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萬流繼續道:“我那其餘三個弟子眼看大師兄吃虧,隨即也上去,和那灰衣人打了起來。片刻之後,都是被那灰衣人一一打倒在地。灰衣人臉現傲然之色,大聲道:”摸金派也不過如此。”我這才上前和那灰衣人動手,這一動起手來,立時發現這灰衣人武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真是想不到這灰衣人這麼年輕,是如何煉成這麼一副身手。鬥了半日之後,我終於在一招之上贏了他,將他打倒在地。而後點中他的穴道。
本擬將這灰衣人教訓一番,然後放走,誰料想這灰衣人武功也真的是強,只一轉瞬間便即自己衝開穴道,站了起來。揚長而去,而後留下一句話,十年後再來找我。而今已經是十年期滿,這灰衣人果然又來了。”說罷,金萬流的臉上大有憂色。
想來這金萬流必是自襯自己這十年來武功並沒有寸進,而那灰衣人這十年來想必突飛猛進,這纔在十年之期屆滿的時候找上門來。
成天驕緩緩道:“金老頭,你也不必妄自擔心。也許那灰衣人找不到你,自行離去呢,也未可知。你倒是先說說這突厥王陵的事情。我們也好給你參詳參詳。”
金萬流點點頭道:“我這大弟子天涯在數年之前在敦煌的莫高窟之中無意之中得到一顆狼頭。那顆狼頭甚是古怪,天涯得到之後,急忙返回摩天崖,拿給我們,我們看到之後,也是甚爲驚訝。”
風冷情等人心道:“一顆狼頭有什麼古怪的?”
金萬流見衆人臉上好奇的神情,隨即呼喚江天崖道:“天涯,你把那狼頭取出來,給大家看看。”
江天崖答應一聲,隨即將自己背上背的包袱慢慢解了下來,放到沙地之上。而後慢慢解了開來。
只見那包袱解開,一顆狼頭頓時呈現在衆人眼前。
風冷情五人都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五個人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在沙地之上,那江天崖解開的包袱裡面,那一顆狼頭竟然是翡翠做的。翡翠狼頭在月色之下栩栩如生,狼頭之上眉眼口鼻,五官俱全,狼眼之中被月色一映,射出一股碧綠的光來。
那狼眼之中的碧光在月色下顯得詭異非常。
風冷情五人看得目眩神迷,這一顆狼頭做工如此精緻,簡直已可說得上是鬼斧神工。就是不知道那江天崖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一顆翡翠狼頭。
金萬流將那顆翡翠狼頭慢慢提了起來,拿在手中。緩緩道:“這一顆狼頭乃是突厥人的信物,據說乃是突厥最後一個可汗,白眉可汗花了三年的時間,命令突厥人之中最最有名的工匠打造。
這一枚狼頭打造完畢之時,那一位工匠遂也泣血而死。
後來這白眉可汗被回紇的懷仁可汗殺死,這一枚翡翠狼頭隨即也落到那回紇的懷仁可汗手中。
懷仁可汗將白眉可汗的屍身獻與大唐,這一枚翡翠狼頭卻並未獻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來。因爲據說這一枚翡翠狼頭裡面有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說到這裡,金萬流停了下來。眼睛望了望天空上的那一輪彎月。
那一輪彎月斜掛夜空,雲彩輕輕流動,不時將那彎月遮在其中。
金萬流緩緩收回目光,對衆人道:“這一枚狼頭之中藏着的秘密便是關於這突厥王陵的。”說到這裡,風冷情等人的心都是怦怦而跳。
五個人望着彎月清輝下的那一顆狼頭,心中俱道:“不說別的,便是這一顆狼頭都已竟是價值連城。倘然這顆狼頭其中更有突厥王陵的線索,那這顆狼頭的價值更是無可估量。”
金萬流道:“那突厥的白眉可汗雖爲最後一世可汗,但是累積財富也是歷代可汗之最,那白眉可汗生前所聚集的白銀便滿滿的裝了十四座銀庫。其他珍寶更是數不勝數。
白眉可汗生前造了一座帝陵,便在這玉門關外的大沙漠之中。至於具體所藏的位置那卻是無人知曉了。據說這一顆狼頭之上便刻有那白眉可汗帝陵的具體位置。而只要破解了這顆狼頭的秘密,找到那突厥白眉可汗的帝陵也就易如反掌。”
衆人聽到此處,一顆心都是熱烈起來。
金萬流沉聲道:“我在摩天崖苦苦思索了數年之久,終於把這狼頭的秘密探究出來。”衆人聽到此處,更是聚精會神傾聽。
只見金萬流慢慢伸出左手,兩隻手合抱住那隻狼頭,也不知道他動了那狼頭的那一個部位,那隻翡翠狼頭募地發出啪的一聲,自動打了開來。
金萬流將分成兩半的狼頭放在地上,風冷情等人湊到跟前,探頭一看,只見這狼頭之內中空,在狼頭的頭顱裡面刻着一座平沙大漠,其間有起伏的丘陵。狀似一副圖畫一般。
丘陵之上,一座石頭城蜿蜒其上,猶似一條長龍一般,看情形,竟似衆人此刻腳下的這一座石頭城。只不過那狼頭裡面雕刻的石頭城卻是較之衆人眼前的這一座石頭城不知道要恢宏多少倍。看來經過歲月更迭,這石頭城已然衰敗的面目全非,只餘下當年依稀的一些影子。只餘下斷壁殘垣靜靜躺在月色之下,守着這一座變幻莫測的大沙漠。
金萬流望着那顆狼頭,靜靜道:“你們看這狼頭裡的這一副雕刻是不是和眼前的這一座石頭城極其相似?”
