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桃園機場登上回程的航班,林毅偉雖然坐在頭等艙,可還是覺得不舒服。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哪怕是你身在邊方几十載,可最符合的仍然還是家鄉的東西。
不知道是食物的關係,還是氣候差異的問題,總之在臺、灣的這半個月,林毅偉算是遭罪死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不適感輪番轟炸他的身體。
高溫不退,噁心嘔吐,總之,但凡是這種不傷人還折磨人的毛病,在這半個月裡可是讓他嚐了個遍。
在飛機上,小偉試着想要睡上一會,這些日子他太過疲憊了;不是因爲公事的繁雜,恰恰是來自朋友間、故人間的宴請應酬。每天基本上都要瘋上半夜,喝酒有時候還要一個通宵。縱然是小偉身體強壯,可還是吃不消了。縱、情酒色中可能是很多男人的願望,很多人也因爲這而不斷地努力,向着這個目標前進,恨不得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
可一旦當你真的享受到的時候,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定欲、仙、欲、死,可是久而久之,定然會厭煩,不單單是因爲身體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在你的精神層面上會感到 疲憊,甚至是厭惡。
雖然說風流雲雨,暢遊花海不是下作的惡俗的,但是當你的生活中只有這些東西的時候,那麼你真的就很可憐了。
愛美愛色都可以,男人嘛,那個不愛美人那?更何況自古以來還留存下那麼多君子佳人、英雄紅顏的傳說佳話那。但是縱觀歷史的長河,那些英雄豪傑,癡心於美人酒、色,其結局,實在是不怎麼樣。
小偉也愛酒、色,不過他懂得剋制,男人的標誌是約束自己。
處理公事用了他上天的時間,而之後的十二天,每一天都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這一段日子裡,他見了許多人,和許多人說了許多話,但是那一句真心,哪一句假意,該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面對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這是一個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這樣的事情,也要做的讓別人看不出你的虛與委蛇,看不出你的做作。
人和人之間的交流其實就是一場場博弈,只不過因爲你面對的人不同,所以你的棋路也就有了明顯的分別。
林毅偉在這一點上,他算是得到了他舅舅的真傳,能夠近乎完美的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恰如其分的表達出來;並且更爲難得是,他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氣。
更重要的,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理智甚至超過了一個界限,那個界限叫漠然。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上,小偉就好像跳出紅塵的仙人一樣,他的視覺角度,是俯視的,冷眼旁觀的樣子,哪怕當事的人,或者是什麼,與他息息相關。
這可能和他的職業有關係,畢竟律師就是一個需要漠然的職業。
從臺、灣到春都的這一路上,小偉可以算是輾轉反側了,無論他怎麼想要入睡,暫時擱置他的疲憊,可是無論是身與心,都讓他不得已而眠。
終於,這航班飛抵了他最熟悉的那片土地;他本以爲迎接他的哪怕不是什麼歡呼熱情,至少也不會讓他感到心累。
就當他滿懷着疲憊走進事務所所在的大樓的瞬間,一個人把他叫住了。
“林律師你回來了。”
“恩?”小偉順着聲音轉過頭去,發現這個人他很熟悉,不是別人,正是大廈的一個保安,他們都叫他老陳。
“老陳?是啊,我回來了,這一路累死了。”小偉笑着回答說,不過他發現老陳的臉色有些不好,欲言又止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作爲熟人,低頭不見擡頭,他總是要關切幾句的:“怎麼了,你這是,臉色不好拿,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大廈也是的,怎麼給你們安排的工作時間那麼長。”
老陳笑了,搖搖頭,長滿胡茬的嘴脣動了動,好像在猶豫,也好像是在下定決心一樣,終於,他開口了:“林律師,我沒什麼;你這是回來取東西?還是辦理退款手續啊。”
“退款手續?”
林毅偉被老陳這麼一句弄得有些摸不到頭腦,不知道他怎麼會說這麼一句,便問道:“什麼退款手續啊?老陳你說的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見他這麼說,老陳反倒是一愣,看了看他,道:“怎麼?你不是來辦理退款手續的嗎?你的事務所被封了,我看短期之內是不能再開業了;怎麼,你還能把那房子空着不用白花錢啊?”
“你說啥!”
小偉一下子眼睛就瞪得像鈴鐺一樣,眼看着額頭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不過,也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平復下來了。不過,剛剛他的樣子倒是把老陳嚇了一跳。
老陳忙安撫,並小心試探着對小偉說:“林律師,你不知道嗎?他們沒告訴你?”
“我不知道;老陳你先說說,到底怎麼了。”
老陳嘆了口氣,把自己瞭解的、看到的事情經過,完完全全的敘述給小偉,但是,年歲大的人,還有他的見識知識的不同,老陳敘述的時候,很自然的添加了不少自己的臆想和誇大。不過,他真的不是個好的講師。
雖然他極力的想說明自己敘述的都是事實,但是實際上,小偉卻已經分辨出了真僞,過濾好了他想要的信息。
在傾聽時粗略的對信息進行過濾以及分類是一個成年人的基本技能;進一步,能夠詳細的分類,並且相對精確過濾信息則是一個男人的必要技能;再進一步,能夠準確精細分類,過濾百分之八十五信息垃圾則是一個職業性成功男人的必要技能,也是基礎技能。
小偉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在這一點上能夠做到很好。
聽完老陳的敘述,他基本上已經得到了真相,並且在他的大腦裡已經繪製好了一個圖標,精準信息組成的線形圖。
雖然這是個棘手的問題,但是他卻已經準備還投入其中了。不單單因爲一個男人遇事不能退避,更因爲這事本就是他的“私事”,他更責無旁貸。不過他很奇怪的事,事務所出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就沒有人通知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