第九十四章 麗京新頭領

更新時間:2014-1-3 8:30:41 本章字數:10450

景泰藍:“……”

跪在前頭的人,有人“噗”地一聲,趕緊閉住嘴,衆人更是大氣不敢出——這倆孩子是誰?怎地和皇帝如此親熱?

季嫦直了眼,怔在當地。半晌若有所悟——皇帝也有八歲了,聽說太后已經在考慮給他選秀女的事,皇室孩子開竅得早,莫非皇帝看上這小姑娘美貌?

曖昧的念頭還沒轉完,她就聽見皇帝又慢吞吞重複了一句,“方纔誰說要朕做主的?”

“陛下!”季嫦一醒,急忙將兒子抱了過來,“剛纔這兩個小賤……”

“哦,忘了給你們介紹一下,”景泰藍一腳便將試圖抱他大腿哭訴的晏玉瑞踢開,笑嘻嘻打斷她的話,“這兩位,是榮昌郡王府的雙生子,這位容晟,榮昌世子;這位容昭,昭陽郡主。”

“……”

四面此時何止草不動,衆人覺得渾身肌肉從此都快不會動了。

晏玉瑞眼睛一翻,又暈過去了。

季嫦瞠目結舌,啊了幾聲沒能說出話,景泰藍斜睨着她,“季副將,你夫君也不過是個三等侯。你以何身份,稱榮昌郡王以及衛國公之子爲賤民?”

太史闌封號衛國,衆人都知道。季嫦臉色煞白,瞪大眼睛看着容叮叮和容噹噹,她卻是素來霸道慣了,到此時依舊不肯放棄,抗聲道:“陛下,我等並不知世子和郡主身份,算不得罪過,而世子郡主無故傷害……”

“方纔誰說要讓本王登門磕頭謝罪的?”又一個聲音,切斷了她的話。

日光淡淡,一人從淡淡日光裡走出,瞬間似壓下這晨間的亮,只剩他於天地之間,熠熠生輝。

季嫦臉上的肌肉徹底僵硬。

容楚微笑,“原來是季副將。怎麼,犬子小女得罪了你嗎?如果他們真做錯了什麼,本王上門請罪也是該當的,不過磕頭,本王雖不介意,倒有點擔心你承受不起。”

季嫦咬咬牙,擡頭冷笑道:“郡王這是要在陛下駕前以勢壓人麼?不過凡事也大不過一個理去!要我說,您這上門請罪,我卻是當得起的!”

“哦?”容楚脣角一抹淺淺笑意。

“郡王對吾子傷勢視而不見嗎!”季嫦悲憤質問,一指容噹噹手中蜘蛛,“你的兒子,用這毒蛛傷他,還讓人上前對他……對他……”她說不出來,只得將兒子抱過來,掀開袍子給容楚看,衆人瞅着晏玉瑞褲子上一堆大泥巴腳印,都忍不住哧哧地笑,被季嫦一一怒瞪回去。

剛醒過來的晏玉瑞捂住褲襠慘叫:“毒蜘蛛!毒蜘蛛!”

容楚一瞟晏玉瑞傷處,晏玉瑞禁不住縮了縮。,只覺得原本只是痛,給容楚這一看,痛上還加了寒

“大寶沒有毒。”容噹噹一臉委屈地揚起臉,將蜘蛛捧起,蜘蛛在他手中乖乖呆着。

景泰藍立即道:“噹噹,把你的蜘蛛借朕玩玩。”

容噹噹遞過去,景泰藍拎起那隻蜘蛛,對晏玉瑞招手,“來,來陪朕一起瞧瞧?”

晏玉瑞臉色立即慘白,但皇帝召喚不可不從,猶豫半天才磨磨蹭蹭過來,景泰藍抓着蜘蛛一把湊到他鼻孔前,“看看!”

