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麼事啊?”他問。
“我和魏蓉、譚玉在染色分廠實習不到兩天,魏蓉就去工會正式上班了。沒過一天,廠辦主任派人找到我們,說是實習對我們沒有太多作用,部門又缺人,結果我回了醫務室,譚玉去了幼兒園。”韓曦雲道。
“噢,還適應嗎?”李澤風關切道。
“還行吧,就是不如大夥在一起時開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韓曦雲的眼神有些遊離,有些忐忑。
“沒事,到處轉轉!”李澤風道。
“你騙人,這棵樹招你惹你了。”韓曦雲眉頭皺起,生氣道。他有事不說,看來自己在他心中分量很輕。
“韓曦雲,趕緊忙去吧,小事一樁,我自己處理得了!。”李澤風笑道。
“好吧,我不問了。人一旦分開,關係就疏遠了,李澤風,我說得對嗎?”韓曦雲嘆了口氣道。
“此話怎講?”
“才幾天不見面,連稱呼都變了。”韓曦雲不滿道。
有了女友,李澤風刻意在改變自己,其中包括稱呼。李澤風啞然失笑道:“簡單的稱謂不代表什麼,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純真善良的小公主。前些日子,與大家在一起的苦中作樂只是我們校園生涯的一個短暫延續,分開後每個人都會開始自己嶄新的生活。從着一刻起,我們都要獨立面對各種複雜困難的局面。現在,韓曦雲應該是大人了!”
“大人就是頭腦中裝的事多些而已。我知道你以前的一些事了,是譚玉告訴我的,當時的你應該和我同歲,但肯定比我現在要傻得多得多。”說到最後,韓曦雲‘呵呵’地笑起來。就像是成績總是最後一名的學生,忽然間發現居然還有不如自己的人,因而笑得異常開心。
“前面的話有些大人的味道了,不過終究你還是你,曦雲妹妹。”他也笑道
“你也還是你,在我看來,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已經不重要。大灰狼,再見!”韓曦雲說完,笑着跑開。
與韓曦雲一番對話後,李澤風覺得清爽了許多。靜下心想了一會,看了一眼表,時間差不多了,直奔食堂。
來到幾乎固定的餐桌旁,譚玉把餐盒推了過來,嘴裡不滿地嘟囔道:“快吃吧,飯菜都涼了。”
李澤風道:“譚玉,每次都讓你替我打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想着今天能早點,還是天不遂人願,你總得給我表現的機會吧?”譚玉笑道:“你可是忙人啊,我哪敢佔用您的寶貴時間,趕緊吃飯。”他把飯盒推遠了,故意板着臉,說道:“我對你有意見?”
譚玉不爲所動,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又將飯盒拿回,打開盒蓋,說道:“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聞言,他就狼吞虎嚥地吃着。譚玉看了一會,就拉着他的胳膊不滿道:“急什麼,又沒人和你搶飯吃。”他嘴裡正嚼着,含糊道:“你怎麼不吃啊?”譚玉嘴角含笑道:“我吃好了。”
他道:“譚玉啊,爲什麼每次我的飯盒裡總是那麼多肉。我明白了,因爲你長得漂亮,賣飯的師傅多給你盛的。”譚玉揚起臉道:“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慢點,餓死鬼投的胎啊!”他賣弄道:“飯對我來說只是果腹用的,我現在唯一的事,就是要以最佳狀態和你說話。”
譚玉不再理會她,將自己翻盆裡的飯菜倒進她的飯盒,然後靜靜地欣賞他美好的吃相。眼見飯盒中一個飯粒都沒剩,她問:“飽了嗎?”
他道:“撐死了!”
譚玉不屑道:“少裝蒜,你什麼飯量,我最清楚。”說着掏出一塊巧克力伸進李澤風嘴裡。
“譚玉,謝謝!”李澤風感動道。
“我打你!”譚玉舉手使勁捶了一下李澤風。
“這也要打啊,小的不知錯在何處,還請大人明鑑。”李澤風糊塗了。
“剛纔叫我什麼來的,不是沒給你機會,你三番四次執迷不悟,說說該不該打。”譚玉道。
“我知錯了。”
“應該叫我什麼?”
“小……玉。”
“記住了嗎?”
“就算把我自己忘了,也記得住!”一個稱呼對於女人如此重要,這是李澤風始料未及的事情,魏蓉、韓曦雲以及自己的戀人譚玉都是如此。
譚玉羞澀地靠近他,柔聲道:“對我有什麼不滿?”態度還不錯。
李澤風恍然想起剛纔的話題,說道:“就是對你不滿,你已經回到幼兒園,爲什麼不告訴我。”
譚玉笑道:“我還當什麼大事呢!”
李澤風道:“我可是像純淨水一樣,在你面前是透明的,都好幾天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譚玉正色道:“是她先回工會的,然後廠辦來人讓我和曦雲各回各處的。”
魏蓉,這個名字要說出口,對當下的譚玉來講是很艱難的。在她和李澤風的交往中,話題幾乎從沒設計到她。但倆人清楚:她的存在,能夠左右兩個人的心緒,甚至有可能是今後的幸福。達成默契後,倆人對此都緘口沉默。但是,總壓制着肯定不是辦法,今天也許是倆人探討的機會。
李澤風問道:“你和她處得怎麼樣。”
譚玉眼瞼低垂,淡淡道:“人家豪門大戶出身,孤芳自賞的,上趕着巴結人家,我犯不上!不過呢,也沒發生什麼不愉快,我和她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澤風笑道:“這兩天,韓曦雲可不容易啊!我猜想你們走路時,韓曦雲在中間,你在左邊,她在右邊。那可是萬年難遇的壯觀景象!所到之處,肯定是哀鳴四野、口水流成河了!”
譚玉一反常態地沒有反駁他,悠然道:“要不是因爲你,我和她也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沒準我們都成了最好的朋友。澤風,我有些困惑,上次說過你們早就認識,這些人裡,她的眼睛裡只有你。如果我沒猜錯,她來這裡就是爲了你。你不用否認,我也不強迫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如果沒有我的出現,我想你們也許會走到一起的。”
李澤風沉默片刻,說道:“小玉,那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我和她的事,是我至今唯一沒有告訴你的事……”
譚玉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用說了,等我想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問你。”魏蓉的存在是她心中的隱憂,是一顆隨時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彈,聞聽此言,讓她稍感欣慰,隨即而來的是:一種更復雜的情感涌上心頭。
譚玉理清思緒,滿懷深情道:“澤風,我相信你,從第一次見面就是如此!她就是她,於我根本無所謂,我只在乎你!”
李澤風瞬間被感動得一塌糊塗,情急之下抓住譚玉的小手,又陡然地鬆開。她心裡一顫,不知他爲何如此。
“小玉,我又失態了。”卻只聽他說道。
“傻瓜!”你再不失態,我連個枯枝敗葉都不如了!這是譚玉心中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