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覺中風了,堂堂一個日本陸軍大將,徹底失去了對半邊身子的控制,昔日的日俄戰爭的明星,嘴角流涎,起居坐臥,甚至上廁所都要侍從服侍,徹底成了一個笑柄。
隨着中村的倒下,日本關東都督府也暫時停止了運轉,只好向國內的報告,他們暗中的佈置也不得不向國內的坦白,在此之前,日本內閣還被蒙在了鼓裡,他們雖然直到日本在遼南的動亂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但是卻沒有想到一切都是關東軍主導的。
而且這幫人還準備把帝國拖入和中國的戰爭之中,首相大隈重信得到了報告之後,頓時暴跳如雷,簡直就要被氣瘋了,大隈重信前段時間提出了所謂的二十一條,想要逼袁世凱就範。
結果由於過於激進,不只激起了中國上下的反對,在國際上美英等國也對日本產生了忌憚,列強對日本人的限制越來越多,到了這個時候,大隈重信也不敢一味的蠻幹了。
和幾位元老溝通之後,最終否決了動武的想法,但是日本人還準備用武力訛詐,換取一些商業利益。同時有一個問題付出了水面,那就是關東都督府的問題,因爲目前關東都督府是軍民一把抓,還管着滿鐵,簡直就是海外的天皇。
日本元老都認爲這次事件其實反映了關東都督府權柄過重的問題,因此要進行改革。任何改革都是權力的重新分派,總之日本政府暫時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奉軍的壓力驟然減輕。
張廷蘭此時已經指揮着手下對鳳城展開了徹底的清理,把所有叛軍都扣押起來,方文東的親信部下全部被抓了起來,這些人都要受到嚴厲的懲處。甚至是槍斃。至於其他人雖然不用擔心掉腦袋,但是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老爹張作相成了東邊道鎮守使,張廷蘭自然有義務幫着老爹清理一下場子,東邊道的軍隊裡面舊軍數量相當多,而且戰鬥力有限,這次平叛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因此對軍隊進行整頓勢在必行。
正好能夠藉助這個機會,把垃圾從奉軍的隊伍之中踢出去,一朝天子一朝臣,把這幫垃圾踢走之後。還要把空下來的位置留給自己的人。
“張團長,聽說中村覺那個老傢伙中風,多少年都沒聽到這麼解氣的消息了。”薛金堂笑着說道。
“老東西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不過這個老傢伙可是日本的大將,身份特殊。這可是打了日本人的臉,只怕從此以後。和日本人之間就多了一根刺。而且很難化解。”
“張團長,你還準備和日本和好麼?他們鼓動方文東叛變,可都欺負到了家門口,不抽他們就不錯了。”
張廷蘭苦笑一聲:“薛統領,奉天實力還太弱了,不得不和日本人虛與委蛇。不過你放心,早晚中日之間都會有一場生死大戰,決定誰纔是亞洲的主人,這是生死之戰。誰也躲不開。”
“我就知道兩代人的血仇,我不能不報,早晚都要找小鬼子算賬!”
“想要報仇,就要先把頭低下來,整軍經武,只有實力足夠了,就算殺到東京,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薛金堂一聽這話,頓時眼前一亮:“張團長,我其實也知道中國和日本差距太大,你說咱們能追上麼?”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日本才強大多少年,以往他們一直是咱們的屬國,經濟還不到咱們的一個零頭,現在強大不過幾十年而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樣的國家根本沒有多長時間的國運。咱們只要埋頭苦幹二十年,整頓軍隊,發展工業,到時候決定能和日本人一拼,甚至時間還能更短一些。”
中日之間的工業差距是天地一般,但是日本的強大是建立在吸食中國血液的基礎上,日本強大一分,中國就衰弱兩分,因此差距才越來越大。如果奉天開啓了工業化,和日本人搶奪原料和市場,情況就會扭轉過來,變成中國越來越強大,而日本發展速度會大幅下降,甚至停滯。
中國將會以四倍於現在的速度追趕日本,雙方的差距會快速縮短,可以說一旦中國工業成形,就是日本完蛋的時候。薛金堂並不清楚這些工業競爭的問題,不過他還是十分振奮。
“二十年時間不短,不過那時候老薛還沒到五十,照樣能衝鋒陷陣,要是真能殺進東京,這個任務一定要交給我!”
“薛統領,能不能領到這個任務,還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大帥已經決定重開講武堂,到時候咱們都要進去學習,成績合格了,才能再度領兵,要是不合格,後果可是很嚴重啊。”
薛金堂一聽還要念書,頓時臉上就露出了愁容,他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就怕讀書,一看到那些方塊字,就頭痛欲裂。
“薛統領,我可向大帥彙報了,你馬上就要升任團長了,要是還不識字,可沒法指揮兩千多人啊!”
