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衆人心中怔忡不定之際,那一口棺木之中又傳來了嗚嗚之聲,似乎是那一名點穴觀音口鼻被堵,發出的聲音。跟着一隻白皙的手掌募地從那棺木之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棺木的上端,死死抓住,似欲拼命向上掙扎欲起。
這一隻白皙的手掌正是那點穴觀音弟子的手掌。
點穴觀音弟子之中有人便欲邁步上前,拉扯那一名弟子的手掌。就在這時,那棺木之中又復伸出一隻手來。
這一次伸出的卻是一隻血淋淋的手掌。
一名點穴觀音口中發出一聲驚呼。
只見這一隻血淋淋的手掌一把抓住那隻白皙的手掌,將那手掌復又拉入棺中。隨即這兩隻手掌隱沒不見。
那名點穴觀音發出的嗚嗚聲也漸漸消失。最終一切歸於平靜。
墓室之中一片死寂。
玉觀音臉色凝重。雙目死死的盯着那一口棺材,心中驚懼不已。——適才她和毒觀音二人在那棺木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情景觸目驚心,但是二人誰也沒有想到那棺中的駭人的物事竟然死而復活。最終將一名不慎落入這棺中的點穴觀音二代弟子殺死。
毒觀音擡起頭,望望那一口棺木,復又望望鐵中堅,眼中怨毒之意更甚,忍不住惡聲惡氣的道:“你這搬山派的小鬼,都是你將我這弟子踢入棺中,要是我這弟子死於非命,我一干同門勢必跟你死戰到底。”
鐵中堅嘿嘿冷笑,道:“你這婆婆倒也好笑。你門下弟子偷襲於我,被我一腳踢中,落入棺中,難道還是我的不對嗎?難道要我站在這裡不動,任由你這弟子一刀刺死?天下焉有是理。”頓了一頓,鐵中堅眼睛望向站在一旁的玉觀音,沉聲道:“這位前輩,想必便是點穴觀音的掌門了,這其中的是非曲直還請前輩分說一二。”
玉觀音皺了皺眉,心道:“師姐做人也太囂張狂妄了一些,打不過人家,還想以多取勝。難道你不知道此刻行事緊急,這棺中的物事也許轉眼就要出來?咱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何必得罪這個少年?”
當下玉觀音對鐵中堅道:“這位少俠,此事原是我們不妥。還望少俠海涵則個。此刻,咱們同處這墓室之中,自當同舟共濟,共度難關。”
鐵中堅心道:“我來此處,只爲相救水姑娘,至於你們倒的這個大墓,我倒沒有半點興趣。”當下默然不語。
就在這時,只聽那一口煞君延的棺木之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是在咀嚼這什麼。
一衆點穴觀音只聽得心中發毛。
那一名最小的點穴觀音莫愁顫聲道:“師傅,這棺木裡面的殭屍該不會是在咀嚼六師姐吧?”
玉觀音面沉似水。心道:“看其棺木外面所刻的這三個字煞君延,那棺中的物事應該便是這棺木的主人——煞君延,只不過那煞君延爲何會長成那般恐怖的摸樣?”眼見門下弟子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對這棺木之中的物事害怕之極,當下也只有自己前去這棺木之前探看了。
玉觀音邁步而前,走到這煞君延的棺木之前,腳步剛剛站穩,那棺木之中募地坐起一個人來。
玉觀音一凜,隨即倒退三步,擡眼望去。只見這巨棺之中坐起的赫然是那一名點穴觀音。
這點穴觀音臉上的黑巾已然脫落,露出一張白皙的臉孔。一雙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毒觀音駭然嚇了一跳,大聲道:“歐陽,你沒事嗎?”
那名複姓歐陽的弟子不說話,只是雙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毒觀音邁開大步,走了過來,大聲道:“歐陽,你怎麼了?”
玉觀音一把拉住毒觀音的一隻手臂,毒觀音牽動傷口,忍不住一陣劇痛,臉上抽搐一下。
玉觀音急忙鬆手,對毒觀音道:“師姐,不要過去。那歐陽已經死了。”
毒觀音一怔,道:“怎麼?”
