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問佛
庵堂,佛香嫋嫋,檀香繚繞,梵音似天外仙曲,聞之,心神平靜。馮玉珍跪在蒲團上,怔怔地看着這佛像,雙手合十,卻不知心中所思是何。
“紅塵十丈,情之一字,罪孽深重,施主可明瞭?”主持慈眉善目,神態與這滿堂佛陀也無二致,一看既知曉是位潛心禮佛之人。
“不懂,我只知他心中只當我是妹妹,可我,並不想如此,我不明白,爲何他會愛上那般女子,寧可不要我,不要一切,一心只爲她……”
“一切自有定數,情愛乃兩情相悅之事,心儀於子,子不予我,此乃天意,若要強求,也只落得個一無所得,倒不如看開些,心中自然開闊,也不必拘泥於此,是耶?”主持道。
馮玉珍看着她,許久之後,叩謝,“多謝主持善言,玉珍明白了。”釋然一笑,她面向佛陀,一臉虔誠。
主持唸了聲阿彌陀佛後,施施然而去。
兩個月後,馮玉珍不顧其父阻攔,遁入空門,削髮爲尼,從此以後,青燈黃卷,常伴佛祖,一生祥和。
番外 續前緣
幽靜谷中,百花盛開,景色怡人,不正是赤炎谷。
其深處,閣樓三兩林立,相隔得怡,其中一幢,猶爲清雅精緻,時常傳出琴聲歌聲,好不愜意。
“阿櫻,阿櫻。”男子漫步欲林間,喚着妻子的名字,但見他眉目含笑,甚是悠閒,倒也不見着急,“阿櫻,該用飯了,你不餓麼?”
沒有人迴應,他明知她身在何處,卻不點破,任由她躲着,“阿櫻,白夜來了。”
立刻,一個灰色的人影竄了出來,撲入了他懷中,“真的?”她問,臉上紅紅的,顯然在林間待了許久。
“自然,我從不騙你。”慕容泠煙爲她拂去了發間沾上的樹葉,“走罷。”他自然地牽着她的手,往回走,“阿櫻,不要總是往林子裡跑,很危險,知道麼?”他叮囑着。
她搖頭,“纔不要呢!這兒的幼虎很可愛呢。“
他嘆了一口氣,也不勉強,“你高興便好,但要小心些,嗯?“他的目光很溫柔。
“泠煙,我可不可以不穿灰色的衣服?”她問。
“爲何?你不是,覺得穿灰色的很安心麼?”她停下,側頭看她,微微詫異的樣子也分外迷人。
“哪有!那是你告訴我的啊,我更喜歡白色。”她說,單純的樣子讓泠煙很是欣慰。
“爲何?”他柔聲問。
“因爲你穿着很好看呢,泠煙。”他扯扯他的袖子,“所以我也要穿白色的衣服!”
慕容泠煙失笑,竟是因此……“好,明天我便讓人做幾件給你。”
“嗯!”她用力點頭,目光閃閃,額頭眉心處一點嫣紅,更顯柔美。
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其下的肌膚光潔溫熱,“走罷,莫讓白夜等久了。”那月魂此時正掛在她腕見,充當首飾,看着還真有些不習慣。
“小姐。”白夜起身向她行了一個禮,隨後進來的慕容泠煙掃了她一眼,白夜識相地立刻改口:“重櫻。”
重櫻回以一抹笑,“白夜,你回來啦,你都好久沒回來看我了呢。”
白夜訕訕一笑,“這個……有點事情要處理……”
慕容泠煙哼了一聲,擺明了是等着看好戲。能讓白夜露出爲難表情的熱,至今從未見過呢。
用完膳,重櫻又跑去前院採摘鮮花裝飾寢室。
慕容泠煙與白夜遠遠看着,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着,各自都有心事,各想各的。
“重櫻情況不錯。”白夜道。
“尚可,穩定多了。‘他答,目定隨重櫻的身影移動。
“你在擔心她舊傷復發麼?”
“嗯。”他應得漫不經心。
“那麼,你後悔麼?”白夜忽而道。
慕容泠煙終於將視線移向了她,“後悔什麼?白夜,莫不是你遇上了什麼人吧?”
白夜不自然地笑着:“……有人說他爲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呢……我如何相信他?”