風冷情等人點點頭。
金萬流道:“這一座石頭城昔年想必是建造在這大沙漠之中,其後經過種種變化,這石頭城便被掩埋在這黃沙之下。咱們今日來的甚是湊巧,這石頭城被暴風吹動流沙,露了出來。”頓了一頓,金萬流又道:“按照那狼頭之中雕刻的圖示,這石頭城之中曾經有一座大殿,大殿裡面以一百零八根巨型石柱撐起。在這大殿正中便是一條通向那突厥白眉可汗的帝陵的暗道。咱們只要找到那暗道,順着暗道進去,便能找到那白眉可汗的帝陵。”
成天驕哈的一聲,道:“金老頭,這一次你務必要帶着我,俺也進去看一看這白眉可汗是什麼摸樣。”
金萬流點點頭道:“好。”而後金萬流把目光落在鐵中堅和李中義,風冷情水靈四人身上。
鐵中堅知道,這金萬流既然將一切事情和盤托出,自是意欲將這五人說服,跟從摸金派衆人一起進這突厥的白眉可汗王陵。否則的話,這金萬流豈能如此詳盡的將這狼頭裡面的秘密一一告知風冷情等人?
鐵中堅看了看李中義,李中義點點頭,道:“一切都聽師兄的意思。”
鐵中堅隨即向金萬流道:“金師伯,你放心,我們二人自是要跟從金師伯到這突厥王陵裡見識一番。”
金萬流點點頭,目光復又望向風冷情和水靈身上。
其實風冷情來到這裡,主要還是找尋熊貓,以便得知殺死師傅水天波的真兇。而此刻,看這情形竟然是不得不跟從金萬流進到那突厥王陵之中了。
風冷情心中有些彆扭,轉頭看向水靈,水靈也正望向他。兩個人目光相觸,已然明白彼此都是不願意跟隨這金萬流進到那突厥王陵之中。
風冷情正欲推辭,鐵中堅走了過來,低聲對風冷情道:“風兄弟,你不想知道誰是殺死你師傅的真兇了嗎?”
風冷情心中一凜,擡起頭,望向鐵中堅,不知道鐵中堅意欲何指。
鐵中堅低聲道:“這金師伯已經派弟子在這一路上留下印記,那熊貓說不定就在趕赴這裡的路上。咱們不妨和金師伯走這一趟,順便等等那熊貓,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風冷情皺起眉頭,沉思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這石室廣場之中的緊張氣氛這才化爲烏有。
金萬流笑道:“咱們這一次進到那突厥王陵之中,所得的冥器二一添作五,成老弟,鐵賢侄,風賢侄,你們看如何?”
成天驕哈哈一笑道:“這如何敢當?”
鐵中堅微微笑道:“我們幾人跟隨金師伯進這突厥的白眉可汗王陵裡面,那是我們的福分,跟隨金師伯歷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金師伯切莫客氣。你說是不是風兄弟?”
