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華寧一身長袍,腳踏布鞋,只帶了王近東一人,走了廂房。
常慼慼端坐着,嘴角微翹,“喲,這不是小簡嗎?”
小簡?簡華寧的眼角抽了一下,看清來人是常慼慼後,他的膽氣就不足了,不過,在唐人街做了幾年大佬,這城府深了、臉皮也厚了。
“常哥!”,簡華寧一抱拳,腰板卻直,按理說,他年紀比常慼慼還大,但當年叫常哥卻是叫得順溜,如今卻顯得生分且不太恭敬。
“請坐!”,常慼慼仍舊不起身,也不回禮,只是一擺手請簡華寧落座。
簡華寧臉皮抽了抽,不以爲意地坐了下來,“常哥來這裡,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一盡地主之誼!”
簡華寧嘴中的“地主”二字咬音特別重,提醒常慼慼,這可是在我地盤,你眼睛可要擦亮一點。
“哦,你也在這裡嗎?”,常慼慼一臉驚訝之色,“我剛來,還沒得及四處走動呢,要是早知道你在這,就不怕了!”
簡華寧眉頭一跳,忽然心生不安之感,“常哥在這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在這裡呆的時間比較久,還是有一些人面的!”
站在後邊的王近東瞥了一眼神情從容的易鳴,臉皮有些燙,後悔說出已找到常慼慼和易鳴的,沒想到簡華寧和常慼慼是舊識,而且貌似簡華寧對常慼慼非常忌憚。
常慼慼似笑非笑,打蛇隨棍上,“那太好了,我作爲代表,出面收了一家叫雷動的安保公司,誰知剛接手第一天,就被人上門收保護費,那些混混自稱是福海幫的!”
“哦!”,簡華寧心裡一驚,臉色微微一變,“居然有這種事?”
“有,更氣人的,剛纔有個小王八蛋,帶一幫人找上門來,喊打喊殺,擾了我們吃飯的興頭,被我大哥一酒瓶砸在額頭上,三拳兩腳就給打出去了!”
常慼慼說“大哥”兩字時,眼神是往易鳴身上飄的。
簡華寧眼前一黑,想起簡方額頭上纏的紗布,敢情簡方是沒摸清常慼慼的根底就上來收保護費了,他乾笑了幾聲,“原來如此,福海幫啊,我認識他們的負責人,我幫忙說說!”
簡華寧也是個聰明人,來唐人街時,暗中扶持成立了福海幫,表面上,他與福海幫是沒有任何關係,但這裡誰都知道,福海幫的幫主只不過是他的傀儡。
“那就多謝小簡了!”,常慼慼嘴裡不離小簡,簡華寧微微露出苦笑。
“常哥,怎麼會在這裡買個安保公司?”
簡華寧當年略微知道一些譚黨入獄的內情,也知道常慼慼失蹤的事,而他要不是早就安排好了退路,說不定現在也吃着牢飯。
現在常慼慼來到了芭黎,而且說只是出面買公司,那實際的大佬還沒露面,難道說,譚黨要出來了?簡華甯越想越有可能,只是這個與常慼慼並排而坐的年青人是什麼來頭呢?
常慼慼一指易鳴,說道:“是這位易先生出的錢,我只是幫忙打理一下!”
“哦,失敬,失敬!”,簡華寧心裡一凜,難道說易鳴是某位新崛起的大佬,或者是某大佬的兒子,“易先生是做哪一行的?”
易鳴風輕雲淡地說道:“做諮詢的!”
“這……”,簡華寧一時接不下話去,做諮詢的?他一向做的是偏門生意,雖然近幾年也竭力向正經商人靠攏,他聽過諮詢這一行,但瞭解並不深,眼睛眨巴了一會,“主要是做那方面的業務呢?”
易鳴簡單地答道:“醫、卜、星、相!“
簡華寧一臉懵逼,這小子難道是看風水的相士?
常慼慼看着好笑,幫忙解釋道:”易先生,是華夏的風水大家,拿咱們家老話說,就是占卜相術,無一不精,拿老外的說法,就是星座血型,無一不會!”
“那……那易先生可否幫我看一看?”,簡華寧亮出左手,眼中隱帶着不屑的笑意,這麼年輕的風水師,常慼慼哄鬼呢!
華夏建國之後,風水相術就成了封建糟粕而被打入冷宮,不少風水大家都遠遁海外,留在華夏的風水先生,十有七八都是靠忽悠過日子的,還有兩三個那也是半桶水晃盪不定的一般貨色。
常慼慼譏笑一聲,說道:“易先生可不輕易幫人看,一般要預約,他的日期已排到下個月了!”
“不礙事!”,易鳴溫和一笑,掃了一眼簡華寧的左手,“你的生辰八字?”
簡華寧報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心想,這易鳴至少也懂得相術的開場白,先問八字,再斷禍福,這個完全是當年常慼慼奉承達官貴人的套路啊。
“簡先生,你這八字全陰……”,易鳴眉頭一皺,還是第一次見到八字全陰的生辰,八字全陰是指年月日時四柱,每柱又都是由屬陰的“幹”、“支”組成,合成八字時都是屬陰,通常男命純陰者,性格軟弱,不利婚姻,但也有心機深沉、長壽等好處。
風水師但凡碰到八字全陰或全陽的人,通常都不說壞處而只說好處,因爲八字全陰或全陽的人通常都很難搞。
簡華寧心裡冷笑,果然是先說禍事,然後接着就是要錢消災了,套路啊。
易鳴看了簡華寧一眼,說道:“簡先生,一看你就是敢拼敢闖、能力強、善謀算的人,在這異國他鄉一定打拼出了一番成功的事業,而且身體不錯,是健康長壽之相,平時多戴一些紅玉、瑪瑙手鍊,穿些紅色衣服,多曬太陽,以外陽補內陰,自可長壽多福!”
簡華寧一怔,這易鳴不按套路來啊,說的都是沒營養的好話,“多謝易先生美言!”
常慼慼笑眯眯地道:“小簡,你這是賺到了啊!”
簡華寧打着哈哈,將這個小插曲一帶而過,與常慼慼喝了三杯酒後,才找了個藉口告辭離開。
出了門,簡華寧臉色陰沉下來,沉聲問道:“剛纔簡方和你是不是來過!”
王近東臉有慚色地道:“簡少不知道,他們與簡爺是相識!”
簡華寧眼睛微微眯起,透出危險的光芒,“你和簡方出去一段時間,還有,那幾個不長眼收他們保護費的,也躲一段時間,沒有我的電話,不要回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