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裕沒有再逼他,就那麼靜靜的站着,看着腳下的地面,彷彿那裡隨時都可以裂出一個缺口來或者出現什麼人一樣。
木易任由自己的思緒回到二十六年前,他被關進來的這些年,都是靠着這些回憶活着的吧。
那時一同被選秀進宮的女子中容貌最爲出衆的便是後來的梨妃和容妃,只是不同的是梨妃的孃家已沒了什麼人,而容妃就是掌握兵權的祝大將軍的女兒,而他只是祝大將軍手下的一名小將。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下着雪,他奉命前往見將軍,無意間正觸到容妃在雪花翻飛中起舞,不,那時她還不是容妃,她只是一個會衝着他笑,有着絕美身姿的千金大小姐,家裡人都喚她容容。
懇容容一曲舞完了的時候,木易還傻傻的站在那裡,雪花落了他滿身,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一個雪人,容容見他傻傻的看着自己,衝着他嬌媚的一笑,便飛快的去了。
她是千金大小姐,而他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將。
木易卻也不指望她就此記住了自己,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底多了那抹笑容,每每想起來,便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讓令他意料之外的是,有一天容容的婢女找到他,拿出一些碎銀子,說是小姐讓他去買些東西。
木易受寵若驚,幾乎是飛奔着完成了任務,是的,他把這成爲任務,每一次都是極快極好的完成,甚至用自己本就不多的俸祿再買一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捎給她。
只是容容每次都沒有出現,負責傳話的是她的婢女,買完東西來拿的自然也是婢女。
他心裡雖渴望着有一天能再見到她,可總覺得自己身份卑微,見到她又能怎麼樣呢?她肯讓他買東西,說明她記得他,這就夠了,以至於之前總是木訥的臉上也時不時的會出現一抹甜蜜的笑容。
旁的人都說他思春了,只有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直到有一天她隨母親去拜佛,祝大將軍要他沿路保護,他這才見到她。
仍是一襲鵝黃色的衫子,裹着一副弱不禁風的身軀,見到他,側過臉有些嬌羞的抿嘴一笑,在他的怔愣下,在婢女的攙扶下,儀態優雅的上了馬車。
那天,他騎着高頭大馬行在最前面,將身子挺的直直的,心底裡竟生出無限的自豪來。
在廟裡,容容趁着母親拜佛的瞬間,偷偷的溜出來,找到他,偏着臉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木易的一張臉頓時漲的紅紅的,低了頭,不說話。
“木易,真是個木頭疙瘩。”木易的耳邊聽到一聲嬌嗔的笑聲,臉上有淡淡的熱氣傳來,他慌忙擡起頭的時候,只見到那個鵝黃色的身影已經跑遠了。
木易心裡又驚又喜,她知道自己的名字?這比在戰場上打了勝仗,賭色子贏了錢,被將軍誇獎更讓他的開心。
回來的路上,容容的婢女找到他,給了他一個荷包,也是鵝黃色的底,繡着一朵臘梅。
“我家小姐可是最喜歡臘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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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着荷包,手心裡都是滾燙的溫度。
卻沒想到,這荷包被他一個好友看到了,見木易當寶貝一樣捧着,那人竟然也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來,冷笑道:“她就是喜歡男人看她,喜歡她。這樣的荷包順便哪一個小攤上都可以買到。”
他看的仔細,這兩個荷包果真是一模一樣的。
“木易,你碰過她沒?”那悄聲問道。
木易嚇了一跳,同時心裡有些惱怒,自己可不是什麼下流的人,道:“你在什麼呢?”
“哼,就知道你傻,她剛開始一定是跳舞,勾了你的魂,之後一定是讓你幫着買很多東西,再然後就是看着你,說你真傻,對吧?”
木易聽的愣愣的,這些事兒他從來都沒有跟人說過,他怎麼會知道呢?
“你可以去軍中打聽打聽,有多少人沒有做過這些事兒,告訴你,她的身子滋味美妙的緊,要上趕緊的。”
那人說的粗俗,木易握緊了拳頭,給了他一圈,那人被打的呲牙咧嘴,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怒道:“木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真是傻到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人家會看上你嗎?不過是玩玩你,你就當真了,媽的,竟然害下這麼重的手。”
木易的心裡此刻說不清是什麼表情,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一模一樣的荷包又怎麼了?這個世界上一模一樣的人都有的是,何況是荷包呢?一定是他們得不到她的垂青,這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來污衊他,便道:“滾。”
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憤憤的離開了。
木易一個人坐在那裡,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這時容容的婢女找過來,見他在這裡喝酒,一把抓過他的酒杯,道:“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喝酒,我家小姐被人欺負了。”
“什麼?在哪裡?”木易仿若忘了剛纔的事情,急忙隨着婢女離開。
越走卻越覺得疑惑,木易一把拉住婢女,問道:“這裡偏僻,小姐怎麼會來了這裡?”
“哎呀,你問這麼多幹什麼啊,跟我走就是了,小姐在等你呢。”婢女一把掙脫他的胳膊,急急的又向前走,在一處門前聽了下來,拉起門環敲了三下,便有一個瞎眼的老婆婆的來開了門。
“喲,你回來了,還帶了人?”那老婆婆的眼力不行,耳力倒是不錯。
“恩,這是小姐要的人。”婢女說着,帶了木易進門,有回頭左右看了一下,確認沒有人跟着,才讓老婆婆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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