風冷情緩緩點了點頭。
金萬流心中暗自竊喜,心道:“這鐵中堅倒是頗爲上路,難爲那鐵老鬼是如何教導出來的。
成天驕道:“金老頭,咱們爲今之計,還是先找到那突厥王陵的入口再說,省的夜長夢多。”
金萬流點點頭。而後招呼衆人慢慢向這廣場中央走去。穿過一根根倒伏在流沙之中的巨大石柱,最後衆人終於來到這廣場中央。
廣場中央也被一層層的流沙遮蓋,地上只露出了幾根巨大的石柱。石柱縱橫交錯,堆疊在一起。
金萬流等人來到這廣場中央,四處搜索一陣之後,終於將目光落到那幾根巨大的石柱之間。
金萬流眉毛一皺,緩緩道:“按照狼頭之中的圖示,這突厥王陵的入口就在這幾根石柱之間。”
鐵中堅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這幾根石柱那一根都有數千斤重,這般堆疊在一塊,以咱們這幾人之力,恐怕難以打開。”
衆人一時之間俱都手足無措。誰也沒有想到找到這廣場中央的入口,不想卻被這幾根石柱壓在下面。
金萬流的大弟子江天崖頓了頓道:“師傅,要不然咱們從一邊打一個盜洞,迂迴而進,您看可不可以?”
金萬流沉吟片刻,點點頭,道:“實在沒有辦法,也只能如此了。”當即指揮門下三個弟子走到那石柱邊緣。而後取出羅盤定好位置之後,對三人道:“就在這裡開挖。”
江天崖,葉半崖,霍飛崖三人隨即各自取出一根奇形怪狀的物事,對着適才金萬流所指定的方位挖了下去。
這三根物事都是有五尺來長,前頭彷彿鋤頭一般,鋤頭頂端刻着兩隻羊角。鐵中堅認得,這一柄鋤頭正是摸金派用來挖掘盜洞的羊角鋤。
這羊角鋤和搬山派的旋風鏟有異曲同工之妙,挖掘盜洞甚是便捷。
只見金萬流的三個弟子手持羊角鋤,不住向下挖去,隨着一鋤鋤的流沙向後挖出,慢慢堆積成一座小山。那金萬流的三個弟子身影也漸漸消失在這盜洞之中。
金萬流,成天驕,風冷情等人俱都站在一邊觀看。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這盜洞已然向下面挖出五六米深。突然之間,那江天崖一聲驚呼,隨即帶着葉半崖,霍飛崖向外面衝了出來。
三個人都是滿臉驚慌,臉帶恐懼之色。
金萬流微微皺眉,道:“怎麼了?”
江天崖顫聲道:“師傅,螞蟻,螞蟻……”
金萬流皺眉道:“難道下面又發現了那腐屍蟻?”
江天崖點點頭道:“師傅,好像是蟻后,下面有個蟻后……”
衆人心中都是一凜。
這蟻后在螞蟻之中體型最大,乃是專司產卵。想不到這三名弟子挖將下去,竟然挖到蟻后的巢穴之上。
金萬流心中暗暗叫苦。
金萬流,風冷情,鐵中堅等人慢慢走到那盜洞洞口,低頭俯身向那盜洞裡望去,就着天上淡淡的月光,只見這盜洞地下現出一座蟻巢,蟻巢已然被江天崖三人搗破一個大洞。洞裡面一隻肥肥胖胖的白色巨蟲正在慢慢蠕動。
那一隻白色巨蟲正是這腐屍蟻的蟻后無疑。
只見那蟻后慢慢轉動身子,最後將眼睛緩緩望向衆人。
衆人心中都是一寒。
這蟻后如此龐大,實是出乎衆人意料。蟻后一動,那蟻巢之中便涌出無數腐屍蟻來。那些腐屍蟻密密麻麻,看得水靈是心頭作嘔。急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忽然之間,那盜洞裡的腐屍蟻順着盜洞向上迅速異常的爬了出來。
金萬流吃了一驚,江天崖急忙遞過一隻鼓鼓囊囊的皮囊,看來這隻皮囊裡面一定也裝滿了那些一沾即燃的物事。
果然,金萬流提過皮囊,解開袋子,將皮囊傾側過來,向那盜洞裡面一倒,一股刺鼻的氣味隨即瀰漫開來。跟着金萬流取出火摺子,往那盜洞裡面一擲,只聽轟的一聲,那盜洞裡面立時冒出一股火苗。
一瞬間火焰便即沖天而起,其間還夾雜着一股濃烈的焦臭味道。
那些被燒死的腐屍蟻的屍骸紛紛掉落洞底。不一刻功夫,這一股火苗從上而下,迅速延伸到洞底蟻巢之中,跟着只聽洞底傳來一陣翻滾的聲音。似乎是那一隻蟻后被這烈火燒到,不住在蟻巢之中翻來滾去。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後,那翻滾的聲音漸漸停息。盜洞洞口的火苗也漸漸熄滅。衆人慢慢走到那盜洞洞口,向地下望去,只見盜洞底下還有一兩星餘火跳躍。那些腐屍蟻俱都死在洞底,密密麻麻的一層。
蟻巢裡面的那一隻肥肥胖胖的蟻后也已經肚皮朝天,死在裡面。
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江天崖便欲再次跳下盜洞,向裡面繼續挖掘。
金萬流募地伸出手,一把攔住江天崖。
江天崖邁出去的一隻腳隨即收了回去。——這盜洞裡面的腐屍蟻雖然盡數死光,但是蟻巢裡面還有沒有尚未死去的腐屍蟻,尚未知道,江天崖心裡也着實擔心。師傅這麼一攔,江天崖正好順勢將腳收了回去。
金萬流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側耳傾聽,片刻之後,對衆人道:“你們聽,那是什麼聲音?”
