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羅霜早晨起來之後,雙眼還是血紅的。
她還不知道藍婷是不是已經被我們的人找到,不過,既然藍婷已經答應了秦超嶽把文件交出去,羅霜已經感覺到身上輕鬆了很多。
一走進師部的大門,羅霜就被勤務兵叫進了程奐舟的辦公室。
“師座,您叫我?”羅霜站在門口,故意低着頭,生怕被程奐舟看到自己佈滿了血絲的眼睛。
“羅小姐,你來的正好,我就是要告訴你一聲,今天不用去三團給秦超嶽治傷了。這小子的身份徹底查明瞭,他是奉命而來的國軍高級將領,由於我們幾次的行動,使得他的真實身份暴露了,無法再完成潛伏任務。剛纔衛總還親自打來電話,把我狠狠罵了一頓,並要我們在今天上午把他送到剿總司令部去。”後面的話程奐舟似乎是無意間說出來的。
羅霜的第一反應是:自己上當了。
無論是自己和秦超嶽的幾次接觸,還是藍婷間接對他的證明,都在說明秦超嶽是自己的同志,而被我們救走的人才是對我方構成威脅的奸細,可是,程奐舟的這番話卻又在提醒她,決不能因爲自己的感覺否定或者肯定任何事情。
“我一直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還在想着城外的那些土包子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原來是來自我們上面的人。”羅霜的內心在進行着激烈的搏鬥,臉上卻表現得異常鎮定。
“是啊,一會兒我和袁參謀一起護送他去司令部,你留在師部,幫申小姐看看傷。”
“申小姐受傷了?”
“哦,昨晚在阻止那些城內外的人見面的時候被打傷了,不過,不嚴重。”程奐舟回答。
從程奐舟辦公室裡走出來,羅霜已經明白了。申梅阻止的一定是藍婷和段一雪等人的見面,這說明藍婷手裡的東西應該已經到了我三號交通站。也就是說,交通站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護送文件和秦超嶽出城。
現在,羅霜爲程奐舟的話而糾結着,到底是自己判斷上的失誤,還是程奐舟已經開始懷疑自己,進而對自己進行的試探?
無論是哪一方出現了問題,自己都必須儘快把消息傳遞出去。一旦程奐舟的話是真的,那麼藍婷所交出來的文件將會給我方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
羅霜走回到自己的醫務室,思考着該找什麼樣的藉口出去和齊順子見面。
就在這時候,剛剛目睹了吳錦盛被打傷的申梅回到了師部,向程奐舟做了彙報之後,迅速來到了醫務室。
“申小姐,我剛剛聽師座說起你受傷的事情,怎麼樣,嚴重不?快,給我看看。”羅霜立刻迎上去,做出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沒啥大事兒,我這些年都習慣了。”申梅滿不在乎地回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可別這樣說,申小姐和別人不同,整個師部裡也就你和我兩個姐妹,那些接線員平時看到我們連話都懶得說。而且,你是一位大英雄,可不像我們,看到死人嚇得連路都不會走了。”羅霜說道。
申梅笑了,隨手掀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被繃帶包紮着的傷口。
“還說不嚴重,申小姐,你可真是厲害。”羅霜小心地揭開了紗布,對着深深的傷口說道。
“還是我申梅命大,不像吳團長,要是把我換成他,估計也不會是這個結果。”申梅似乎頗有得意之色。
“吳團長怎麼了?”羅霜問道。
“怎麼,你還不知道?我還以爲袁參謀早就告訴你了。”申梅故意壓低聲音,“吳團長今天早上奉命去襲擊那個被救走的秦超嶽,結果被反殺了,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呢。剛纔我回來的時候,還看到程師長在接電話,好像是衛總司令打來的,因爲吳團長沒有成功的事情,程師長估計也要受到連累。”
“這些人還真是可惡。”羅霜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來去藥房取藥,藉機轉移了話題,“申小姐,我先給你用點外用藥,在幫你輸液,如果申小姐想要儘快好起來,最好還是縫合一下,只是縫合後需要臥牀休息幾天,不知道申小姐有沒有這個時間?”
“還需要縫合?” 申梅故意顯得很吃驚,她記起昨晚醫院裡的醫生也是這樣建議的,只是自己不能答應,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旦縫合起來,會影響自己的行動,“還是算了吧,我可沒有那麼好的命,一會兒還要保護程師長和袁參謀去司令部,據說,還有一位重量級的人物,今天中午衛總司令還要親自設宴款待這位大人物。”
聽申梅也這樣說,羅霜的心裡更加焦急起來。
“你就先給我用點藥,打上一針,等我忙完了這些事之後,再回來找你。”申梅觀察着羅霜的反應。
“那好吧,不過,申小姐,不要時間太久,動作也不能過大,否則撕裂傷口會誘發感染的。”
“這可說不準,程師長估計今晚這些共產黨人會趁夜出城,要我帶着人去代替吳團長把守城門,其他幾個城門也已經通知了,就連城牆的下面都已經加派了人手,這樣大的行動,時間怎麼可能短的了?”申梅回答。
羅霜的一顆心再次一沉。
“是這樣啊,那好吧。”羅霜故意做出無奈的樣子搖了搖頭。
幫助申梅重新包紮好了傷口,送她出了門,羅霜覺得自己不能再耽擱了。她迅速地收拾了一下,換上了一件便裝,打算以回家給姐姐送藥爲藉口出去。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院子裡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程奐舟和袁友廷乘坐一輛車子出去了,申梅帶着幾個士兵乘坐另一輛車子跟在後面。
看起來他們真的是去三團的團部了,羅霜快步走出來,徑直向大門走過去,卻沒想到在大門口被兩個士兵攔住了。
“羅小姐,師座有令,在他沒有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踏出師部半步。”
“怎麼,連我也不行?”羅霜怔住了。
士兵點頭,臉上帶着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