蜘蛛烏黑長爪半空彈動,離晏玉瑞鼻孔不及三分,景泰藍笑嘻嘻用小指勾着蜘蛛,在晏玉瑞眼睛和鼻子前危險地晃啊晃,蜘蛛爪上的長毛,不時地刺上晏玉瑞的臉……

叮叮噹噹滿意地瞧着,頓時覺得景泰藍哥哥很好,果然是一國的!

景泰藍手指一抖,蜘蛛爪子往晏玉瑞鼻孔爬去,他笑嘻嘻慢吞吞問:“瞧清楚些,真的是毒蜘蛛嗎……”

晏玉瑞尖叫,就勢癱跪下去,“陛下!不是!不是!這個不是毒蜘蛛!是我……是我亂說!”

景泰藍一腳將他踢開,“爾敢欺君!”好死不死正踢在他襠處,雪上加霜,晏玉瑞大叫一聲,滾到母親腳下,季嫦接着,心疼得臉色煞白,胸口起伏几下,想說什麼,終究沒有敢說出來。

“這是犬子的玩具。”容楚和藹地道,“犬子想必想和令郎分享他的愛物,只是他年幼,不知該將蜘蛛無毒之事說明。又或者令郎沒給他機會說?話說回來,我容府護衛也認爲那是毒蛛,卻不懼蜘蛛之毒,奮不顧身上前爲令郎奪蛛,反觀您晏府護衛,卻在人羣之後作龜縮之狀……”他語重心長地告誡季嫦,“我這邊護衛的情義,你不謝也就罷了,你自己府中的護衛如此怠忽職守,回去還是要記得多多管教啊。”

季嫦直愣愣地望着他,大抵難以想象世上還有人能這般顛倒黑白……

“你……”她咬牙半天,忽然又指向那些中毒的人,“好!算我兒自己倒黴!那他們呢!他們中的毒可是真的!”

容楚還是那從容笑意,只問了一句話。

“我想知道,諸位少爺,是在什麼情境下被下毒的呢?”

衆人一呆,齊齊啞口。

這羣中毒少年,都是先前圍堵推撞容叮叮時被下毒的,現在要怎麼說出口?

那些被毒得臉色發青的少年,眼神也在發青——看走眼了!還以爲是哪裡混進來的野孩子,誰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容家郡主?

“叮叮。”景泰藍抱着容叮叮,笑眯眯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尊貴的郡主,可不能給隨便什麼臭男人碰着。他們沒碰到你吧?誰碰你,左手碰砍左手,右手碰砍右手……”

衆人激靈靈打個寒戰。

“謝謝陛下啦。”容叮叮甜甜地答,“不要你砍人啦,叮叮會讓他們自己爛手手的。”

兩張小臉對望而笑,都花也似,圍觀的人,一抖一抖打寒噤……

“小女身上是有些玩意,是本王給她防身所用。可是本王告誡過她,若非他人對她有惡意,不可輕易出手。小女年紀雖幼,但也能分辨他人善惡,”容楚眼眸淡淡掃過,“難道小女把諸位好意,全部看錯?”

“不……不……我們不是中了她的毒……”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立即道,“我們……我們沒碰她,沒有,沒有!”

“是的是的。”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急忙道,“我們只是想……想開個玩笑……”

“郡王……是我等衝撞郡主……不知者不罪……”

容噹噹忽然清晰地道:“你們知道的。”

衆人都一愣,容噹噹撿起地上掉的他的“名片”,奉給容楚,委屈地道:“爹爹,噹噹一開始就把名片給他們啦!”

“朕瞧瞧,”景泰藍接過去,一眼瞧過臉上抽搐一下,隨即“勃然大怒”,將名片啪地擲下,“這上面名字地址俱在,你們還裝不知道!”

衆人苦着臉連忙跪下請罪,一邊磕頭一邊大罵——隨便什麼人弄張紙寫個地址也叫告知?

景泰藍大罵一通後,挺寬容地一揮手,“看在世子和郡主未有傷損的份上,饒了你們這一回,還不過去請罪?”