衆人心中奇怪,心中俱道:“難道金萬流聽到了什麼異於尋常的聲音?”衆人隨即也都側耳傾聽。
只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這片沙地下面隱隱約約的傳了上來,這聲音初時甚爲細微,越聽那聲音便越是清晰,似乎就在衆人身下。
衆人都是心中一凜。凝神望着腳下這一片黃沙。
黃沙漫漫,月色之下,只顯得無比寂靜安詳。但是衆人卻感到一股懾人心魄的殺機似乎在向着衆人隱隱而來。
金萬流正欲揮手叫大家散開。突然之間,距離衆人身週數十米之外傳來轟的一聲,跟着東南西北四面俱都是轟然巨響,四周圍的沙地募地裡向下坍塌,飛沙走石之中,現出十餘個大坑來。
衆人愕然而立,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片刻之後,煙塵散盡,只見那十餘個大坑之中不住有腐屍蟻源源不斷的爬了上來。黑乎乎一片,怕不有成千上萬之多。
衆人都是臉上變色。
那些螞蟻越來越多。金萬流跺了跺腳,大聲道:“大家先撤退出去。然後再徐圖良策。”
說罷,飛身上馬,手掌在那匹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那匹馬立時一聲長嘶,向着東面兩座大坑之間奔了過去。
衆人也都飛身上馬,緊隨其後,從那兩座大坑之間飛掠而過,向石門衝去。
衆人掠過那大坑之時,只見大坑之中三四隻白花花的蟻王扭動着身子,在坑底爬來爬去。在那蟻王身側,無窮無盡的腐屍蟻正自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沿着坑壁向上面爬了上來。
衆人心中都是愕然,誰也想不到這大坑裡面,地下深處,竟然遍佈都是蟻巢,看此情況,那十餘個大坑下面都是蟻巢相連,而這大坑想必也是蟻后在地下攪動流沙,這才使得整個沙地陷落,變成十餘個深達數米的大坑。
這些坑中的腐屍蟻加起來,那數量可就不是上萬了,怕不有數十萬之多。
這些腐屍蟻爬將出來,衆人萬萬抵擋不住。
片刻之後,衆人已經在金萬流的帶領下策馬來到石門之前。留守在石門之後的那些摸金派三代弟子聽到聲響,早已經騎上馬,趕到石門跟前,好奇的向裡張望。
金萬流大聲道:“大家向外面撤去,撤出這石頭城。”
衆弟子聽到命令,再加之看到金萬流神情緊張,情知一定發生了緊急異常的變故,當即策馬沿着環形甬道向石頭城外面衝去。
一衆摸金派弟子盞茶功夫之後便已經衝到石頭城外面裡許之地停了下來。
金萬流,風冷情等人奔出那石頭城之後,當即在石頭城門口停住。回頭望去,只見那數不清的腐屍蟻源源不斷的從那環形甬道追了出來。
成天驕暗暗叫苦,便欲策馬再次飛奔。金萬流低聲道:“成老弟,等一下。你看這些螞蟻。”
成天驕聽金萬流語聲有異,急忙扭轉馬頭,向那石頭城裡望去,只見那些腐屍蟻奔到石頭城殘破的外門跟前,便即停了下來。那些後來的腐屍蟻便一層層的堆疊了上去,片刻之後便堆疊了有一米來高。此情此景顯得異常詭異。
成天驕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
風冷情,鐵中堅等人也是心中大爲奇怪,這些腐屍蟻到了石頭城外門門口,竟似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擋在了門口,不得出去。
衆人一時俱都愕然,向那石頭城殘破的城門上望去,那殘破的城門上頭什麼都沒有。此情此景,端的古怪。
金萬流招呼江天崖道:“你把老四叫回來。”
江天崖答應一聲。從懷裡掏出一物,而後按動機括。只聽哧的一聲,一朵煙花從他手中沖天而起,那一朵煙花形如摸金符,在天空之中徐徐散開。
