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被奉軍用裝甲車衝擊得慘敗,徐樹錚心裡頭還有一絲的不服氣,畢竟奉軍是靠着裝備的優勢佔了便宜,可是這次再度交手,徐樹錚徹底感受到了兩軍的差距。
光是奉軍的炮兵,就足以橫掃任何的北洋部隊了,奉軍的火炮數量充足,而且輕重配合,形成了體系,再加上訓練到位,能夠把戰鬥力全都發揮出來。偏偏中國的其他軍隊在土木工事上都不精通,根本不知道如何防備重炮的轟擊,死傷慘重是不可避免的。
另外奉軍的迫擊炮和機槍數量也遠遠超過北洋,基層火力有着壓倒性的優勢,面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奉軍,老北洋也沒有什麼勝算,更何況這些察哈爾的軍隊呢!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潰兵逃了下來,督戰隊絲毫不起作用,原來充當預備隊的士兵見到這個情況,也紛紛逃走,根本不顧徐樹錚的指令,四散奔逃。
“督辦,大勢已去,咱們都快點跑吧!”曲同豐跑到了徐樹錚的身邊,他的臉都被硝煙薰得漆黑,好像是竈王爺一樣。
“這幫奉軍的火炮打得又準又狠,再等下去,咱們都完了!”
徐樹錚狠狠的跺了跺腳,咬着後槽牙說道:“走,帶着弟兄們快點撤退。”
對於那些察哈爾的軍隊,徐樹錚既不信任,也不願意管,只是召集了原來的北洋舊部,向外面突圍,一共一千多人,前呼後擁,迅速逃出了多倫。
“弟兄們,都加把勁,別放走了徐樹錚!”
張賀年親自指揮着部下,也快速穿過了多倫,猛追徐樹錚的殘兵敗將。密集的槍聲響起,不斷有士兵被擊斃。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北洋軍成片成片的倒下去,子彈就像暴風雨一般,傾瀉而下。
這些北洋軍跑着跑着,也感到了事情不對勁,明明追擊他們的沒有多少人,但是偏偏這些追兵的火力卻無比強大。就好像都拿着機槍一般。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誰也不願意找死,全都拋棄了徐樹錚,向着別的方向逃走了,也有士兵乾脆跪倒在了路邊,舉手投降!
“都別攔路。老實的跪在道旁,會有人來接管你們的!”
張賀年招呼了一聲之後,就帶着士兵繼續狂奔,他可沒有精神頭兒管這些俘虜。徐樹錚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只剩下了不到三五百人,而且減少的速度越來越快。
小徐心裡頭也越來越涼,要是有上千人追隨。在草原上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只剩下了幾百人,恐怕光是蒙匪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而且徐樹錚也感到了追擊的奉軍火力明顯有些不正常,他急忙問身旁的曲同豐:“奉軍是不是又裝備了什麼新武器了?”
“沒錯,有的弟兄們看到了,他們使用的是從沒見過的怪模怪樣的槍,能夠連續射擊,咱們的弟兄多數都被擊斃了。剩下的全都逃散了!”
“混蛋!”徐樹錚咬牙切齒,也不知是罵奉軍,還是罵那些逃跑的北洋軍,他又勉強跑了一段時間,隊伍明顯稀疏下來,小徐不得不拉過了曲同豐,低聲的說道:“咱們不能這麼跑了。不然早晚會被奉軍抓到。”
“沒錯,督辦,咱們趕快離開大隊,然後找幾匹馬。就能逃出草原。”
商量好了之後,徐樹錚和曲同豐帶着幾個手下警衛悄悄的離開大部隊,看準了一個方向,他們就跑了下去。他們都用出了全身的力氣,雙腿越來越沉重,但是他們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唯一讓徐樹錚感到欣慰的就是身後的槍聲越來越遠,似乎他們真的躲開了追兵。
就在此時孫安虎率領着士兵已經基本控制了多倫,一場戰鬥下來,死在奉軍手上的士兵加起來有兩千左右,另外還有六七千名俘虜,其他的人都逃到了草原之中,暫時也沒法抓捕。
至於奉軍方面,犧牲的士兵不到七十人,另外還有一百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損失基本上很輕微了。控制了多倫之後,孫安虎一面給張廷蘭發報捷電報,一面恢復城中的秩序。
就在情理俘虜的時候,奉軍發現了被徐樹錚扣押的商人和蒙古的王公,德王等人原來被徐樹錚當成了錢庫,全都關押起來,現在小徐部下一觸即發,他們也沒來得及逃跑,全都落入了奉軍的掌控之中。
孫安虎得到了報告之後,也是大吃一驚,德王在內蒙算是最有權勢的王公了,影響力非常大,張廷蘭如今成爲了蒙疆巡閱使,就不能不和這些傢伙到交到。
“把德王帶過來,我要他聊聊。”
孫安虎下達了命令之後,不多時就有幾個士兵押着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了走進了辦公室。這個年輕人見到了孫安虎之後,把眼珠子就瞪了起來,大聲的說道:“我要抗議,你們憑什麼抓我,我是得到冊封的蒙古親王,誰也不能對我無禮。”
“德王殿下,請息怒,抓你的是徐樹錚,他已經被撤消了邊防督辦的職務,嚴格說起了就是一個匪徒。我們蘭帥剛剛升任蒙疆巡閱使,管理熱河、察哈爾、綏遠等地,以後我們還要經常打交道,德王就不用介懷了。”
“我不管徐樹錚是什麼人,我就知道你們都是漢人,漢人就沒有好東西,草原是我們蒙古的王公說了算,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誰也別想管到我的頭上!”