玉觀音沉聲道:“你看這歐陽的脖頸之下。”
說着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歐陽的脖頸。
毒觀音順着玉觀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名複姓歐陽的弟子脖頸之上有兩道齒痕,齒痕下面兩行細細的血痕宛然向下。
毒觀音一怔,眼睛望向巨棺。便在此時,只見那複姓歐陽的弟子身後慢慢探出一張可怕的臉孔。
這一張臉孔的出現霎時間讓衆人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只見這張臉孔之上眼睛鼻子嘴巴俱都沒有,原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也是隻有兩個孔洞而已。鼻孔則真的只剩下兩個鼻孔。一張嘴上下嘴脣不知何故無影無蹤,只有一個孔洞在那本來是嘴巴的地方。
其餘部位都是疙疙瘩瘩,讓人看了一眼絕對不敢再看第二眼的一張臉孔。也是讓人看了便不能忘記的一張臉孔。
一衆點穴觀音看了一眼之後,急忙轉過臉去。一個個都是心怦怦直跳。
毒觀音和玉觀音也都是心頭大震。這一張臉孔正是適才二人在那棺中所看到的那一位煞君延的臉孔。
只不過此時這煞君延的嘴角旁邊還有一絲絲細微的血跡。
只見這煞君延兩隻黑洞洞的眼孔慢慢的從衆人身上一一掠過。
這煞君延的眼睛掠過誰的身上,誰就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身上劃過。
毒觀音被這煞君延的身上那一股詭秘恐怖的氣息所攝,不由自主的後退數步。
玉觀音則握住手中那一把點穴撅。她知道自己此刻決不能退。自己只要一退,這一衆點穴觀音立刻會四散而逃。
此刻,自己只能頂在前面。
鐵中堅眼見毒觀音心中害怕,後退數步,心中更是鄙夷不屑。心道:“這毒觀音枉自擔着一個虛名,卻不過是一個膽小之輩。被這大墓之中的殭屍一張臉孔便嚇得如此模樣,還算是什麼點穴觀音?”
鐵中堅看到那玉觀音猶如中流砥柱,一動不動,倒也好生相敬,心道:“還是點穴觀音的掌門有些大家風範。遇事臨危不亂。”
只見那煞君延一張臉孔在那名死去的點穴觀音身後慢慢縮了回去。衆人正自不知這煞君延爲何突然現身,又爲何突然縮身回去的時候,突然之間,只見那一名死去的點穴觀音的屍身募地從那煞君延的棺木之中一躍而出,向距離最近的玉觀音撲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鐵中堅看得清清楚楚,那煞君延正緊貼在那死去的點穴觀音身後,向玉觀音撲了過去。
看來這煞君延的屍骸竟是將那名點穴觀音的屍身當做一面盾牌,擋在自己身前,而後向玉觀音暴起發難。
這一面人肉盾牌卻甚是管用。
玉觀音本來已經拔出點穴撅,便欲縱身而上,和那煞君延一斗。誰料想這煞君延的屍骸竟然如此狡詐,將這人肉盾牌擋在自己身前,向玉觀音撲去。
玉觀音的這一把點穴撅卻又豈能砸在自己的二代弟子身上?雖說那是一具屍骸,但適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瞬間便即命喪黃泉,玉觀音還是無論如何不能將這點穴撅砸在這一名複姓歐陽的弟子身上。
眼見那煞君延攜歐陽的屍骸急撲而來,玉觀音身形一轉,施展輕功,橫裡躍開三丈。堪堪和這煞君延的人肉盾牌錯身而過。
玉觀音而後腳尖一點,復又縱身而起,躍到那煞君延的身後,手中點穴撅高高舉起,向那煞君延的頭顱砸了過去。
鮫人燈燈影之下,墓道之中的風冷情,水靈,龍捲風,小五。墓室之中的鐵中堅,毒觀音,一衆點穴觀音二代弟子俱都看得清清楚楚,這棺木之中躍身而出的煞君延彷彿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一張詭異的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的臉孔之下是一副畸形的軀體。這一副軀體之上披着一副獸皮。獸皮已然破破爛爛。露出獸皮下面兩隻粗壯的大腿。那兩隻大腿僅剩一層肌膚裹在外面,但還是看得出裡面腿骨甚是粗壯。
一雙手抓在那一名複姓歐陽的弟子腋下。這一雙手不知何故竟是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鮮血篤自一滴一滴從那五指之上掉落地面。
這煞君延一撲不中,便即轉身。與此同時,那玉觀音的一柄點穴撅也正好砸了過來。
這煞君延竟是癡癡傻傻一般,不躲不避,任由那點穴撅砸向自己腦門。
玉觀音心中一喜。心道:“這一下若是砸中,還不將你砸的魂飛魄散。”
旁邊圍觀的一衆點穴觀音也都是暗暗期待掌門的這一擊必中。
眼看那玉觀音的一柄點穴撅堪堪砸倒那煞君延的頭頂。那煞君延忽然身子一蹲,將那複姓歐陽的點穴觀音弟子的屍骸擋在了自己頭頂之上。而後募地站起,伸出一隻血淋淋的右手劈面向玉觀音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