一羣被打得毒得氣息奄奄的倒黴蛋兒,再去給精神百倍的叮叮噹噹請罪,一邊鞠躬一邊忍不住悲憤地擡頭望望天——天是黑的!

季嫦氣得渾身發抖,想要發作毫無理由,也不敢——景泰藍看也不看她一眼,而容楚在那裡微笑,笑得甚有殺氣。

在容郡王看來,一切敢於覬覦他女兒的男人,都是不可饒恕的登徒子。他眼神笑吟吟地自晏玉瑞身上掠過,晏玉瑞給他看得汗毛一陣陣倒豎,也無心找回場子,只想趕緊逃開,拼命在後頭扯他孃的衣襟。

季嫦只得忍住,生硬地向景泰藍表示孩子重傷,需要救治,就此請求告退,景泰藍擺擺手,看她抱着晏玉瑞離開,眼睛一瞪,對那羣毒得七倒八歪的傢伙們喝道:“都堵在這裡做什麼?把毒氣呼出來讓朕聞嗎?”

衆人只得含淚散開,努力用哀憐的眼神栓住容叮叮,等待她大小姐良心發現給解毒。

容叮叮向來算是大度的孩子,小手一揮就要說話,卻被容噹噹拉住。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容叮叮笑起來,大力拍他肩膀,“噹噹,都聽你的。”

忽然另一顆大腦袋湊了過來,卻是景泰藍的,“喂,你們在說什麼,說給哥哥聽聽。”

景泰藍出口“哥哥”兩字時,順溜自然,那兩個聽得也自然,景泰藍自己卻頓了頓,眯了眯眼,隨即微笑。

他是哥哥了……

他有一對聰明的弟弟妹妹……

這感覺真好……

不過……景泰藍皺了皺鼻子——好像弟弟奸壞奸壞的,不好騙;妹妹還會下毒,也未必肯給他玩……唉,麻麻真是的,沒事把叮叮噹噹送上山幹嘛呢……

景泰藍讓弟弟代做作業和玩妹妹的希望破滅,頓時又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要給他們立即解毒,讓他們到那邊,等下咱們去給他們開會……”容噹噹這麼囑咐姐姐。

景泰藍聽得一頭霧水,“開會,開什麼會?”

容噹噹抿着薄脣不說話,容叮叮笑眯眯小手一揮,拍了拍景泰藍的肩膀,“哥哥,你很快就知道,你有我們是很幸福的喲……”

“我當然很幸福……”景泰藍看着兩個小傢伙對那羣中毒的官宦子弟們招招手,帶着他們進去“開會”了,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容楚笑而不語,隨便兒女去做什麼,關於孩子的教育,他早已接受了太史闌的觀念——不約束,不限制,不強迫,放縱天性,正確引導。

這倆娃娃假如今天受了點刺激,想要好好調教麗京官員子弟,做這麗京的小霸王頭子,他也不介意。

一直以來,官員子弟到了年齡就可入仕,佔據朝中和親衛重要職位的制度,有利有弊。好處在起點較高,避免了很多麻煩;壞處在這些子弟嬌生慣養,不知民間疾苦。太史闌上位後,多年來一直上書強調廢除寒庶之分,國家選材一視同仁,越來越多的寒士英才被選上來,雖然有利朝政推行,但也導致了貴族子弟和寒門官員之間壁壘森嚴,矛盾不斷。

對此,容楚認爲,只有兩個解決的可能。一是徹底廢除官員子弟自動捐官制,實現國家選士的徹底公平。但這一着改制,必將動搖整個官宦階層的利益,引起這些人抱團做對,影響巨大,操之過急甚至會動搖國本。另外一個辦法就是從小好好調教這些官宦子弟,從娃娃抓起,從素質抓起。

這也是當初他設置光武營的初衷,地方光武營現在總體還不錯,麗京光武營因爲一直被康王把持,雖然也訓練出一批優秀人才,現在卻多半投了太后和天節陣營,就算現在投奔容楚,他也不能用。

如果他的孩子,有和老子同樣的心思……

容楚微微一笑……順其自然吧!