風冷情等人知道這是摸金派招呼同門的聯絡方式。果不其然,片刻之後,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馬匹疾馳而來。馬上人都是一身黃衣,乃是剛纔派出去在四面十里之外站崗放哨的那十餘個摸金派三代弟子。其中爲首的便是金萬流的第四弟子云高崖。
雲高崖馳到金萬流跟前,向衆人看了一眼,不明白衆人何以從那石頭城中奔了出來,待得眼睛一瞥之下,看到那堆積在石頭城門口密密麻麻的腐屍蟻的時候,雲高崖也是嚇了一跳。
雲高崖將目光望向師傅金萬流,意示詢問。
金萬流指着那石頭城,對風冷情等人道:“我們一路來到這裡,看到這石頭城的時候便心中奇怪,總覺得這石頭城有些古怪。待得進到裡面那一座廣場的時候,起初還大爲高興,片刻之後便被那腐屍蟻圍在其中,這些你們也看到了。起初我還以爲那廣場裡面只有那一些腐屍蟻,誰想到在那廣場地下竟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蟻巢,那突厥王陵的入口一定在這些蟻巢之下,如今之計,要想進入那突厥王陵的入口,一定要先將這些蟻巢裡面的腐屍蟻和那些蟻后蟻王盡數殺死。”
成天驕點點頭,道:“話是這麼個道理,可是要想盡數殺死這些腐屍蟻談何容易?”
金萬流點點頭,眉頭深鎖,似乎也是覺得這個問題難以解決。
他手下弟子所帶的那一種火油只有數個皮囊之多,充其量也就只能解得一時的燃眉之急,若是要應付這數十萬石頭城中的腐屍蟻,恐怕是難以做到。
一時之間百思無計。正在這時,午夜靜謐的夜空之下,遠遠地又傳來一陣駝鈴之聲。
金萬流等人全身一震,心道:“莫非是那灰衣人追了過來?”那駝鈴聲由遠而近,正疾速向這石頭城的方位奔了過來。
金萬流一揮手,低聲道:“大家都散開。躲到一邊。”衆人聞言,看了看四周,只見黃沙漫漫,除了這一座石頭城之外,哪裡有半點遮蔽的地方?金萬流四處梭巡,終於看見在這石頭城左前方緊靠石頭城一側一處沙丘略高,當即招呼衆人向那沙丘後面策馬奔了過去。
三十餘人策馬奔到那一處沙丘之後,剛剛隱藏好身體,便聽得那駝鈴聲已然又近了許多,聽聲音也就距離這石頭城十餘里之遙。
衆人下馬,隱身在沙丘之後,靜靜觀看。這沙丘後面正好斜對着石頭城的城門。
鐵中堅看着前方,忽然一動,一縱身,躍了出去。奔到適才衆人集聚的地方,而後掏出黑龍鞭,沿着地上的印跡一陣揮舞。黑龍鞭舞動起來,頓時將適才衆人所留在沙地之上的印跡清除乾淨。
金萬流,成天驕,風冷情等人暗暗點頭,風冷情心道:“這個鐵大哥不愧歷練江湖多年,這手毀形滅跡,倒是省的那來人循綜追到衆人。
鐵中堅貓着腰,手中黑龍鞭不住舞動,而後慢慢退到沙丘之後,這才收了黑龍鞭,衆人復又向那沙丘之上望去,只見適才被風冷情黑龍鞭掃過的地方已然看不到絲毫腳印。
衆人隨即隱身在沙丘之後,靜靜等待那遠方來人。
駝鈴聲越來越近,又過得片刻,只見銀月清輝之下,五匹灰撲撲的駱駝從東北方向疾馳而來。
五匹駱駝上都坐着一名身穿黑衣,臉蒙黑巾的人。只見來人體態婀娜,纖腰一束,竟似是五個女子。
來人竟然不是那武功出神入化的灰衣人。
金萬流等人都是一怔。
只見這灰駱駝上的五個女子駕駝疾馳到那石頭城城門前面一百餘米開外的地方,便即一勒繮繩,停了下來。
駱駝上的五個女子似乎也已看見那擁擠在石頭城門口的密密麻麻的腐屍蟻,眼中都是一凜,而後互相望了望。
五名黑衣女子策動駱駝聚在一起。而後飛身下駝,似乎在商議着一些什麼。
風冷情心道:“難道這五名黑衣女子也是爲了這突厥的白眉可汗的帝陵而來?否則的話,這黃沙大漠,便連成年男子進到這荒漠之中也是千難萬難,這五名黑衣女子又何以如此膽大,冒險而入?”
