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牀榻上依舊酣睡的白啓,蘇秦把木靈珠和翡翠項鍊貼身放好,然後就來到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陽出現在蘇秦的視線裡,潮溼的世界終於因爲陽光的到來而略顯溫暖。
昨晚在夜中祈洛歌說喬二和陸羽會在這兩天到來,蘇秦明白,到時候自己如果與喬二想見絕對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拼殺,而想了一夜將來改怎麼走的蘇秦並不想這麼快就和喬二面對面的爭鬥,這不是蘇秦怕了喬二,相反,因爲莫離因爲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蘇秦恨不得早起和喬二想見,然後各展本事,大不了一死。
可是就算在死之前,蘇秦想見見木恨玉,想知道牧野的下落。
因爲蘇秦不甘心。
一個是他曾經牽手說要娶她現在卻要嫁給別人的女孩,一個是曾經跟隨在蘇秦身邊爲了蘇秦不惜把命都搭進去的兄弟。
這兩個人陪伴了蘇秦整個少年的時光,蘇秦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爲了仇恨就忘記他們。
只是此刻的蘇秦卻忘了有一個人這些日子來一直呆在他的身邊與他同生共死。
與身世無關,與夢想無關,只是單純的在一起。
暗呼了一口氣,輕輕關上房門之後,蘇秦看着寂靜的樓道,目光在錦繡大廳中央的那具屍體上看了一眼——昨晚發生了什麼蘇秦雖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錦繡恐怕遇到了麻煩,不過蘇秦相信就憑孫大娘的人脈和本事,這個死去的青年不管有什麼來頭想必動搖不了錦繡的根基,畢竟錦繡能名揚大陸並非緊靠一點點運氣和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歌姬。
就在蘇秦準備走向祈洛歌的房間時,與祈洛歌相鄰的一處房間傳來了開門聲,蘇秦知道那是奚日問蘭的房間,想起奚日問蘭,蘇秦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可是等到蘇秦看到從奚日問蘭的房間走出來的人時,笑容瞬間在蘇秦的臉上凝固,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的蘇秦左手手腕一抖,青刃出現在蘇秦的手裡。
蘇秦看到的是呼倫青寒。
想起當日在青雲城外呼倫青寒射過來的那一箭,想起當初挾持着奚日問蘭離開芒國……因爲聽奚日問蘭說過,蘇秦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可怕,儘管在此刻的蘇秦眼裡看來,呼倫青寒很美,只是臉上帶着寒意的她給人一種生性冷淡不容接觸和打攪的感覺。
像極了冰山上的蠟燭,冰涼且又耀眼。
看着同時望向自己的呼倫青寒,蘇秦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目光在蘇秦手裡的青刃上瞄了一眼,呼倫青寒冷笑了一下,然後眼睛重新落在蘇秦的臉上,隨後上下打量了蘇秦兩眼,似乎要把蘇秦看透。
就在兩人這樣用眼光彼此對視打量的時候,一句懶洋洋的聲音傳來過來,“好一個日出東山暖陽天啊。”
看着出現在走廊裡的奚日問蘭,蘇秦鬆了口氣,然後手指微動,青刃重新回到蘇秦的袖中,看着望向自己的奚日問蘭,蘇秦裝作自己也是剛出門的樣子,伸伸懶腰的他笑着對奚日問蘭說了一句看來你的心情不錯。
“你回來了?”奚日問蘭看到蘇秦,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然後對着身邊的呼倫青寒道,“師姐,這個就是我昨晚給你說的蘇秦,一個悶葫蘆。”說完這話,奚日問蘭向蘇秦走了過來,目光在樓下一撇的她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並未多說什麼。
呼倫青寒見奚日問蘭向蘇秦走去,目光微轉,看着地上被自己殺死的郭啓立,臉上浮現出波瀾不驚的神色。
“昨晚你幹什麼去了,都不給我打聲招呼,要不是你,我……”本想說我師姐也不會因爲我而殺人的話被奚日問蘭生生把後半句話嚥了下去,“這個就是我給你講過的,我師姐,呼倫青寒,你們認識一下啊。”
聽到奚日問蘭的話,蘇秦點了點頭,然後向着呼倫青寒報以微笑,說道,“早就聽問蘭說起過你,以後還請……”
“客套話不用多說,如果不是你,我師妹怎麼會受那麼多的苦,你說,你是一個男人麼?”蘇秦的話還未說完,呼倫青寒就接嘴道,冷眼看着蘇秦的呼倫青寒臉上露出的是一股淡淡的殺氣和滿臉的嘲笑。
不是自嘲,是嘲笑。
看着呼倫青寒臉上的神色,蘇秦知道自己被呼倫青寒深深的鄙視了。
不過蘇秦並未反駁,呼倫青寒說的是實情。
當初見到奚日問蘭時,蘇秦雖然沒問也知道奚日問蘭當初一路南下受了多少苦,而在遇到之後的日子裡,奚日問蘭又跟着自己受到了多少顛簸蘇秦再清楚不過。
所以聽到呼倫青寒嘲笑自己,蘇秦並未反駁,只是對着呼倫青寒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報以苦笑。
“師姐,不是給你說了麼,蘇秦對我很好啊,你看他送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呢。”說着奚日問蘭揚起了手臂,在奚日問蘭的手腕上帶着一個手鐲。
看到手鐲,蘇秦只覺得的眼熟,猛然間想起這不是白啓在西涼城的時候買的手鐲麼,怎麼成了自己送給奚日問蘭的手鐲的?