“我看你是怕相信他。”慕容泠煙飲下一口茶。
她點頭,“紫芝當年慘死,你又……”
“我?我不過是費了些心力,無病無傷,活得好好的,我怎麼了?”他含笑問。
“別開玩笑了,近一半的血……慕容公子,你舍了半條命呢。”若那個男人爲了她舍了這半條命,那她……
“可我還活着,還能繼續守着她,這樣便夠了。”
“呵,你倒癡情,只可憐了那葉公子,賠了一條命。”白夜幽幽道。
“他自願就阿櫻,有何可憐?畢竟遂了他的心願,讓他常伴與阿櫻。”葉孤遐啊葉孤遐,如今,你倒也算可瞑目了,阿櫻活着,這比什麼都好。
白夜低頭去看自己的手指,“是啊,他倒好福氣了,紫芝……算是枉死了。”直闖王府,卻沒有再回來過。
慕容泠煙想起了當年,重櫻才死不久,身體尚且溫熱,他與趕來的月藍合作,先制住了毒性,再取了金針。而那月魂蠱,已深植入她體內,如何驅蠱?
最終,破顱剖心,冒了極大的風險,完整地取出了蠱蟲。而隨後,重櫻體內淨是凝固的死血,只有換血才能活命,葉孤遐便在此時出生,原爲重櫻換血。他以一身純正功力打散了她體內的淤血,再以內力爲鋪,終於使她的心脈跳動起來。在此同時,泠煙實施了換血。
直至確定重櫻確定活過來之後,葉孤遐才閤眼西去。泠煙爲保她儘早恢復,每日取自己的一盞血入藥,如此三個月,重櫻恢復了意識,卻忘記了一切,閒雜的重櫻,猶如一張白紙。
嘆了一聲,慕容泠煙回神,“白夜,若真有人真心待你,莫要拒絕了,否則,後悔的是你。”
白夜拍了拍衣袖,“我自有考量,告辭了。”她離去,重櫻送了她一株初開的桃花,她接過,微笑着道了聲謝。
慕容泠煙站在原地看着重櫻的一舉一動,又飲了一口茶,脣邊笑意甚濃。
折下一株不知名的奇花,重櫻將之放在鼻下一嗅,然後放入懷中,不一會兒,臂彎間便有了一捧各色的花朵。
注意到他的視線,重櫻回頭嫣然一笑。
他笑彎了脣,“阿櫻,摘了這麼多的花,是送給我的?”
“嗯。”她起身,走了過來,“泠煙比這些花都漂亮呢。”她將花捧到了他面前。
“這倒未必,不過既是你送的,我定會收下。”他伸出了一隻手,“我也送你一朵花。”輕易地折下了開得最燦爛的一株桃花,他一手接過她的大捧花朵,將桃花放入了她的手中。
重櫻睜大了眼,他輕笑一聲,“喜歡麼?”
她點頭。
他將之斜插入了她的髮髻上,低頭吻了吻,“阿櫻,當年,我便想這麼做了,現在才補,不算晚吧?”
她眨着眼,歪頭一笑。
慕容泠煙擁她入懷,“阿櫻,我不曾後悔過,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放棄,只要你能在我的身邊,讓我可以一直守着你,這樣便足夠了。”
重櫻雖不明白他話中的含意,卻也乖順地點頭微笑,笑靨純淨。
終此一生,他都將守護她,守護她這份純真,爲她遮風擋雨,相守相伴,終老一生。
番外 重櫻
她叫重櫻。這是她醒來時,泠煙告訴她的。泠煙是她的泠煙,很溫柔很美麗,會撫琴會歌舞,會棋藝,會治病救人,更有一身武功,輕功天下無雙,再配這一身白衣,更像格仙子,更重要的是,泠煙心裡眼裡只有她,他說他愛她。
她不明白什麼叫愛,但泠煙說沒關係。她也就不再問過這些,只要有泠煙在,她不用擔心任何事。
泠煙說他們是夫妻,但夫妻是什麼,他從來不深談,只道是兩個相守在一起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那種。她覺得這樣着實不錯,可以一直和泠煙在一起。
她又很多朋友,白夜,墨光,月藍……他們時不時會來看她,但多數時候都在外面。泠煙說外面太亂太危險,不可以跑到外面去。他說得很認真,於是她便答應泠煙不出去。其實,只要他在身邊就好了,她也不在乎外面又多好玩多熱鬧。
“阿櫻。”他總是那麼喚她,每每都是那樣地溫柔。她最喜歡他喚她的名字,那時的他,是最好看最溫柔的,是,她的泠煙呢!
從第一眼看到泠煙時,她就決定要和泠煙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這就是泠煙所說的“夫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