金萬流靜靜的看着那五名黑衣女子,心道:“你們要進這石頭城,首先也要過這腐屍蟻這一關。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奇謀妙策。”
那五名黑衣女子圍在一起,商量片刻之後,隨即四散分開。最先趕到此處的那一名黑衣女子隨即飛身又躍上駱駝,沿着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其餘四名黑衣女人就那般站在駱駝身旁,一動不動望着清冷月色下的石頭城,望着石頭城城門口的擁擠的腐屍蟻。眼光之中冰冰冷冷。似乎便是那天要塌下來,也與她們無關。
這四名黑衣女子的神經便似是鐵鑄的一般。
衆人都是暗自奇怪,不明白那一名女子爲何去而復返。她又去了那裡?難道是回去搬救兵嗎?
衆人正自心頭疑惑之際,忽聽那一名黑衣女子去時的方位復又傳來一陣駝鈴聲。而且聽那駝鈴聲似乎來的不止一人。
風冷情心中一動,心道:“看來那個黑衣女子真的是去搬救兵去了。”盞茶功夫之後,只見遠處塵頭大起,六匹駱駝逆風而來。
這六匹駱駝奔的猶如星馳電掣一般,轉瞬間便即奔到石頭城前面。奔到那四名原地等候的黑衣女子跟前,六匹駱駝同時停住。六名黑衣女子從駝背上一躍而下,和那先前的四名黑衣女子站在一起。月色之下,十名黑衣女子迎風而立,一身黑衣被夜風一吹,輕輕舞動。
十名女子被夜色一照,顯得甚是神秘莫測。
風冷情,鐵中堅,金萬流等人心中暗暗嘀咕,心道:“這些人又是什麼人?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路人馬?”
衆人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風冷情心中苦苦思索師傅曾經對自己提起過的那些江湖秘辛。似乎沒有這麼一派女子專司盜墓。
鐵中堅也是頗爲奇怪,心中道:“難道這些人也是爲了這突厥王陵而來?”心中疑惑,目光不禁望向金萬流。只見金萬流眉頭深鎖,眼睛望着那十名黑衣女子,似乎在思索着什麼。良久良久,金萬流慢慢伸出手,在沙地上寫下四個字——點穴觀音。
點穴觀音?
四個字在沙地之上只存留了片刻,便被金萬流伸手抹去。沙地之上覆歸原來摸樣。只是這四個字卻在衆人心頭低迴不已。
鐵中堅心中喃喃道:“點穴觀音?點穴觀音?是什麼人?”金萬流門下幾個弟子也是心中納罕,眼見此處距離那石頭城的大門足足有二三百米之遙,沙丘後面衆人低聲說話,那石頭城另外一端的那十名黑衣女子應該不會聽見。江天崖這才低聲道:“師傅,這點穴觀音是什麼來頭?”
金萬流臉上大有憂色,低低道:“這點穴觀音也是咱們倒鬥摸金裡的一枝。倒鬥摸金歷來都是男子,只有這一枝點穴觀音另闢蹊徑,創出了這麼一門專門以女子盜墓爲主的門派。
這一門最初無門無派,但因爲行蹤詭秘,又兼俱都是女子,是以同道中人送她們一個雅號,叫做點穴觀音。但其實這些點穴觀音素來是下手甚是果斷,行事之心狠手辣更是較之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點穴觀音遇到倒鬥摸金的同道是絲毫不讓,每每大起爭端。而這些點穴觀音每一次都是大佔上風。叫咱們這些倒鬥摸金的同道大爲頭疼。這一次看來也是從別處聽到消息,知道這玉門關外大沙漠中出現了突厥白眉可汗的王陵,這才前來趟這一趟渾水。
成天驕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只不過這些點穴觀音難道真的有對付那腐屍蟻的奇謀妙策嗎?這腐屍蟻過不去,他們又如何進到這石頭城之中?”
