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村只是一個由於美食銀薰魚稍有名氣的小村,這樣的小村在整個司璐威爾無計其數,此時,雪花緩緩落下,原本寧靜的小村落卻不那麼平靜。
只能用來遮攔野獸的柵欄擋不住真正的猛獸,趁着午夜,灰色的狼騎兵進入了營地,殺戮的的盛宴在荒野小村中展開。
小鎮的守衛和守夜人第一時間被抹掉,在訓練有素的狼騎兵突襲下,最多隻挑戰過食人魔的民兵連敲響警鈴的機會都沒有。
午夜二時,三十騎狼騎兵進村,午夜二時十五分,民兵隊長、村長、土紳都從溫暖的被窩中拖了出了,他們的無頭屍體在村口喂狼,人頭被用來挖掘抵抗者的意志。
二時四十分,全村五百人都被拖到了村口的小廣場,女性和超過一刃的孩子被拖到一旁,然後屠殺開始,可能作爲兵力的青年男性中沒有幸免者。
有人嘗試抵抗,但在真正的職業戰士面前,平民的抵抗毫無意義,更不要說狼騎兵本就是強戰獸人中精銳。
高效率的屠殺後,凌晨三時狼騎兵已經離開,臨走的時候隨手放了一把火,帶着鮮血的狼足在雪地中留下一個個血腳印,滿身鮮血的騎兵依舊默默無語,但背後卻只有熊熊燃燒的廢墟和火光,那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人發噩夢。
或許一開始他們還有所猶豫,但這已經是一週內他們毀滅的第四個村落,從進入到離開不到一個小時,這已經成爲一種高效率的屠殺。至於屠殺的良心譴責?他們已經麻木了。
這就是戰爭。既不神聖也不正義。唯一需要考慮的,只有通往勝利的途徑。
分散成小隊的狼騎兵的任務,是在人類王國的腹地流竄,製造更多的混亂和恐慌,牽扯對方的兵力和精力,而雖然手段極其惡劣,他們也的確做到了。
獸人並不是沒有底限的禽獸,屠殺平民的惡徒更讓每一個強者發自心底的鄙視。人民崇拜敢於向巨龍衝鋒的無畏騎士,卻絕對不會從心底尊敬一個弒殺平民取樂的屠夫。
“父親,這次和人類作戰,您有多少戰果?殺死了多少人類將軍?”
“不,我只是屠殺好幾千平民。”
一想起回去後自己孩子會然後詢問自己,作爲狼騎小隊的隊長阿克力雖然是部落中出名的勇者,就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時,他靈敏的嗅覺中依舊滿是刺鼻的鮮血,夢到孩子的質問是他最可怕的噩夢,他能感覺到內心的疲憊不堪。
在獸人的概念中。和強敵力戰而亡是一種至高無上的的榮耀,而對弱者的屠殺卻無意說明了那個強者內心的軟弱。這樣的戰士在部落會遭人鄙視,死後更會被戰神拒之門外。
“這是上級的命令,這是爲了吾族返回故土的夙願,這是爲了吾族的大義!”
正義啊,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光鮮的旗幟後面站着的往往是罪惡的劊子手。
他也知道這是自欺自人,但至少有這樣的藉口,他才能昧着良心,繼續屠殺下去。
“隊伍越來越沉默了,看來要想點辦法鼓舞一下士氣了。”
只有最沒有底限的惡徒纔會炫耀自己屠殺平民的“戰績”,從這些騎兵緊皺的眉和僵硬的表情來看,他們恐怕也也還沒有到那一步。
但他們依舊這麼做了,義無反顧的做了,畢竟,這是戰爭,萬惡的戰爭,美妙的戰爭,可以讓一切罪惡披上神聖外衣的戰爭。
“嗷嗷嗷!”
