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曦雲仔細檢查了一番,定下心來,對譚玉道:“所謂關心則亂,哪有那麼嚴重。硬碰硬,過了勁就好了!”韓曦雲麻利地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呵成。
李澤風讚歎道:“曦雲真是技術過硬。”
韓曦雲譏諷他:“哪能和你比,打球受個傷,那麼多迷妹想探視,卻擠不進來。”譚玉沒有說話,而是癡癡地看着李澤風肩上細碎的牙印。
韓曦雲也早就發現,調侃道:“腿上的傷好說,其他的我無能爲力。”
李澤風尷尬地連聲道謝,轉過頭髮現蘭蘭還在抹眼淚,說道:“不在宿舍睡覺,跑這來給我找事?膽子越來越大了!”
“哥……”蘭蘭抽泣地喊了一聲。
譚玉還好,畢竟見識過他如何訓斥於馨蘭。韓曦雲眼見這麼一個文弱的小姑娘居然敢爲他出頭,不由得爲她鳴不平,“李澤風你怎麼說話呢!我想起來了,你就是上次……”
韓曦雲又笑對蘭蘭道:“他是不是老欺負你,跟我說,我替你做主,好好修理他。”
蘭蘭當即不滿道:“我哥和我的事,用得着你操心費力?你算哪根蔥啊!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除了譚玉,哥哥身邊的漂亮姐姐全是敵人。
蘭蘭的話把韓曦雲咽得哏嘍哏嘍的,一時無語又心有不甘。
李澤風馬上道:“道歉!”
譚玉接道:“立刻馬上!”
蘭蘭心知,哥哥可以使勁得罪,都不妨礙;而譚玉姐姐那可是得罪不起的,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說到分工,李澤風主抓業務培訓,而譚玉負責爲人處世和心理疏導。於是,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向韓曦雲說了聲對不起。
韓曦雲雖小,卻很聰穎,頭腦一過,閃現出舊日的場景,瞬間就清楚個大概齊,“沒事,小姑娘很有性格。我喜歡!”自己也當了回大人。而一旁的譚玉還在給自己賠不是。
“聽話,蘭蘭。以後不許太沖動了!舅舅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趁着譚玉向韓曦雲道歉的空檔,李澤風拉住蘭蘭,低聲說道。
蘭蘭點點頭,說:“知道了,哥。爸已經出院了,額爸媽成天價都在嘮叨我,你就抽空過去一趟吧,哥……哥,蘭蘭求你了!”話還未完,眼淚又稀里嘩啦地落下。
李澤風道:“再哭,就不去了。”蘭蘭背轉過身,擦去眼淚,再回身時,噙滿淚珠的嬌顏帶出笑意,嫵媚中別有一番動人的韻味。衆人看出:這小妮子,心裡只有她的哥哥。
球場的爭執平息了,那個大個子因爲惡意犯規被罰下場,唐元因報復打人,也被罰離場。機關一隊的教練當時和裁判急了,對方一個替補,竟然讓自己兩名主力不能上場,而且那大個子人品球品實在太差,他早已對裁判的判罰不滿。
染場那邊也覺得理虧,這場球贏下來,也是勝之不武。對方教練也走過來,向李澤風表示慰問。譚玉、韓曦雲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一會兒功夫,魏蓉帶着工會朱德雄過來了,“小李,傷沒事吧?”李澤風說不礙事。朱德雄說:“打得不錯。給咱們機關長臉。如果想來工會,隨時和我說。”
魏蓉蘊含淡淡笑意的目光再次和譚玉凌厲的目光相碰,隨意地移開視線。心裡嘆道:譚玉要是我妹妹,該有多好!
“老朱,你這人忒不地道,挖牆角都挖到了球場。小李是我的人,我不放他,他哪也去不了。”說話的正是任紹賢。
“師傅,您來了。”李澤風笑着說。
任紹賢臉一繃說道:“在車間見到我,遠遠地繞着走,是怎麼回事?”
李澤風尷尬地說:“沒有的事!”
任紹賢繼續道:“今天還看見你和唐元在一起呢,見到我就躲開!”
李澤風打個哈哈道:“我下次見到您,立馬屁顛屁顛的,先給你作揖。再向你彙報近況,如何?”
朱德雄說:“小李還是來我們工會吧,在你們任頭手低下當兵可不容易。”
任紹賢對朱德雄道:“你少摻乎!”任紹賢壓低聲問,“染場那傻大個什麼來頭?看着面熟。”朱德雄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劃了一個二。
任紹賢點點頭,對李澤風道:“剛纔那火爆的小姑娘是你什麼人?”
李澤風忙道:“表妹。”
任紹賢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該消停點了!”