鐵中堅低聲道:“咱們且作壁上觀罷了,倒要看一看這些點穴觀音到底有些什麼驚人的藝業。”
衆人俱都不語,眼睛從沙丘後面望向石頭城前,那十名黑衣女子。
只見那十名黑衣女子站在石頭城前百米開外,低聲商議了一會。而後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從那黑衣女子人羣中走了出來。慢慢向那石頭城城門走了過去。
沙丘後面的衆人都是心中一凜。
風冷情心道:“難道這些點穴觀音真的有剋制這些腐屍蟻的辦法?”沙丘後面的衆人都是凝神觀看,只見那點穴觀音一步一步走向那石頭城的城門。走到距離那城門十來米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黑衣女子眼睛望着那城門口堆積的密密麻麻的腐屍蟻,心中也不禁暗自發麻。
那些腐屍蟻看見有人前來,更是潮水一般的涌動起來。只是那些腐屍蟻似乎是被人下了咒語一般,只是在石頭城門口不住蠕動。看得那一衆摸金派衆人,還有十名黑衣女子都是心驚膽戰。
走到石頭城門口的黑衣女子慢慢從背後解下包袱,伸出手,從包袱之中取出一件物事。
只見那物事黑黢黢的,有兩尺來長,一尺半寬,看上去竟似是一個硯臺一般。
黑衣女子將那形似硯臺的物事放在石頭城門口,而後從衣袋之中掏出一根火石,在那硯臺上一劃,那硯臺中間隨即冒起一絲細細的煙柱。
黑衣女子做完這一切後,向後退出數步,眼睛定定的望着那一具硯臺。
沙丘之後的摸金派衆人和風冷情等人都是心中奇怪,不知道這黑衣女子搞什麼古怪。
衆人都是凝神望着那一柱細細的青煙嫋嫋升起。升到五六尺的時候,那青煙在半空之中陡然一轉,向那石頭城門口衝了過去。
摸金派衆人和風冷情等人都是一呆,誰也想不到這青煙竟然能夠半空轉折,向那城門口衝了過去。
衆人一怔之下,向那黑衣女子望去,只見那黑衣女子正自半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三尺來長的細細的圓筒,正自用力向那青煙吹去。
青煙被黑衣女子這麼一吹,這才折而向東,向那石頭城的城門飄了過去。
那青煙飄到石頭城的門口,頓時散了。看來這青煙的凝力尚還不夠。
黑衣女子等了一會,那硯臺上的青煙慢慢變粗,緩緩向上。飄到四五尺的時候,黑衣女子復又鼓勁一吹。那一股青煙隨即飄進石頭城。
石頭城門口的那些腐屍蟻聞到這一股青煙,立時暈倒。片刻之後,這才醒轉過來。甫一醒轉,便即張口向身前的腐屍蟻咬了過去。
這些被青煙薰到的腐屍蟻宛如瘋狂了一般,拼命向身周的腐屍蟻撕咬。轉瞬間這石頭城門口的腐屍蟻便如潮水一般,涌動起來。
那些被青煙薰到的腐屍蟻更似有一股邪惡的力量,竟然和周圍的腐屍蟻鬥到不死不休。而且,被這些瘋狂的腐屍蟻咬中之後,就彷彿被傳染了一般。被咬中的腐屍蟻繼而也瘋狂撕咬起周圍的同類來。
盞茶時分過後,這石頭城門口被同伴咬死的腐屍蟻就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餘下活着的腐屍蟻依舊瘋狂的尋找着其他活着的腐屍蟻,繼續噬咬。
瘋狂的腐屍蟻從門口向裡慢慢蔓延而去,留下的只有一地死去的屍骸。
沙丘之後的風冷情等人看得是心驚肉跳,衆人都不明白,那高高瘦瘦的黑衣女子放置在地上形如硯臺的這個物事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有如此詭異的奇效。竟然使得那些腐屍蟻自相殘殺,形若瘋狂。——難道這一隻硯臺能夠催發腐屍蟻瘋狂?繼而噬咬同類?