狼嚎在前面響起,那是作爲偵騎的鷹族獸人的回報,這三聲狼吼無疑說明了前方有敵人擋路,但卻實力不強,可以直接衝鋒。
而很快,越過這片山林。那個“敵人”就到了眼前,那是一個頭上滿是雪花的金髮年輕人,看外貌相當年輕,但那一手一把的雙手巨劍,卻異常打眼。
“唉,又是一個獨自追上來的年輕人,有勇無謀,可惜了,這年齡大概和我的愛庫爾一樣大。”
看着這個和自己孩子一般大的年輕劍士,阿克力稍微停頓了一秒,接着,卻是拇指劃過脖子的手勢,那是見敵必殺的指令。
“剛纔那個村子和愛庫爾一樣大的年輕人更多,那麼,爲了愛庫爾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你就去陪他們吧奇怪,這把劍有點眼熟?好像在那裡看到過。”
多餘的念頭已經沒有必要,即使只有一個對手,狼騎兵依舊擺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波浪衝鋒陣型。
坐騎最壯碩的數位狼騎負責接觸肉搏,作爲最強者的阿克力等人在二線準備突襲,他們背後的投網和標槍早已經準備就緒。
強大的獅鷲騎士都有可能在一個照面被狼騎兵們秒殺,在騎兵眼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已經是死人。
面對狼騎兵的絕命突襲,那個年輕人卻突然笑了,笑容中滿是殘酷的韻味,這熟悉的笑容,讓阿克力終於想起了在那裡見過那把劍。
“哦!那不就是小鎮雕像上的那個人,劍氣外放?是劍聖!那把劍?難道是羅蘭聖劍?聖騎士羅蘭?”
這卻是阿克力最後的念頭了,雪白的劍光在飛雪中閃爍,飛揚的劍氣開始奪人性命,只是脖子上一涼,狼騎兵隊長的視角直接傾斜,從狼背滑到了雪地中。
最後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個銀甲劍聖揮動雙手劍,一刀一個的屠殺自己的騎兵的模樣。
此刻,狼騎兵那毫無抵抗餘力的模樣,就仿若無力的小雞遭遇了屠夫,和自己半個小時前在那個雕像前做出的惡行沒有任何區別。
“殺人者人恆殺之嗎,還真是讓人諷刺啊”
僅僅一個照面,喀拉部落的勇者就失去了自己頭顱。作爲屠夫的他再也不用擔心怎麼回去向自己的孩子交待了。
“血債血償。去死!”
不知是誰。最先喊出了這一句,而很快,一切都恢復平靜了,只是地面上又多出一些無頭屍體。
是的,血債血償,但到底是從那邊開始欠的?是從這場戰爭開始算,還是從二十年前的戰爭開始算,或是從三百多年前的大戰開始算?恐怕。這注定將是一筆永遠都算不清楚的糊塗賬了——
擊殺了最後一個狼騎兵後,我也很有些疲倦,於是就把劍插入雪中,在戰場上歇息起來。
在等候艾琳貝拉清理逃竄的散兵遊勇的時候,我還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從那個狼騎兵懷中掏出一個羊皮袋子,意料之中,除了補給品之外,更有附近村落的地圖,而上面那一個個紅叉,只是說明狼騎兵已經去過。我已經不用趕去了。
入目的都是屍體和鮮血,我卻莫名的有點渴。於是打開對方留下的水袋,狠狠的幹了一口,那甜的膩人的劣質馬奶酒,莫名的,卻全部吐了出來。
“呸,又苦又澀,和當年一樣。”
在我抱怨的時候,海洛依絲已經完成了對狼騎兵小隊路線的解讀,於是,我下個目的地已經確定。
“藍湖村嗎?希望這次能夠趕到前面,我可不想再看到那樣的廢墟了。”
想起剛纔安文村看到的慘狀,我加快了動作,飛快的整理完戰場,確定沒有遺落的情報,直接躍上了艾琳貝拉的馬鞍上,趕下了下一個目標。
這已經是一週內我除掉的第十二個狼騎兵小隊了,同伴們都在報告自己的收穫,獨自行動的我算是收穫少的,但比起整個戰場糜爛的戰局,恐怕卻依舊只是杯水車薪。
脣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司璐威爾一旦完蛋,接下來倒黴的絕對只是北地諸國,所以,大雪僅僅只是稍微減弱,各國的援軍和援助就上路了。