他和景泰藍站在獵場門口,看見兩個孩子過了一陣子,從樹後手拉手出來,身後誠惶誠恐跟着一羣半大不小的毛孩子,正午陽光下,兩張精緻的小臉晶瑩發亮,都禁不住笑起來。

……

九月的金風吹過南齊大地,將幾騎快馬的蹄聲遠遠地送開。

蹄聲如流水,越阡陌跨溝渠過通衢大道,擦過人羣身邊時,不過是一陣淡淡的風,人們目送着快馬的背影,只能看出那必是千里名馬,以及從馬鞍上金黑二色的鏤痕上看出,這馬來自軍方。

或者還有眼尖的,能看見鏤痕上,有靜海二字。

太史闌一行,輕裝簡從,快馬一路奔麗京。

她原本應該更快到來,只是臨出發前另有緊急公務,耽擱了幾天,一路緊趕慢趕,此刻纔到麗京。

東堂近期頗安分,西番暫時也沒什麼動靜,倒是她剛剛得了些消息,覺得五越似乎有些不安分,正想和景泰藍容楚商量一下。

這日中午,麗京城門在望。

太史闌停馬,仰頭望麗京七丈城門,微微吸一口氣。

距上次跨越出麗京城門的陰影,已有五年。

而她穿越到這塊土地,也已經六年。

一瞬間星霜換,人間滄桑亦幸福。

她此刻歸心似箭,一拉繮繩便要進城,忽然幾騎快馬從城門裡馳出,正擦過她的馬身,往城外去了。

太史闌從軍多年,對馬很敏感,一看那高峻馬頭雄偉馬身,便知道那是好馬,很自然被吸引了目光。

眼光這一掠,她便在對方馬鞍的同一位置,也看見一抹火漆的烙痕。

這是軍馬。

太史闌沒有多想,軍馬出入城門是很正常的事,頂多這騎馬人看上去有點急迫罷了,不過涉及軍情,急迫也是正常的。

她急於回去見容楚兒女乃至景泰藍,當下便入城,等待城門查驗時,腦海中卻總晃着那馬的影子,她沉思一會,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現在天下軍馬,多半都已經在她眼目之下,她知道近期沒有需要緊急處理的軍情,唯一不受她轄制的,就是麗京城郊的天節軍。

按照道理說,暫時沒有戰事,沒有人攻打京城,沒有軍隊北上南下,天節也不該有任何軍情,那麼剛纔的行色匆匆的軍馬,所爲何事?

太史闌多年戰場摸爬滾打的敏感神經跳了跳,伸手便從還在查驗的士兵手中抽出火虎的身份文書,轉身便向外走。

跟隨她回來的是火虎和雷元,看她這動作都一愣,隨即毫不猶豫也轉身跟了出去,守門士兵愣愣看着幾個人背影,嘀咕:“瘋子……”

“大帥,去哪?”火虎問。

太史闌眯眼看着官道,現在當然早已不見那軍馬的影子,但她沒有猶豫,“去天節大營。”

……

正在此時,一羣衣着光鮮的孩子穿街走巷,到達麗京光武總營的側門,側門看門人很殷勤地迎出來,對領頭的兩個孩子道:“世子,郡主,您二位和諸位少爺又來啦。”

容叮叮笑嘻嘻點點頭,容噹噹抿抿嘴,遞給他一小塊銀子,看門人喜笑顏開給他打開門,指了指後頭一個小山坡,道:“獸籠就在那裡,公子們小心瞧着,可千萬別靠近。”

他抄着袖子,看着這羣孩子,大多七八歲十來歲,卻由年紀最小的兩個領着,看起來頗有些滑稽。不過近期麗京各大豪門貴族及其下屬們都知道,麗京新來了一對小霸王,沒用多久時間,就征服了麗京貴族子弟,隱然成爲麗京官宦子弟新頭領。