那些黑衣女子也靜靜注視着石頭城裡面的腐屍蟻自相殘殺,良久良久,只聽石頭城裡面的腐屍蟻涌動聲漸漸止息,似乎那些腐屍蟻已然盡數斃命。
月色之下,十名黑衣女子飛身上駝,慢慢向石頭城裡面馳了進去。
片刻之後,那十名黑衣女子便即消失在石頭城之中,只聽蹄聲得得,駝鈴隱隱沿着環形甬道向裡而去。慢慢消失不見。
沙丘之後的衆人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金萬流眉頭深鎖。
成天驕,鐵中堅,風冷情等人也都是大爲驚奇。這些人誰都想不到那一名高高瘦瘦的黑衣女子放在地上的那一具形如硯臺的物事竟然有這般奇效。衆人向那石頭城門口望去,只見地上那一具物事已然不見,想來必是被那黑衣女子臨進那石頭城之際,順手裝了起來。那物事是什麼,竟是誰也不知。
金萬流沉聲道:“高崖,你在這裡守衛,天崖,半崖,飛崖你們跟我再去那石頭城。咱們在在不能讓那些黑衣女子拔了咱們的頭籌。——風賢侄,鐵賢侄,李賢侄,成老弟,水姑娘咱們一起去看一看這些黑衣女子究竟是什麼路數。”
衆人一一點頭。
金萬流又靜待片刻,只聽那石頭城中一無聲息之後,這才飛身下馬,縱身而起,向着那石頭城中奔了過去。其餘衆人被他點到名的都是一一緊隨其後。
九個人片刻之後便即來到那石頭城的門口,觸目所及俱都是焦糊的腐屍蟻的殘骸。空氣之中瀰漫着一股股焦臭的氣息。
金萬流皺了皺眉,從哪些腐屍蟻的屍骸之上一躍而過,進入那石頭城裡面的環形甬道。而後沿着環形甬道一路疾行。只見他肥肥胖胖的身子在這沙地之上竟是輕如一羽鴻毛,在那平滑的沙地上一溜煙的奔了過去。沙地之上只留下兩行極輕極淺的足印。
江天崖,葉半崖,霍飛崖三人日夕跟在師父身側,還不覺得什麼。那鐵中堅,風冷情等人卻是暗暗欽佩,風冷情心道:“看來這金萬流武功也是出神入化,便從這踏沙無痕的輕功之中便能看到一絲痕跡。”
成天驕低低道:“金老頭,這一別經年,想不到你的功夫一點也沒落下啊。”金萬流此時已經順着環形甬道奔到那石頭城裡面那個廣場之前,二三百米開外的地方。聽到成天驕說話,金萬流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向後面擺了擺手,示意衆人不要出聲。
金萬流躡手躡腳慢慢向那石門走了過去。衆人也都屏住呼吸,慢慢跟了過去。九個人走到那石門跟前,隱身在石門之後,側耳傾聽。石門裡面卻是一點聲息也無。
金萬流這才領着衆人從那石門後面走了出來,走進石門裡面的廣場,藉着月色向廣場裡面一看,只見廣場上除了那十來個大坑,便是靠左首沙地之上站着十匹灰駱駝。除此之外,便是一地腐屍蟻的殘骸,那十名黑衣女子宛若平地消失一般,蹤影皆無。
金萬流當先而入,沿着沙地慢慢走了進去。走到那廣場中央,接近那十來個沙坑的時候,腳步慢慢放緩。衆人盡皆跟隨其後,向裡面慢慢走去。走到那沙坑跟前,探頭向沙坑裡面望去,只見觸目所及,沙坑裡面躺着一隻碩大的肥肥白白的蟻后,只不過這一隻蟻后已然肚皮朝天,一動不動,顯然是死去多時了。
金萬流帶着衆人在那十來個大坑周圍轉了一圈,最後腳步在中間的一處沙坑跟前停了下來。看着這一處沙坑,金萬流眼中掠過一抹亮光。衆人一齊向沙坑地下望去,只見沙坑底部側身躺着一隻蟻后,那隻蟻后渾身漆黑,竟是中毒而死。
在這蟻后的一側,沙坑之中赫然現出一座石門。石門殘破,半開半閉。數行腳印從這石門蜿蜒而入。看那腳印纖巧,乃是女子的足印。衆人都是一動,心道:“看來這下面想必便是一條暗道。只不過這一條暗道是否通向那突厥王陵之中,還是一個未知之數。而那十名黑衣女子顯然是順着這條暗道走了進去。
成天驕嘿嘿笑道:“金老頭,這些女娃子闖進去了,倒是給咱們打了頭陣,咱們這就跟着進去吧。”
金萬流點點頭,道:“進到裡面之後,大家千萬要小心。這墓裡的機關不知道是否厲害,但是那十名黑衣女子竟然敢冒險而入,勢必有些真功夫,倘然在裡面遇到,大家最好避開,咱們倒鬥摸金,升棺發財,爲的是財,可不是氣。”
三名弟子當即點頭。
鐵中堅也附和道:“金師伯說得甚是。咱們一切聽金師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