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情心頭一震,當即站起身來,走到那窗戶一旁,隱身其後,向大街上望了過去,只見一匹黑馬從大街之上疾馳而過。
馬上坐着一個臉蒙黑巾的青年女子。那女子身上揹着一把大弓。腰畔還插着一壺箭。
風冷情眼睛看到這一匹黑馬之後,瞳孔立時收縮起來,便連他的呼吸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原來這一匹渾身漆黑的馬匹正是水靈的那一匹黑玫瑰。
而今這一匹黑玫瑰背上坐的卻不是水靈,而是一個陌生的青年女子。
只見那青年女子策馬疾馳而過,奔出數十丈之後,那青年女子還回過頭來,向着酒樓看了一看。
風冷情心頭一熱,隨即縱身而起,從那窗戶一躍而出。展開輕功,一溜煙般向那黑玫瑰追了過去。
龍捲風見風冷情如此行動,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即縱身躍起,將那一根羽箭從屋內橫樑之上拔了出來。而後將一錠銀子扔在桌子之上,隨即抱起小五,從那窗戶縱了出去。穩穩當當的落在大街之上。跟着腳步向前疾奔,跟在風冷情身後追了下去。 WWW¤ ttκǎ n¤ C〇
那酒樓小二忙不迭的追了出來,向龍捲風大喊道:“客官,客官,你還沒給錢呢。”一句話說完,那龍捲風和風冷情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店小二當即站在那大街之上破口大罵,直將二人的祖宗八代都一一罵遍。
風冷情和龍捲風一前一後,追出長街,來到鎮外。又奔出三十餘里,這才停了下來。放眼四望,只見這裡乃是一處荒野。
荒野之中有一座數畝方圓大小的莊園。只不過這莊園似乎荒廢已久,四處圍牆都是殘破不堪。圍牆內隱隱露出的十餘座房屋也是年久失修。有些地方更是露出屋頂的椽子來。
風冷情心中暗暗納悶,這馬蹄印跡來到這裡便消失不見,看來那馬上的黑衣女子一定是進到了這裡。——這裡又是一個什麼地方?正自心中疑惑之際,忽聽那殘破的院牆裡面果然傳來一聲馬嘶。
風冷情循聲奔了過去,來到一處斷牆跟前,向裡望去,只見那匹黑玫瑰果然被拴在院牆裡面一株白果樹下。樹葉婆娑舞動,那匹黑玫瑰擡起頭來,看到風冷情,又是向着空中嘶鳴一聲。似乎是看到故人一般。
風冷情心中一陣激動,正欲從那斷牆翻身過去,背後忽然傳來龍捲風的聲音,道:“且慢,風兄弟,你看這個。”
風冷情一怔之下,回過頭來,只見龍捲風揹負着小五大步走了過來,來到風冷情的身旁,右手展開,手心之中是那一根射入酒樓的羽箭。
那根羽箭並不出奇,只是尋常的一根羽箭而已。風冷情沒有看出其中古怪,但是見龍捲風臉色凝重,知道這一根羽箭其中一定大有古怪。當即一伸手取了過來。拿在手中一望,只見這羽箭的箭桿之上似乎雕得有物。凝神細看之下,風冷情不由得渾身一震,卻原來在這根箭桿之上細細的雕着一把點穴撅的形狀。
那點穴撅唯有點穴觀音門下才有。
風冷情心中巨震之下,忍不住問道:“難道那黑衣人也是點穴觀音門下?”細細想來,倒是十有那黑衣女子是點穴觀音。只不過爲何跟隨二人來到這裡?這其中古怪卻是一時捉摸不透。
而水靈的那一匹黑玫瑰爲何會落到那點穴觀音手裡?水靈呢?現在何方?
風冷情一想到水靈卻是再也忍耐不住,翻身躍入院牆,展開身形在這院落之中轉了一圈,那龍捲風揹負着小五緊隨其後。
風冷情轉了一圈之後,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只有一行馬蹄印跡順着敞開的大門奔了進來。其後那蹄印來到院牆一旁的那一棵白果樹下戛然而止。隨後地上的一行女子清秀的腳印便順着院裡曲折的石徑一路延伸到一處天井之中。
風冷情隨即招呼龍捲風,二人向那天井之中奔了過去。奔進天井之中,立時便有一股血腥的氣息撲鼻而來。
風冷情微微皺眉。
龍捲風也是心中奇怪。放眼四望,只見這天井之中也種着兩棵高大的白果樹。其中靠南面一棵白果樹上枝椏之間懸吊着一個青衣男子的屍骸。
那青衣男子三十餘歲年紀,身上衣飾頗爲華貴,只不過一雙腳上的鞋子卻不知被扔到何處去了。這青衣男子雙手垂了下來,一雙眼睛向天,舌頭伸出老長。看臉上膚色,似乎早已死去多時。在這青衣男子的頸項之間拴着一根長長的布條,布條上似乎留有字跡。只是那布條被微風一吹,捲了起來,看不到裡面的字跡。
風冷情慢慢走了過去,走到那一具死屍跟前,伸手剛要觸摸那死屍身上的布條,翻看布條裡面的字跡,忽然心裡一動。急忙停手。而後從行李之中取出一隻手套,小心翼翼的戴上。而後這才伸手將那布條翻開,只見那布條之上用鮮血寫着五個大字——負心人必死——
風冷情心中一凜,心道:“這字跡乃是用鮮血寫就,而看這五個字更是其中怨氣極深。莫非這一個死去的男子乃是被這點穴觀音所殺?這其中想必也有一段慘痛的故事。或許那點穴觀音被這名男子所騙,以致由愛生恨,最終這才手刃這名男子,將這男子高高懸吊在白果樹上,以示後人。只不過這一具男子屍身顯是死去不久,而這荒廢的莊園之中也是久遠不曾來得有人,若不是那一名點穴觀音將自己引到此處,又有誰能看到這一具高高懸掛在白果樹上的死屍?