薛金堂這次堅定的站在了張廷蘭一邊,不只幫着攻打鳳城,在擊斃了方文東之後,他還出面幫着收編各地的駐軍,立下了不小的功勞。而且張廷蘭新到東邊道,也不能一點不用原來的老人,而且通過一番觀察之後,張廷蘭發現薛金堂性格直率,爲人坦誠,是個可造之材,因此張廷蘭已經決定要把他收編到麾下了。
“未來的薛團長,你就把那些方塊字當成一個個日本人吧,學會一個,就是弄死了一個,這樣說不定就會容易很多。”
張廷蘭在鳳城忙前忙後,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張作相也帶着部隊趕了過來,爺倆一見面,張作相把張廷蘭拉到了身邊,拍着他的肩頭,十分感慨的說道:“好啊好啊,不是小孩子了,都不用老爹幫忙,就能把遼南平定了,非常好!”
“爹,我可不是搶您老的功勞啊,只是情況緊急,不得不盡快分兵。”
“搶就搶了,反正你小子多幹點,我就少費點心思,現在這個東邊道鎮守使就是你掙來的啊!”
一旁的孫安虎也笑着說道:“大少,一路上我們就在研究你的戰術啊,打得很好,兵貴神速,閃電一般,就把所有叛匪都解決了,以後鎮壓叛軍也要這樣,就是根本沒給我們留下什麼啊!”
“內憂外患,要不快刀斬亂麻,只怕麻煩更多,可是眼下還不能放鬆,整個東邊道的還有不少軍隊沒有梳理,潰散的叛軍隨時可能爲禍地方。”
“這就交給我吧,你吃了肉,也給我們點湯吧!”孫安虎主動請戰,張作相也點頭同意,張廷蘭手下的部隊幾經大戰,需要休整一段時間,正好讓孫安虎帶着生力軍將東邊道好好收拾一下。
張廷蘭也十分贊同,他讓薛金堂和孫安虎一同行動,穩定各地的軍心,絞殺叛軍和土匪,恢復東邊道的治安,他們都去忙活了。
張作相笑着說道:“廷蘭,你去馬大爺了麼?”
張廷蘭苦笑着搖搖頭:“其實這次能夠順利打破鳳城,還多虧了馬龍潭,是他登高一呼,才讓叛軍軍心徹底崩潰的,不過隨後馬龍潭就躲在了府中,我去拜會了幾次,根本不讓進去。”
“哎,馬大哥一生文武雙全,比起我們這些大老粗強多了,結果老了老了,吃了這麼一個大虧,遭到了親信部下的叛變,成了階下囚,心裡頭不好受,也是肯定的,大家弟兄一場,我去看看他。”
張廷蘭陪着張作相,來到了馬龍潭的府上,正巧此時府門打開了,一個青衣小帽老頭兒在幾個侍從的攙扶之下走了出來,張作相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老頭正是馬龍潭,急忙緊走了幾步。
“馬大哥,作相來看你了!”
馬龍潭一擡頭,也看到了張作相,他長嘆一口氣,老臉之上都是悽苦:“輔忱我這次丟了大人,哪裡還能在奉天混下去啊,我這就告老還鄉,含飴弄孫,以後東邊道就交給你了。”
“大哥,您老千萬別這麼想,誰都有看錯人的時候,我就是代理的鎮守使,叛軍被消滅了,東邊道還要您來管啊。”
馬龍潭把腦袋搖了搖:“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養了一條白眼狼,這條惡狼野心勃勃也就算了,他還數典忘祖,勾結日本人,想要當漢奸,我這不是雙瞎二目麼,還有什麼臉面混下去啊,輔忱你什麼都別說了,我去意已決,不用多勸!”
馬龍潭一轉身,又看到了張廷蘭,老臉之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拙言是個有出息的孩子,前途遠大,好好幹吧!”馬龍潭說完之後,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他這一走,張作相就成了名正言順的東邊道鎮守使,成爲老張麾下實打實的二號人物。就在張作相和張廷蘭整頓東邊道的時候,突然北京傳來了一個消息,袁世凱宣佈退位,持續了八十三天的一場皇帝夢,徹底結束了。
“爹,洪憲皇帝完蛋了,天下再也沒有一個能鎮住全局的人物了,不論是段祺瑞還是馮國璋,也包括南方的孫文,都沒有統一國家的本事,從此之後天下就進入了春秋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