這兩個新頭領,和他們的父母一樣,非常得皇帝寵愛。他們回京後,進入皇室主辦的貴族學堂,上了三天課,就給皇帝遞了摺子,要求增加課外活動時間,帶領學生們體驗民情,體察民生,培養實際動手能力和處事能力。這麼稀奇古怪的想法,皇帝竟然也準了,真讓兩個最小的四歲娃娃擬了所謂的“課外活動日程表”。日程表倒也新奇豐富,有“麗京小巷半日遊”“民間工藝大探秘”“郊外馬場課外遊”“節日扶貧行動”“節日表演活動”“郊外遠遊活動”“參觀軍營活動”“慈善堂慰問活動”“採茶場實踐活動”“射箭場練箭活動”等等。因爲課外活動安排得很豐富很特別,麗京的官宦子弟們參加得也很踊躍,一開始皇帝命令夫子陪着,可這些活動多半很耗費體力,那些四體不勤的夫子們很難跟得上,後來皇帝直接命令京衛的衛士跟隨保護,京衛和夫子不同,無法管束這些貴族學生們,漸漸地到後來,叮叮噹噹竟然就開始主事,指揮着便成了習慣,順理成章地成了麗京這一批官宦子弟的新頭領。

新頭領甜蜜可人,美貌乖巧,但凡見過的人無不交口稱讚他們的可愛,不過學堂學生們可不這麼認爲,他們覺得這是一對隱藏屬性的小惡魔。

小惡魔設置課程很有些心機,一開始都是好玩的輕鬆的,在麗京逛各種隱秘的,平常他們無法進入的巷子,觀察最底層的民情風俗,或者去慈善堂,貧民窟扶貧,讓他們體驗民生疾苦的同時,也找到自身的高大上感覺。孩子們漸漸上癮,有所觸動,待人接物有所進步,運動多了胃口也好,漸漸令原本持保留不贊同態度的家長們,也開始覺得這“課外活動”頗有些好處,似乎正將自己的孩子從奔往紈絝的路上拉回來,也便極力贊成。

這時候,叮叮噹噹便開始了魔鬼課程,遠足、拉練、勞動,實踐。還不許家長們派人伺候,把一羣嬌生慣養的孩子折騰得叫苦連天,可是再怎麼叫苦,也不好意思說出來——那對最小的四歲孩子,自己走在前頭,還拖着自己的小箱子,有時候順手還幫別人拎東西,這叫這些已經七八歲十來歲的男子漢,怎麼好意思輸人?

末了也只好眼睛發直,說一聲:怪胎生的小孩,也是怪胎。罷了。

今天的課外活動比較特殊,叮叮噹噹聽說麗京光武總營後山有處秘密的馴獸基地,是用來給一批搏擊學員練習用的。這兩隻便有心帶大家來個“動物園半日遊。”打算着有什麼動作快殺傷力又不大的野獸,放出來給大家練練箭,順便也見識一下猛獸練練膽氣。

容噹噹做事向來謹慎,有了這想法,提前一天就去認了門子,發現這裡有個側門,比較隱秘,可以偷偷進去,便提前給看門人塞了銀子,說好今天過來。

看門人看着這羣麗京最尊貴的子弟,頗有點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陣。

“放心啦,我們只是瞧瞧。”容叮叮笑眯眯揮揮手,又對身後的一羣孩子揮手,衆人一擁而入。

“今天我們的課外作業,就在這裡了……”容噹噹的聲音遠遠傳來。

看門人看着孩子們背影,搖搖頭,重新關上門,掛上一個牌子。

“豢獸重地,無令莫入。”