這一名點穴觀音所爲何來?難道只是爲了將自己帶到這裡,好讓自己看一看這一具負心人的屍身,以儆效尤?
風冷情沉思良久,終是心中不得其解。
龍捲風緩步走到風冷情的身邊,沉聲道:“風兄弟,天色不早了,咱們不妨到那鎮上客棧之中,再細細推詳。”
風冷情點點頭,道:“好。”當即將那一根羽箭收入行囊之中,轉身走出天井,來到那一匹黑玫瑰身前,將黑玫瑰的繮繩解開,然後牽着黑玫瑰走出這一座荒廢的莊園。
風冷情讓龍捲風和小五合騎黑玫瑰,自己則在一旁步行。那匹黑玫瑰向着鎮上疾馳而去。這一路奔跑起來,黑玫瑰直如風馳電掣一般。
小五坐在黑玫瑰的身上,口中不住大呼小叫,興奮之極。
小五一瞥之間,忽然看見那風冷情亦步亦趨跟在黑玫瑰身旁,這一望之下竟然怔住——
只見風冷情猶如閒庭信步一般,身形瀟灑,幾乎和這匹黑玫瑰奔跑的速度一般無二。小五雖然知道風冷情輕功不錯,但是卻也還是萬萬想不到竟然能夠和這追風般的奔馬一般無二。小五驚駭之下,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三人一馬轉瞬間又奔回了那一座小鎮。奔過那一座酒樓的時候,那店小二看見三人回來,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急忙縮了進去。
這店小二適才看見三人離去,忍不住破口大罵,直將這三人的祖宗八代都一一罵遍。及至進到樓上一看,卻見這三人已然在二樓的桌子之上扔了一錠銀子,足見三人並不是吃飯不赴鈔的無恥之徒。自己原是錯怪了三人。但想罵也罵了,那些話也收不回來,那三人就此離去,想必另有要事,不會再回來。誰料想一個時辰不到,這三人又是疾馳而來。看那三人之中的那個彪形大漢,店小二便知道自己萬萬惹不起。無奈之下,只有躲入酒樓之中,暫避鋒芒。
風冷情等人卻哪裡知道這店小二曾經辱罵過他們三人?
那酒樓的店小二躲進酒樓後面的大廚之中,直到那馬蹄聲遠去,這才吐了吐舌頭,走了出來。
風冷情三人來到那客棧跟前。龍捲風和小五飛身下馬,三人走進客棧,要了一間上房,而後在這客棧大堂之中草草吃了一點飯,便即上樓,進入客房,細細推詳此事。
風冷情將那根羽箭取了出來,放到桌子之上,窗戶外面斜陽餘輝淡淡的射了進來,照在這跟羽箭之上,直將這一根羽箭罩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風冷情皺起眉頭,慢慢端詳起這一根羽箭。片刻之後,風冷情的眼中突然一亮,只見這羽箭的箭頭部位有一道極淺極淺的印痕。倘然不仔細觀看,便不易發覺。
那一道印痕正在羽箭箭桿上那一杆點穴撅圖案的上方。
風冷情伸出雙手輕輕向左轉動箭桿,只聽格的一聲輕響,那箭桿隨即被轉了開來。箭頭和箭桿分開。那箭桿竟然是中空的。
小五和龍捲風都是眼前一亮。
只見風冷情將那箭桿向下,在桌子上輕輕一磕,隨即從那中空的箭桿裡面露出一角宣紙的紙邊。
風冷情輕輕一拉,那宣紙隨即被拉了出來。而後風冷情輕輕展開。只見那一張宣紙有半尺見方,紙上有着娟秀的兩行字跡——燕趙古地,塞北鬼城,觀音點穴,司馬淘沙。君爲浪子,會當來此——
宣紙中間還放着一縷青絲。
那一縷青絲之上前端烏黑髮亮,後面卻有一點淡淡的赭黃。
風冷情看到這一縷青絲,心頭一震,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小五奇道:“風大哥怎麼了?”
龍捲風也是眉頭微皺,望着風冷情,目光之中滿是詢問。
風冷情顫聲道:“這是水靈的頭髮。”原來水靈的頭髮便是如此,前端烏黑髮亮,在發端的末梢卻有一點淡淡的赭黃。
風冷情和水靈在那九嶷山上一住經年,耳鬢廝磨,豈有不知之理?是以這宣紙之中包裹着的這一縷青絲,風冷情一眼便看了出來。
龍捲風皺起眉頭,沉聲道:“看來這水姑娘確實是落在那些點穴觀音手中了。”龍捲風頓了一頓,緩緩道:“不過,咱們畢竟和那點穴觀音之中的雲姑娘,鄭姑娘在那蠱王毒陵之中同生共死,一起共過患難,這一點交情應該還有,水姑娘落到她們手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風冷情苦笑道:“龍大哥,難道你忘了,咱們在那大沙漠之中也曾遇到過哪些點穴觀音,而且還有過過節,這一次這些點穴觀音將水靈劫持而走,似乎也是爲了這昔日的恩怨而來。而且那點穴觀音恐怕不只雲老大那些人,咱們遇到的便有兩撥人之多。或許還有其他的點穴觀音。那雲老大雲姑娘似乎只是她們點穴觀音門中二代弟子的大師姐而已,她們點穴觀音的師尊還未出面,這一次恐怕便是那點穴觀音雲姑娘的那師傅師伯之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