我們是來的算是最快的,但恐怕也是人數最少的,一百亡靈騎士,三百菜鳥騎士,恐怕在以萬爲單位的主戰場上起不到什麼作用。
考慮到東嵐的現狀和冬天要面對的獸潮,能夠出兵就已經讓其他國家吃驚了,帶隊的是我本人,更讓多餘的雜音直接閉嘴,嗯,至少在我面前閉嘴了。
當然,數量是一回事,質量又是一回事,我的亡靈騎士戰力可靠,那些菜鳥們都是從各個新建軍團中挑出的骨幹,所缺乏的只是經驗。
而對我個人來說,也的確對安圖恩主戰場興趣缺缺,其他各國援軍都衝着各個獸人主力部隊去的,我卻把注意力投向了這些散兵遊勇。
獸人的分兵戰術已經起到了效用,司璐威爾王國各地的領主都在忙於清剿自己領地上的遊騎兵,對於王城的求援自然無視了,而那些稍有餘暇的大領主,則被另外三波獸人大軍牽制了。
輕騎兵(不僅是狼騎兵)遊獵牽制並不是什麼罕見的戰術,但配上獸人精銳的小顧部隊,在戰術層面上卻極其有效,更極其殘酷。
對於一個普通的村落來說,襲擊者是劍聖還是青銅階的狼騎兵根本沒有區別,反正都是被屠殺滅村的結局。
追殺這些遊騎兵也是典型的吃力不討好,他們機動性太強,神出鬼沒,很難追上不提,就算追上了,憑藉高出一線的個體戰力,誰輸誰贏還不知道。
而當獸人主力沒被剿滅之前,各國正在集結的戰力也沒有餘暇去管別國的小村落,而我卻打算管。
“管那些貴族去死,既然我們來了,能夠插手幫忙,就幫下吧。”
我的人的確少,但亡靈騎士們個體實力都不低,獨自面對一個狼騎兵小隊也是輕輕鬆鬆,而菜鳥們正好打打下手積累經驗。
於是,我就乾脆把戰團解散,讓其以一帶三的形式小組自由行動,反過來狩獵遊騎兵小隊。
而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卻是這樣的行動反而收穫了極大的民望,畢竟現在原本應該承擔守護職責的領地貴族和王室無所作爲,而我的亡靈騎士卻是最好的標誌。
“先王羅蘭帶着他的軍團來拯救嵐之民了,那個僞王菲姆爾在無視了羅蘭陛下的警告後,再度無視了國民的苦難,只顧着自己的權位和安全,縮在王都之中。”
從某種意義上,司璐威爾王室之前的公告正在不斷展示什麼叫做愚蠢和作死,“不計前嫌”的我卻隨着反狩獵的行動聲望日益增高,亡靈騎士們開始受到熱情的支持,幹勁更足了。
而接着,讓所有人吃驚乃至不可思議一幕發生了。
那個菲姆爾看到這種情況,明明安圖恩的戰時依舊吃緊,卻通過教會來警告我不得乘火打劫收買人心,還再度宣告我並不是先王羅蘭,只是一個蠱惑人心的冒牌貨。
顯然在那個“陛下”的眼中,獸人大軍只是遲早要被驅逐的外患,而我和我的騎士們確實所謀甚大的“野心家”。
當時我差點轉身就走,但接着一想,反而被氣樂了。
“行,你說我收買人心,我就真的來收買人心吧。騎士們,拿出我們的戰旗和軍徽來,我們是堂堂正正救援的援軍,又什麼好遮遮攔攔的。”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我分的很清楚,民衆是民衆,王室是王室,但更重要的,卻是有些事一旦插手就很難收手,難道就因爲安圖恩的那個蠢貨,我就看着那些村民去死。
而當這些消息傳了出來,司璐威爾王室的聲望更是一落千丈,每天都有無數的難民選擇逃向原本根本不會選擇的東嵐。
據說聽到這個消息,那個菲姆爾當時就摔了王室百年傳家寶的七彩虹玉酒杯,然後就很後悔了,還很傷心,得知這個消息後,而我爲了安慰他,還通過教會給他發了個信息。
“七彩虹玉酒杯?那個不是我當時燒玻璃燒出來的副產品嗎?放心吧,別看它外表不錯,實際上就是琉璃玻璃,根本不值錢。其實那也不是酒杯,只是燒的太過失敗的小痰盂,還裝過蛐蛐那個杯子背面應該有羅蘭造的暗銘,若不是摔的太碎,可以找找。”
好吧,據說還真被他拼了起來,但這次被摔的就不止一個酒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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