就在這個時候,蘇秦聽到一聲門響,祈洛歌臉色蒼白的打開了門,目光在蘇秦身上停留了一下就看向了奚日問蘭高揚的手臂上。
“手鐲很好看。”祈洛歌看着奚日問蘭手腕上的手鐲淡淡的說。
“恩恩,也不看誰送的。”奚日問蘭不知道此刻她的樣子像極了得到某種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而想讓身邊的人都知道進而羨慕的小孩子。
“等我一下。”看了一眼蘇秦,祈洛歌說了一句,說完輕輕關上了房門,片刻後重新開門的祈洛歌一臉笑容的走了出來。
看着一臉笑容的祈洛歌,蘇秦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對,至於那裡不對……想起剛纔祈洛歌的目光在奚日問蘭的手臂上停留時的神色,蘇秦下意識的望向了祈洛歌的脖子——如果蘇秦沒有記錯的話,祈洛歌的脖子上掛着一個項鍊?
可是現在祈洛歌的脖子上那裡有什麼項鍊的影子?
白啓你這個混蛋!
心裡暗罵了一句的蘇秦頃刻間明白了什麼。
儘管恨不得此刻把白啓從牀上拉起來狠狠的揍一頓,但是蘇秦明白,白啓這樣做也是爲了自己好,只是這種好,讓蘇秦覺得此刻是那樣的難堪。
看着祈洛歌蘇秦本想解釋兩句,只是不知道改怎麼開口,難道給祈洛歌說奚日問蘭的這個手鐲不是自己送的麼?難道給祈洛歌和奚日問蘭說這兩件東西都是白啓打着自己的名號暗地裡使壞麼?
看着奚日問蘭開心的樣子,看着祈洛歌空空的脖子,蘇秦覺得解釋的再多,都是多餘。
低着頭的蘇秦暗自嘆了一聲。
“先去吃飯吧,不然等到一會忙起來,咱們恐怕想吃頓暖飯都吃不上了。”祈洛歌說着向樓下走去,低聲經過蘇秦身邊的時候,看着低着頭的蘇秦,祈洛歌小聲的說了一句,“你欠我一個解釋。”
聽到祈洛歌的話,蘇秦一愣,他自認爲自己沒有聽錯,可是祈洛歌想要什麼樣的解釋?是關於手鐲和項鍊的事還是……想着這些的蘇秦很快被走上前的奚日問蘭打斷,“這兩天我先給師姐回山,你記得在離火城等我回來啊。”
聽着奚日問蘭的話,蘇秦茫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扭頭看着祈洛歌的背影。
祈洛歌的背影有些孤單。
受了傷的祈洛歌一直想讓自己在蘇秦的面前表現的堅強再堅強些。
不管是起於朋友還是止於此,祈洛歌都不想讓蘇秦擔心。
不管是妄自猜測還是滴水不漏,所謂作繭自縛不過如此。
只是祈洛歌沒有想到,這個解釋蘇秦欠了她……很多年。
來到樓下的祈洛歌看着大廳內的屍體,皺了一下眉頭,昨晚她已經聽暖暖說過郭啓立的事,郭啓立就算千般不對萬般不好,但是罪不至死,而呼倫青寒就這樣輕易的把他殺了,想起了什麼的祈洛歌扭頭看向呼倫青寒。
從剛纔開門到現在祈洛歌一直都在刻意的忽視呼倫青寒的存在,現在整個大陸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兩個女人終於第一次面對面的站着。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祈洛歌看着呼倫青寒輕輕的問了一句,這是兩人第一次對話,此刻的祈洛歌想起了青雲城死去的十萬祁家軍,想到那些正在忍受着痛苦的青雲城城民,同時也想到了那些死去的親人。
“我做事從不後悔,以前是,現在也是。”似乎知道祈洛歌話裡的深意,呼倫青寒迎着祈洛歌的目光肯定的回答。
奚日問蘭沒有注意那麼多,蘇秦倒是隱隱擦覺到了兩人話語裡的針鋒相對,看了一眼四周,蘇秦忽然覺得命運太過於弄人,這個錦繡,到底蘊藏了多少不可知的玄機?
他日如若戰場上相見,可否說一句保重麼?
一直站在樓上的孫大娘看着樓下的幾個人,這個時候輕咳了一聲,打斷了衆人的思緒,“一會我要去一趟皇宮,青寒你與我一起吧。”說到這裡孫大娘看向蘇秦,“在我回來之前,蘇秦你給我好好的呆在錦繡那裡都不要去,小歌你也是,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說完這話,祈洛歌扭頭看向跟着身後的暖暖,“你出去讓那些麒麟軍把郭啓立弄走,我看着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