李澤風連忙稱是。任、朱二人走了之後,魏蓉也離開了一段距離。
此時正是中場休息,唐元等人圍在了李澤風身邊,魏蓉、韓曦雲、陳穎、劉玉玲、張秋華等人在不遠處聊天。
兩位主力不能出場,比賽沒有任何懸念。雙方隊員似乎都打不起精神,你得兩分,我回敬一球,比分差距幾乎沒有變化,雙方形成了默契,整個下半場雙方教練都沒有叫過暫停,比賽進入垃圾時間,觀衆都在乏味中提前離場,而心裡都記住了那個受傷離場小夥子。
比賽結束,染場的很多球員都來到機關的座席,雙方相互握手。對方教練也主動找到王教練,寒暄着。計劃科的一干人也來了,盧廣興、韓廷棟、徐建業、張志強、郭書娟和孫美。李澤風笑着,叫着哥哥姐姐,一一地打過招呼。
衆人問訊了一番李澤風的傷勢,李澤風連說沒事。
“小李啊,怎麼你身邊都是美女,我都不敢往這邊站了。”說話的是負責染場統計的郭書娟,年紀不到三十,身材適中,比較耐看。李澤風笑着沒有接口。
孫美又嗲聲嗲氣道:“咱們小李一表人才,女性之友,身邊多點美女還不正常。以後就是計劃科的門面了。”孫美在身邊一站,一股股香味直往李澤風鼻子鑽,他不易察覺地移開了一點距離。
李澤風道:“郭姐、孫姐,竟拿我開涮。”和幾位同事聊了一陣,大家分開。只剩下實習的夥伴和蘭蘭。
“哥,我要和你們一起去。”蘭蘭道,她不知道從哪兒又蹦了出來。
“誰說我們要出去。哪兒都有你的事!”李澤風無奈道。
“他們說要去歌廳唱歌。”蘭蘭又道。
“你看他們誰好,就去找誰說,我沒意見。想起來了,你今天是晚班吧,跟着瞎起什麼哄。趕緊給我消失!”李澤風道。
“你就不能說話客氣點。”譚玉對李澤風道。
“我對她還真客氣過一天。沒想到她反而先受不了了。對吧,蘭蘭。”李澤風道。
蘭蘭有點扭捏地對譚玉道:“哥一對我客氣,我心裡就開始打鼓,七上八下的。”李澤風笑道:“我說什麼來的!”
唐元走過來道:“魏蓉說晚上要請大家唱歌,你去不去?”
他結結實實地拍了下唐元的肩膀說道:“我要陪譚玉,你們去玩吧。”
唐元意外地沒有說譏諷的話,回身和魏蓉報信。
譚玉在一旁靜靜地觀瞧,待唐元走開,瞬時就抱着他的胳膊,一臉的滿足感,先前的不快早已顧不上了。
不一會兒,譚玉和於馨蘭一左一右,隨着李澤風,來到衆人面前,李澤風對大家道:“對不住了,我們有事先走了。” 劉玉玲第一個站出來,擋在李澤風面前,直視他,“你以前的誓言還算數嗎?”
李澤風敷衍道:“晚上有事。你們玩得盡興,就等於我參加了。”
唐元道:“算了吧,玉玲。”
張秋華異常不滿道:“今天好不容易人齊了,你卻要脫離組織。譚玉,你們倆怎麼能這樣。”
譚玉解釋道:“秋華姐,這幾天覺得特別累,想休息一下。”
張秋華不依不饒道:“唱歌本來就是放鬆去了,難不成你們倆想去開……”譚玉當時就急了,上前和張秋華打鬧在一起。
韓曦雲說道:“剛來時大家感情多好,這才幾個月,就變成這樣了。好想念大家一起圍毆大灰狼的日子。譚玉姐,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要是不去,我就和你斷交。”
李澤風道:“曦雲妹妹,改日在批鬥,大灰狼始終處於廣大人民羣衆的監督控制之下,趁這段時間,要把批鬥的議題理順落實。”
譚玉和秋華鬧的時候,耳朵一直聆聽着,聽聞韓曦雲和李澤風的話,輕輕地甩開秋華,走過去,拍了一下韓曦雲的肩膀,耳語了兩句,又在瞬間就挎着李澤風的胳膊,美目流連在他身上。
魏蓉主動走上前,瞟了一眼李澤風,然後笑看譚玉,說道:“大家難得一聚, 以後人會不會這樣齊,就不好說了。” 譚玉凝視魏蓉,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是你提的要請客,我們怎能不給魏蓉小姐面子?”特意強調了一下我們兩個字,愛慕的眼神望向他,柔聲道:“咱們一起去好嗎?”
李澤風回過神,以同樣的眼神看譚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