……

太史闌在離天節總營裡許的地方停下來,等。

她並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但她修煉已成的感知能力,卻告訴她一定會發生什麼。

感知會提醒她一切異常,不然她也不會在擦身而過的一大批出城人羣中,偏偏注意到那軍馬。

她身後十幾騎靜靜佇立,無人疑問。

大帥的命令就是軍規,多年戰爭生涯,已經徹底練就了太史闌麾下鐵一般的紀律。

他們沒有等多久,就看見有一批人馬從軍營中馳出,人數大抵相當於一個五十人的隊。看上去像是出營偵查的斥候隊。

太史闌注意到最前面將領略有曲線的腰肢,是個女將。

“跟上。”她道。

這一路竟然又跟回了城門,在離城門還有裡許的地方,這些人馳進道旁樹林,很快又出來,出來時軟甲外已經穿了尋常衣服,打扮便如平民。隨即繼續向前。

過了一會,太史闌有點無奈地看着那批人入城,等他們人進城纔跟了過去,看守城門的士兵還是剛纔那個,看太史闌又回來,喃喃嘀咕:“果然是瘋子……”

太史闌不理他,眼角一瞄案上的本子。城門守衛會對所有三十人以上隊伍登記進城事由,那本子上寫的是“英國公府出城狩獵護衛”。

太史闌嘴角一抿,冷峻弧線。

哄誰呢,出城狩獵這麼多人,一個獵物都沒?

不過對方既然編造理由這麼馬虎,說明並沒有費心思想掩飾行蹤,按說就不該是去做什麼要緊大事。

太史闌在立即回家見兒女和容楚,和繼續追蹤下去兩個選擇間,再次鬥爭了一會。

隨即她離開城門,對等待的護衛道:“跟上。”

……

“好臭。”一羣小屁孩捂着鼻子,驚歎地盯着前方。

這裡是一處小山坡,坡後蓋着一大排半封閉的獸舍,熊狼虎豹俱全,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濃厚的腥臊氣息。

山坡四側無人駐守,這裡每天早晚兩頓會有人進來餵食,以及每旬開課時教官帶領學生進來一次,平日裡閒雜人等都不許靠近,四面高牆鐵壁,確保人進不去,野獸也爬不出。所有的獸舍都鎖着,專人才有鑰匙。獸舍前後牆高處開着透氣的窗戶。孩子們踮腳看着裡頭的熊狼虎豹斑斕皮毛和猙獰利齒,嘖嘖驚歎。

本來孩子們出外,都有各家護衛跟着,人多眼雜的很不方便,各家護衛護着各家小主子,時常還容易引發糾紛。叮叮噹噹後來便上書皇帝,要求所有學生都不要帶護衛,只由京衛統一保護,並且纏着父親祖父,表示自己作爲學生頭領,要以身作則,王六叔叔他們不能再跟,容楚口頭上應了,自此之後,便由京衛負責保護,其餘各家護衛,多半遠遠在附近區域等候召喚。

叮叮噹噹今天帶人過來時,因爲怕這個課程會被京衛阻擾,特意使計把人給調開了,現在這邊只有這一羣孩子。

孩子們嫌臭,又有些畏懼,都遠遠捂住鼻子瞧着。叮叮噹噹一臉不稀罕,四處隨意望望。

他們在李家時,見過的這些野獸多了,李家所學駁雜,蘊藏豐富,武功修行用毒異術乃至毒蟲猛獸的各種駕馭,李家都有人擅長。李扶舟本人雖然不教叮叮噹噹這些,但這幾年叮叮噹噹靠着自己的甜嘴,這裡學一點,那裡瞧一點,見識足可算豐富。

少爺們恐懼了一會,看看這兩人一臉無所謂,也漸漸放開了些,三五成羣靠近自己感興趣的野獸,對裡頭指指點點,那些虎落平陽的猛獸們,懶洋洋睜開眼睛,瞟一瞟這羣汪汪亂叫的小狗。

“噹噹,那隻狐狸怎樣?”叮叮關心的是練箭的問題,上次狩獵因爲景泰藍哥哥一直要和她玩,導致她沒能好好地去打獵,最近熬得有點手癢。

一邊說她一邊抽出自己的硃紅色小弓箭,箭上泛着熒光,是塗了迷藥。

容噹噹看看那狐狸籠子,裡面有三隻狐狸,和其餘猛獸的籠子也已經隔開,覺得安全是沒有問題的,便點了點頭,自己上前去開籠子。

狐狸籠子上了鎖,但容家孩子身邊怎麼可能沒利器,容噹噹拔出一把小鋼刀,用力一劈,鐵鎖落地,他打開門,幾隻狐狸得了自由,立即竄出,在山坡上一閃不見。

“誰捉到這三隻狐狸,叮叮噹噹有賞!”容叮叮大叫,“可以提一個要求!”