孫安虎本來還想安撫一下這位德王,可是一聽他的言語,孫安虎頓時就把眉頭皺了起來,這傢伙對漢人如此牴觸,還話裡話外不服管束,頓時就讓孫安虎怒滿胸膛。
“德王殿下,小小年紀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這裡的確是草原,但是這也是察哈爾特別區,是中國的土地,就要服從政府的管理,誰也不例外!”
“哼,癡心妄想,蒙古人的草原。不用你們指手畫腳。”德王被關押了一段時間,肚子裡全都是火氣,也有些暈了頭,他冷笑着說道:“外蒙已經獨立了,內蒙也是一樣,你們必須都滾出去,蒙古人會用馬刀。把你們都砍死,恢復成吉思汗的榮耀。”
德王還想要說下去,可是他發現孫安虎已經豁然站起,高大的身軀幾步就到了他的眼前,手中的步槍已經對準了他的太陽穴。看到了這一幕,德王徹底嚇壞了。他這麼大喊大叫,其實是吃準了北洋政府不敢爲難他,這次被徐樹錚抓了起來,受了委屈,想要從奉軍手中獲得更多的補償。
不過他打錯了算盤,奉軍做事和北洋完全不一樣,根本不會遷就他。而且這傢伙嘴賤,說了不該說的話,已經把孫安虎給震怒了。
“德王,我告訴你,當初在東三省也有一幫滿清貴族成立了什麼宗社黨,想要恢復大清。這幫傢伙已經全都被清理了了,涉案人員土地田產一點都沒有留下,你也想步他們的後塵麼?”
德王看着孫安虎氣勢洶洶的樣子。他頓時也是一陣腿軟,急忙擺手說道:“將軍不要誤會,本王一時氣憤,無心之語,無心之語,您千萬不要介意。”
“未必吧?”孫安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銳利的目光就好像刀子一樣。紮在了德王的心頭。
“來人,把德王給我關起來,等總司令到了之後,再做處理!”
孫安虎並不是魯莽的人。事情涉及到了德王,而且很可能還代表了一股內蒙獨立的潮流,關係太重大了,必須由張廷蘭親自處理才行。
張廷蘭正在後方帶着大軍快速行動,突然接到了孫安虎的電報,頓時眉頭也皺了起來,徐樹錚已經完蛋了,現在主要任務已經是如何安撫平定整個蒙古了。
至於德王,張廷蘭也十分清楚,這傢伙在抗戰時期勾結日本人,成立僞政府,絕對是一個潛在的大禍害。不只是他,整個蒙古的王公都需要處理,這些權貴都有潛在獨立的念頭,而且他們壟斷了牧場,手中有大量的武裝,絕對是政府掌控地方的障礙,必須掃清的垃圾。
“老二,你和吳凱傑帶着大隊繼續行軍,我先趕到多倫,有點急事要處理!”
張廷蘭交代了之後,就帶着一個連的騎兵策馬揚鞭,一路狂奔,趕到了多倫,他到了多倫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戰鬥早就已經結束了,戰場上只能看到一些彈坑和硝煙,屍體早就掩埋妥了。
孫安虎老遠的就帶着人馬過來迎接,笑着說道:“總司令,我剛剛讓人排查了一下那些蒙古的王公,發現有獨立傾向的人不在少數,就算不想獨立,也是和中央離心離德,這樣的人不能不防啊!”
張廷蘭點了點頭:“早有預料,這世上總有一羣不知死活的人,既然落到了咱們的手上,就不能饒了他們。”
孫安虎把張廷蘭接進了多倫之後,然後笑道:“總司令,這次不只抓到了德王,那位小諸葛徐樹錚也落到了咱們的手上,您看該怎麼處理啊?”
“哦?”張廷蘭眉頭挑了挑,突然腦中一閃念,想到了一個主意,他笑着說道:“去把徐樹錚請過來,我有話和他談談。”
孫安虎點頭同意,很快有士兵壓着徐樹錚走了進來,小徐此時滿臉都是苦澀,他原本和曲同豐想要脫離大部隊,逃出生天。哪知道跑出了一段十幾里路之後,突然撞到了奉軍的騎兵部隊,這些騎兵原來奉命繞過多倫,爲的就是抓捕徐樹錚這些人。
小徐身邊只剩下幾個警衛,哪裡能使全副武裝的奉軍騎兵的對手,根本就沒來得及逃跑,就被俘虜了。
士兵們推推擁擁的把徐樹錚帶到了張廷蘭的面前,張廷蘭看了看這位小諸葛,然後笑着說道:“徐先生,咱們也打過幾次交道,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成王敗寇,徐某隻求速死,絕不受辱!”
“徐先生言重了,奉軍辦事最守規矩,你戰敗了,不是死罪,我只能把你交給法庭,馮玉祥已經狀告你刺殺陸建章的案子,凡事依法辦事吧。”
“張拙言,徐某一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絕對不受那份屈辱,想讓我站在法庭上,像一個小丑一樣,任憑鼠輩指指點點,你還不如殺了徐某痛快。”
張廷蘭看了看徐樹錚,又笑道:“徐先生,你不想去法庭,我也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必須老實的回答幾個問題。我聽說你擔任了西北邊防督辦之後,也有經略蒙古的策略。如今張某成了蒙疆巡閱使,我也想請教一下徐先生的看法,你覺得該如何平定蒙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