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順家的保姆——林姨,是一個看上去很面善的女人,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和謝天順的所有手下都相處的很好。
據她自己說,她是幾年前來城裡尋親的,結果遇到了幾個兵痞想要欺負她,恰巧被謝天順趕上,結果可想而知,謝天順打了那幾個傢伙一頓,救下了林姨。
至於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如此,謝天順一直沒有提起過,反正這個林姨在謝天順家好幾年了,一直都是盡心盡力,深得謝天順的信任。有時候謝天順出門好幾天,整個謝家大院都交給她一個人打理。
她也是謝家大院唯一一個常住的女人。
謝天順的手下人比較多,雖然平時沒事的時候回來的不多,但是,每天也總有那麼幾個人回來蹭飯,林姨一個人忙裡忙外,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她已經接近四十歲,但是卻很會保養,如果不是經常穿着土布的衣服,很有可能會被認作是哪個中等人家的太太。
伺候謝天順吃罷了早飯,林姨收拾好了一切,換上了一件比較乾淨的衣服,挎着一個買菜的籃子從院子裡走出來。
謝家大院距離菜市場很遠,林姨每次出門都會盡量多買一些。
不遠處,一輛三輪車停在那裡,車伕坐在後面的座子上,把帽子壓得很低。
林姨招了招手,示意車伕過來。
說完了目的地,林姨把籃子放在車子前面的踏板上,不經意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忽然覺得今天這裡的人格外多,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不過,她並沒有太在意。
車子拐進了一條衚衕。
林姨忽然再次意識到了不對,因爲她記得這是一條死衚衕。
“你這是要去哪兒,這裡出不去的。”林姨回頭對車伕說道。
車伕沒有回答,車子卻是越來越快了。
林姨幾次想要站起來,可是由於車子過於顛簸,加上車伕故意用力不停地扭動車把,迫使得她不得不一次次地坐回到座椅上,死死地抓住兩側的扶手。
砰的一聲,車子的前端撞在了衚衕盡頭的高牆上面,向後滑出了很遠,差點栽倒。
林姨的雙手把蒙在扶手上面的棉布都撕破了。
“別怕,林姨,是我。”車伕穩住了車子,嘿嘿嘿地笑起來。
“是你,你、你不是……”一眼看到身後的人居然是滿臉污垢的大驢臉,林姨就像是見到了鬼一般地跳了起來。
大驢臉失蹤的消息是謝天順說起的,由於是在自己的家裡,謝天順也沒有隱瞞,直言大驢臉很可能已經被吳振富給殺了。若不是這樣,林姨見到他也還不至於這麼害怕。
其實,林姨的年齡和大驢臉差不多,只是謝天順一直這麼稱呼林姨,所以,他手下的所有人無論老少也都這樣稱呼她。
“是不是老大也說我已經死了。”見四周沒人,大驢臉索性把帽子摘了下來。
林姨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慢慢冷靜下來。
“你既然沒事兒,回來了怎麼不回去找老大,還幹起了這個?”林姨拍了拍身邊的扶手。
“林姨,你跟着咱們老大的時間也不短了,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他,我這個樣子回去,不被他活埋了纔怪。”大驢臉說道。
“怎麼會呢,老大前幾天還叨咕你呢,說這些人裡面,就屬你對他最忠心。”
“呸!”大驢臉吐了一口,“他謝老大要是真的這麼好,何至於連老九都不放過?”
“你是說周老九?”林姨怔了怔。
“不和你說了,林姨,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大驢臉說着,從車上跳下來,伸手就把林姨拉了下來。
“見什麼人,我還要去買菜呢。”林姨的話音未落,高牆的對面忽然傳來砰砰的兩聲悶響,緊接着,一條黑影就從高牆上面跳了下來。
來人是換上了男人裝束的吳振富。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說辭,兩個傢伙一軟一硬,對林姨展開了攻勢。可是,沒多久,兩個人就集體失了語。
林姨告訴他們,大洋已經被申梅拿走了。
兩個傢伙相互看了一眼,誰也不信。
“信不信隨你們,我可是要去買菜了,耽誤了中午做飯,老大會不高興的。”林姨卻似乎不屑再和他們解釋,隨手拿起車子上面的籃子,就向衚衕口走去。
大驢臉和吳振富的眼睛裡同時射出了兩道兇光。
這件事情如果被謝天順知道,兩個人都活不了,這一點兩個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相互點了一下頭,兩個傢伙同時從腰間抽出了刀子,從後面撲了過來。
林姨頭也沒回,在兩把刀子即將刺入身體的時候,她把手裡的籃子挎在了肩膀上,於是,兩把刀子不偏不斜地刺進了籃子的縫隙。沒等二人明白是怎麼回事,林姨的肩膀一動,籃子在空中扭轉,刀柄隨着籃子飛快地轉動起來,轉眼間從二人的手裡脫離出去,落到了不遠處的高牆上。
兩個傢伙被驚呆了,看着被擦破了皮的手掌,同時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高手。
林姨卻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走出了衚衕,並揮手叫來了一輛三輪車。
兩個傢伙目送着林姨走遠,誰也沒有敢再追出來。
等到林姨買夠了這幾天的酒菜回到謝家大院的時候,客廳裡,謝天順正在和警察局長夏玉麟通着電話。
“謝老大,你的這位弟兄可不是很地道,他現在的供詞對你很不利,如果我就這樣把他交給上級的話,估計你老兄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夏玉麟的話把謝天順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二愣子這小子是瘋了,夏局長,你可不要相信他的話。”謝天順說道。
“現在不是我相不相信的問題,吳錦盛是軍隊的指揮官,你的手下殺害了他的太太,不管怎麼說,你也逃脫不了干係,這件事剿總司令部已經開始過問了,兄弟我也很難做。”
從夏玉麟的話裡,謝天順捕捉到一絲不一樣的東西。
“謝謝夏局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謝老大是聰明人,該怎麼做,不用我來教。”夏玉麟嘿嘿嘿地笑着,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