立即有個小胖子,大聲道:“容叮叮,我想你陪我睡覺!”

“叮叮要陪爹爹睡覺!”容叮叮大聲道,“爹爹同意叮叮就同意!”

容噹噹立即在小胖子身上灑了一堆粉末,“大寶,咬他!”

……

三隻狐狸在山坡上飛竄,孩子們各自狩獵,叮叮噹噹和幾個孩子一起,將其中一隻灰狐狸逼到山坡的一個角落,那裡背後不遠處,就是熊舍和狼舍。

孩子們大聲吆喝,左右包抄,要將狐狸抓獲,那狐狸似乎急了,忽然一個急竄,向着熊舍的方向竄去。

孩子們立即紛紛拉弓射箭。

“咻。”

一道極其猛烈的勁風,從孩子們頭頂掠過,那般猛烈穿透空氣的聲音,驚得所有孩子頭皮一緊,容噹噹愕然擡頭,便看見一支黑色的箭,箭頭閃爍着紅色的光,越過狐狸跳躍的背脊,沒入前頭熊舍的上半截板壁。

容噹噹心中模糊地掠過一個念頭——好大的箭……

未及想清楚,黑紅弧光一閃,隨即轟一聲悶響,煙塵從熊舍壁上騰起,伴隨一陣低沉憤怒的咆哮聲。

孩子們都驚住,一時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只隱約覺得似乎有巨大危險逼近。

“轟”又是一聲,煙塵更甚,灰黃瀰漫的塵土之中,隱約可以看見粗厚的黑色的腿爪。

“熊出來啦!”驀然一聲尖叫,孩子們驚駭欲絕,四散要逃,卻接連聽見頭頂箭風呼嘯之聲,沒入對面獸舍,一道道灰影閃電般竄出,無聲無息沒入煙塵裡。

有人跑,有人尖叫,有人驚嚇哭叫,叮叮噹噹大叫,“別慌!別慌!大家聚在一起……”但他們稚嫩的聲音,被孩子們的驚呼狂亂淹沒。

須臾,煙塵散盡,腥臊氣息卻愈重,孩子們跑不多遠,又驚嚇地退了回來,“狼!狼!”

此時叮叮噹噹纔看清,不知何時,山坡下已經圍了一圈狼。正將他們的去路包抄。

剛纔那些箭,居心陰毒,竟然是將熊舍和狼舍的板壁射開,放出了這些猛獸。

這些圈養的獸,平常不可能吃飽,此時深紅的一圈狼眸都死死盯着看起來很肥嫩的獵物,眼眸裡充滿貪饞的慾望。

而對面那隻熊,人立而起,孩子們仰望它的高度,只覺得脖子發酸,再看看那蒲扇大的熊掌,更覺絕望。

“嗚嗚嗚叮叮噹噹,你們害死我們啦。”一個孩子扔掉弓箭,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腥風猛烈,灰光一閃,一隻狼立即撲上,張開大口咬向那孩子脖子。

雪白的利牙在日光下閃亮,齒縫間掛着猩紅的肉絲。

那孩子尖叫抱頭,其餘人哭叫着滾爬逃開,“救命!救命!”

“咻咻。”忽有兩箭電射而來,一中那狼頸側,一中那狼小腿,血花濺開,那狼嚎叫一聲,就地一個翻滾,悻悻退開。

那驚魂未定的孩子擡起頭,就看見容叮叮放下弓,小臉煞白,容噹噹抓着弓,薄脣緊抿。

兩個最小的四歲孩子,竟然是此刻最鎮定的人。

最初的慌亂也是有的,巨熊的逼近,狼的包圍,那些尖牙利齒,都在提醒他們這確實是生死危機之時。但素日的教育讓他們立刻記起,爹爹麻麻說過——生死關頭,慌亂無補。冷靜和鎮定纔可以救命!

