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石曉,地地道道的農民,不過我不靠種地吃飯。
我爺走那一年,我才十六歲,在村裡頭徹底孤苦伶仃,沒了依靠。我爸我媽早年出去打工,雙雙失蹤,家裡剩下我一個。
我爺名聲在十里八村挺響,生前是非常受人尊重的一老前輩,他走以後鄉親們都紛紛給我送來錢,糧食或者叫我去他們家吃飯。雖然我挺感動的,但是我全部都拒絕了。雖然我沒有文化,但我可以靠我爺給我留下的手藝過活。
說起這手藝,旁人聽了可能會覺得有點兒邪門,但是確實真真正正存在的。特別在我們農村,每年都有很多人非正常死亡——比如說被尋仇的砍死,出車禍被撞死等等。他們支離破碎的屍體就靠我來修繕在一起,然後再把屍體相對完好無損的下葬。
別人都叫我二皮匠,就是縫屍匠的意思,只不過說的隱晦好聽些罷了。
據我爺生前所說,縫屍匠這門手藝不僅過於血腥恐怖,並且有很多聳人聽聞的門道。雖然我一個都沒見過,但是我還是牢牢將我爺告訴我的三條縫屍匠的禁忌記住了:
一是不可縫一屍兩命,也就是死去的孕婦;二是不可將二人混縫,也就是兩個不同的人絕對不能縫到一起;三是不能縫嬰兒。
這幾年裡,我一直不敢打破我爺講給我的這三條禁忌分毫。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卻讓我的發小坑了我一傢伙,導致我自此再也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剛入秋,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候。我在我的小平房裡面開着空調,穿着背心,卻還是難掩心頭的燥熱,總是隱隱約約的感覺會發生什麼事兒。
正當我好不容易快睡着的時候,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瞬間把我驚醒,我不耐煩的拿起手機,看到是我發小李恩打過來的電話,也就暫時壓下來了心頭的火氣,接了。
“大半夜的咋着了?一驚一乍的,有事兒不能明兒說?”我有些不耐煩。
李恩從小和我一塊兒長大,我們是鄰居,他爹媽一直都挺照顧我的。前幾年,因爲村兒裡的地收成不景氣,他爹媽就拿着錢去城裡做了生意,沒想到發了大財。
“小萱走了!”李恩的聲音帶着哭腔。
我瞬間蒙了,身上冷汗順着脖子就下來了,張子萱?那不是李恩的未婚妻嗎?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李恩斷斷續續的跟我說,張子萱晚上和他朋友出去聚會一直未歸,本來李恩也沒當回事兒,可是張子萱平常總是十點半之前回家的,到了十一點多了,李恩就有些擔心張子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張子萱的手機打過來了電話,李恩接起來,確實醫院的醫生,說張子萱被車撞了,情況不容樂觀,讓李恩趕緊去醫院。
當李恩急慌慌趕到醫院的時候,張子萱已經救不回來了。
我嘆了口氣,安慰電話那頭痛哭流涕的李恩。他跟張子萱的感情挺好的,倆人都訂了婚準備結婚了。我告訴他人死不能復生,趕緊追查出來兇手,爲子萱報仇。
最後,李恩告訴我,張子萱的屍體已經被車撞的殘破的不成樣子了。他不忍心張子萱火化,希望可以讓我把張子萱的屍體縫合一下,在他家的祖墳邊兒上給土葬了。
我十分理解李恩的心情,讓他把屍體明天送過來。李恩問我多少錢,我說你給我錢這不是打我臉嗎?
李恩沒說什麼,一直啜泣,掛了電話。我的心頭也涼涼的,那麼一活潑可愛的姑娘,怎麼就遭此橫禍?
第二天一大早,李恩就敲開了我的門,他開了一輛麪包車,將裝在玻璃冷藏棺材裡面的張子萱屍體給我拉了過來。
我拍了拍李恩的肩膀,透過玻璃看向裡面的張子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說實話,死狀慘烈的屍體我見得多了,但是像張子萱這麼慘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張子萱的腦殼右邊全部都沒有了,露出來了猩紅的血肉混雜着雪白的**。並且張子萱的腦袋只和脖子連着一些皮肉,還能看到藕斷絲連的細小肉絲。
更可怕的是張子萱的身體,胳膊腿全部都跟吊線木偶一樣,只有一點點皮膚還連接着中間的軀體。張子萱原本雪白的皮膚現在全部都變成了青紫色。
也許是張子萱算是我的熟人的緣故,我覺得心裡有些悲慼戚的,說不出來的難受。給正兒八經的熟人縫屍體,我這還是第一次。
旁邊兒的李恩瞅了一眼玻璃棺材裡面的張子萱,哭的拉都拉不住,抱着棺材跪坐在地,足足哭了有半個小時。我好不容易將李恩拉起來,讓他先別哭,幫着我把玻璃棺材裡面的張子萱的屍體收集到我的工作臺上。
本來李恩是死活要賴到我這兒看我把張子萱的屍體給縫上的,但是我以怕他會情緒激動爲理由,將李恩趕走,讓他回去好好休息。而且我這門縫屍的手藝,是不能有旁人觀看縫紉過程的,要不裡面的魂魄就不會被縫在屍體裡面,而是成了孤魂野鬼。
我拿起我平常縫屍體用的黑鐵長針,又拴上了一根肉色的絲線,開始縫合張子萱的屍體。
不過面對我面前那一大堆爛肉,我還是犯了難。這到底該從哪兒下手?不過我轉念一想,感覺有些奇怪,這得讓多快的車撞一下才能撞成這樣?
我記得我小時候有次坐大巴車上國道,有個騎電動車的人被車速七八十的汽車撞到,屍體並沒有這麼破爛不堪。
不過我也沒有再多想,找了幾塊兒乾淨的豬皮,將張子萱的爛肉一點一點收乾淨,在殘破的地方補上已經去過毛以後的豬皮。
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縫屍工作以後,我將張子萱的屍體大概縫合完成了。已經憋了好長時間的我趕緊去廁所大吐特吐,這實在是太不堪入目了,就算見過這麼多殘破屍體的我,還是有些受不了。
玻璃棺材已經被李恩給拉走了,我只能先把張子萱放在我的工作臺上,將空調溫度開的很低,儘量保證屍體不變質。晚上我給李恩打了電話讓他明天來取張子萱的屍體,李恩對我感恩戴德,就差沒跪那兒謝謝我了。我罵他你到底還認不認我這個兄弟,他說必須的,一輩子兄弟。
屋子裡面溫度特別低,我裹緊了被子,然後才安然進入夢鄉。
不過我倒是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在夢裡,我在田間小路上走啊走的,然後到了一片青蔥翠綠的田地裡頭,裡面有幾個稻草人。
正在我欣賞美景的時候,天一下子陰了下來,我面前的一個稻草人突然被一點一點的從裡面撕開,走出來了一個披頭散髮,渾身**的女人。這個女人手裡面拿着一件白色的麻布孝服,正一步一步的朝着我逼近。
我嚇壞了,轉身就想跑,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就在我焦急之時,我的懷裡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我低頭一看,差點兒沒嚇死。
我的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嬰兒,這個嬰兒通體皮膚是青紫色的,腦袋上有用陣線縫合過的痕跡,看起來極爲滲人。我能清晰的看到嬰兒啼哭的時候張開的嘴,裡面滿是尖銳的牙齒。
最後,那個**的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因爲她的臉被擋住的緣故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將手中的白麻布孝服套在了我的身上,然後拿起針,將我的肉和孝服給縫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