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影獨自站在一隅,冷眼看着中間空地上衆女子爭奇鬥豔的各展技藝,不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眼看着。其實也是在心中做着評價,更是爲了對這裡的舞藝增加了解。
看過之後,她心裡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原來這裡的舞蹈和她所瞭解,懂得的也差不了太多。心裡有了底,她的臉上才微微放鬆了一點。
也許這些女子有意壓她一壓,所以這一次莫不賣力表演,一個個表演之後,都會不自覺地往林星影這邊看上一眼,眼神裡,神態中透着幾分比較。
眼看着一個個表演完畢,崔姑姑走向了林星影,禮數未失,微微一禮。
“星影姑娘,可否下場一舞,讓妾身與這些丫頭們開一開眼界?”
關於朝雲郡主的傳說很多,衆說紛紜,可是真正見過她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對於她的瞭解更是沒有。可是如今,這樣一位前朝郡主也淪落到與她們一般田地,本來心中也有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但是更多的還有幾分比較與奚落。
同樣已經淪爲舞伎,憑什麼這宮中的人對她還是那樣尊敬,讓她們這一干女子,禁不住想要以技壓人,讓她不能事事佔先。
可是結果註定要讓她們失望了。
林星影只是扯動了下嘴角,算是微笑了。
“崔姑姑可否借琵琶一用?”
剛纔有一對女子,一人彈奏琵琶,一人舞蹈。當時林星影可是聽的真切,這裡也稱琵琶。所以稍一思索之後,心中就有了決定。
這裡是異世,林星影已經確定無疑。所以想必這裡的人不會知道所謂敦煌壁畫上的“飛天伎樂”,那麼今天,算是讓她們見識一下了。
林星影將身上所披輕紗脫下,交與一旁站立的崔姑姑,從她身邊女子手上接過遞來的琵琶。她真切地聽到了那邊女子發出的輕蔑聲。
“想與碧瑤比琵琶,真是不自量力!”
林星影輕笑了一聲,她根本就不會彈琵琶,這琵琶不過是她舞蹈中的一件器具罷了。
“星影姑娘可是要彈奏琵琶?”
這崔姑姑恐怕也是被那老太監叮囑過的,看到朝雲郡主選了琵琶,以爲她要彈奏一曲。這院子裡的姑娘們的實力她是清楚的。論琵琶功底,碧瑤遠勝衆人一籌,她今日讓林星影也參與進來,原本是打算讓她一展技藝,最好能技壓衆人,這樣多少也可以服衆。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挑了琵琶。心中擔心一會兒一曲終了,不能比過碧瑤,到那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林星影搖搖頭:“星影不會彈琵琶,就算是會彈,也比不過剛纔那一位,怎敢獻醜?”
“那姑娘是要……”
“星影只對舞技還有幾分自信,這琵琶不過是舞中所需一件器物而已。”暗自慶幸,學舞開始,就未曾放下,又因爲喜歡,在學習現代舞之餘,還鑽研了古典舞。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崔姑姑點點頭。倒不是她知道要怎麼在舞蹈中用到琵琶,只是她在宮中多年,卻也見過以琴鼓作舞的。今日聽說這朝雲郡主用的竟然是琵琶,自然心中多了幾份期許。
“只是不知道姑娘要選什麼曲子?”
林星影不敢亂說,微微想了一下:“就宮廷喜慶時節所奏即可,只是要稍顯舒緩一點的。”說完,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剛纔也見了那些女子的舞蹈,她想要勝出,不但要奇特,也要展現技巧。將外罩長裙脫了,只着裡面的深桃粉的長褲,上衣不過是件小衣,卻也多少更像是敦煌壁畫上所繪“飛天”形像。
在衆人的竊竊私語中,林星影懷抱琵琶走入中間空地,對着一邊伴奏的宮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錚的一聲,林星影手撫琴絃,撥弄出第一個音,隨即一邊伴奏的宮人便開始了演奏。他們也是日常表演慣了的人,自然懂得配合。雖是第一次給朝雲郡主的舞蹈伴奏,但是爲了不失誤,硬是又加了小心,眼睛隨着場中舞動的身影,改變着伴奏的琴音。
看郡主擺出的第一個姿態,不過是懷抱琵琶,還以爲到最終不過是彈奏幾下,轉幾個圈而已。初一開始,也確實如他們心中所想那樣,不過是平常的旋轉跳躍,挪步轉身,這中間也曾有幾次撥動琴絃,說白了,也就是將演奏與舞蹈融而爲一。
確實奇特,不過在這些看慣了各種表演的他們眼中,也只是奇特而已,尚不能讓他們覺得如何。就連站在一邊觀看的衆女子們也多露出鄙夷之色。以爲林星影不過是藉着沒人這樣做過,討個巧罷了。
只是就在這樂曲聲越來越緊,越來越快,即將進入結束的最高潮之時,彷彿就在那樂曲的最後一聲,要結束未結束的一刻,只見林星影一舉足一頓地,一個出胯旋身,雙臂上揚,舉着手中的琵琶反背到腦後,使出了“反彈琵琶”的絕技,所有的伴奏之音停止,場地中央,只餘她手中琵琶被撥弄的聲音。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看着場中的她。所有人爲之驚羨不已,就連時間彷彿也不再流逝。衆人莫不在心中驚歎:這舞蹈,真是生平第一次所見!
自認會跳舞,卻不能像她這樣邊彈邊跳,更不可能做出這最後的一個結束動作。而會彈琵琶的就更不用說了,根本做不來像她這樣把彈奏與舞蹈巧妙接合。
總之,一舞完畢,衆人還在餘韻當中,不能自拔,全場鴉雀無聲,都呆呆地看着她,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妾身在宮中司職這二十年,也未曾見過如此精妙絕倫的舞蹈,郡主真是讓妾身大開眼界了!不敢喊好,實在是愧疚竟然早於皇帝看到如此舞技。”
崔姑姑都這樣說了,其他女子早就已經掩示不住那份驚奇的表情了,不得不在心中佩服。
“不必愧疚,在宮中坐得乏了,想到今日會有演練,就走來看看,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的表演。”
突然出現的一人,驚得一院子的人聽聞他的話,慌張跪了一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