兩箭齊發,逼退一隻狼,兩人都鬆口氣,大聲招呼,“都過來,不要跑散!那些狼會吃了你們!”

容噹噹伸手入懷去拿煙花,準備召喚自家護衛,他本來和容叮叮背靠背,忽然覺得身後一空,一轉頭就看見姐姐向前奔了過去,攙扶起了一個跌倒的孩子,而此時,那頭熊忽然咆哮着,向她撞了過去!

容叮叮只覺得腥臭之風逼人,一擡頭,就看見一團巨大黑影,和一雙燈籠似的帶血的兇眸!

容噹噹的叫聲撕心裂肺。

“姐姐!”

第三十二章 胎動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三十三章 我可以照顧你嗎第二十八章 南齊之秘第四十三章 鐵血“女”總督第六十二章 雙生第二十三章 容大茶壺第十五章 執行家法?第二十七章 鐵血總督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三十六章 魔鬼教育第五十四章 女霸王VS綠茶表第六十九章 出門左轉,下次再玩第五十五章 三角關係第二十五章 神秘人第三十六章 魔鬼教育第三十六章 魔鬼教育第二十章 有美同遊第五十一章 帝后鬥法第十三章 擄入國公府第九十一章 父子鬥第二十一章 容楚回府第四十二章 彪悍景泰藍第九十一章 父子鬥第十章 我太美!第二十三章 容大茶壺第三十九章 那一醉的風情第二十四章 相救第七十二章 心事如舟第十章 都是鳥兒惹的禍第二十九章 命根子好了沒?第五章 女霸王用強第七十六章 空手套白狼的容楚第八十五章 你的王國,我的王第四十三章 鐵血“女”總督第九十五章 團聚第七十二章 心事如舟第三十四章 聯手鬥王第六十一章 容楚的心思第六十八章 索愛第五十五章 三角關係第七十九章 容楚到來第三十章 被刺激的妖孽第五十四章 爲信任乾杯!第二十二章 此情旖旎第二十七章 路遇第八十二章 醋罈子第五十七章 吃醋大戲滿臺飛第九十八章 武帝江山第五十一章 徒兒請受師傅一拜!+V公告第三十九章 那一醉的風情第一百章 爲她挽旗的手第四十六章 不清淨的容楚第五十七章 吃醋大戲滿臺飛第八十五章 你的王國,我的王第三十三章 彪悍賊男女第三十九章 愛恨博弈第二十四章 相救第十六章 至尊超薄杜蕾斯第四十七章 誰薦枕蓆?(二更)第五十八章 別再和我搶女人第八十四章 逛街和禮物第二十八章 女王翻身把吻嘗第五十七章 生產(二)第六十九章 傷我侵我,此仇必報!第六十三章 搶奪第八章 陰魂不散?第三十章 請君上鉤第十九章 你真醜!第八十六章 真愛天地,她的贈禮第七十七章 深情第八十章 爲她報仇第二十九章 麗京情事?第九章 叫花雞你好,叫花雞再見!第八十九章 叮噹生日第四十一章 進擊與裸奔第六十四章 你親我親大家親第四十五章 霸氣賢惠好男人第六十二章 哪個是他?第五十七章 美人走光第二十六章 水中溼吻第十二章 幺雞VS國公第五十二章 火爆大戲第二十四章 勁爆消息第六十四章 武帝第五十一章 SM大戲?(第二更)第五十章 亂流第五十三章 一對璧人?第七十章 大帥迴歸!第四十七章 好多情敵?第七十一章 闖陣來救第十九章 你真醜!第五十二章 火爆大戲第四十章 尋妻(二)第四十三章第四十二章 千里飛雪贈寒衣第十六章 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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