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張鬆齡上了半天眼藥沒起任何作用,反而把自己給送到了作坊裡當工人體驗生活,甭提電信組長小吳心裡有多鬱悶了,然而他卻不能抗議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對待,畢竟游擊隊大隊長紅鬍子本人,也經常親自下到營地內的浴鹽作坊和子彈復裝作坊裡幫工,活幹得一點兒也不比年青的工人們少。
帶着幾分死也要爭一口氣的念頭,電信組長小吳跟其他技術骨幹交卸了工作,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山,纔在作坊幹了兩天,他就累得渾身上下肌肉痠疼,整個人都如同散了架子一般,這還是工友們看在他是游擊隊的人的份上,刻意讓他少幹活多休息的結果。
“不行,怎麼着也不能讓一個國民黨比下去。”夜裡躺在老鄉家的火炕上,電信組長小吳咬牙切齒地發狠,通過這兩天實地考察,他倒不再認爲張鬆齡給工人們開的薪水太少了,就這種每天不過是三角的低廉工錢,還有人天天跑來跟自己打聽游擊隊的新作坊什麼時候能招工,如果作坊真的像上海灘上那些新型工廠那樣,給工人們開出每天五角到一塊的報酬標準,估計前來報名幹活的人得打破腦袋,山下大部分農田都得直接拋荒。
況且手工制氈的效率,也實在低得可憐,照當前的產量,扣除給工人們的報酬之後,作坊也就是勉強保本運營兒而已,當然,隨着工人熟練度的提高和原材料價格的波動,今後作坊的收益還會慢慢增加,可那也非常有限,絕對不可能像他自己原來想的那樣,讓整個游擊隊變成新的“剝削”階級,騎在工人們頭上作威作福。
作爲這個年代難得一見的大學生,晉察冀軍區的後備幹部重點培養對象,小吳輕易不會放棄自己的驕傲,既然在作坊管理方面輸給了張鬆齡一次,他就絕對不肯被眼前的艱苦勞動嚇退,再輸給張鬆齡這個前國民黨軍官第二次,咬着牙又堅持了六天,硬是撐到了第十天輪休的時候,才收拾了一下行李返回山上再次向紅鬍子彙報工作。
這一回,他的彙報就言之有物了許多,幾個針對作坊管理和日常生產方面的建議,也比先前言之有物了許多,雖然依舊帶着幾分理想化色彩,但終歸不是亂放空炮了,紅鬍子對此非常滿意,看了看小吳迅速變粗了一圈的胳膊,笑着說道:“下一階段,你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村民夜校上了,作坊的事情,有時間過去轉轉就可以,否則,老讓你這麼一個大學生去擀氈子,也真是委屈了人才,。”
“不委屈,不委屈,這也是我跟勞動大衆接觸的機會。”雖然心裡頭登時就是一陣輕鬆,電信組長小吳卻堅持要於作坊裡再幹一段時間,“夜校我可以在晚上下班後開,反正眼下還沒幾個人報名,暫時未必開得起來。”
“那你以後就上午去作坊裡調研,下午籌備村民夜校,什麼時候想從作坊裡抽身了,自己做決定就行。”紅鬍子想了想,笑呵呵地做出新的安排。
“至少幹滿一個月吧,兩週時間真的太少了,瞭解不到什麼深入內容。”小吳擡頭看了看紅鬍子,主動給自己加量,先前說好的是兩個星期,如果幹一個星期整天,剩下的一個星期只幹半天,則有中途當了逃兵之嫌,他可不想落下這種話柄,日後在張鬆齡面前擡不起頭來。
“隨你,但是記得把槍帶上,注意自我保護,山南那一帶雖然是咱們游擊隊的地盤,畢竟不像在營地內這樣安全。”紅鬍子點點頭,很是認真地吩咐,“需要領子彈的話,我給你批條子,你用的是支勃朗寧擼子吧,前幾天我剛讓小張從周黑碳那邊換了點兒口徑七點六五的子彈來,剛好你能用上。”(注1)
“嗯,子彈我那裡還有一些,等需要時,我再找您領。”猜到這批子彈是大隊長專門給自己換的,小吳心裡頭很是感動,然而他卻不願接受對方的照顧,特別是不願意欠張鬆齡的人情。
“嗯,隨你,反正眼下游擊隊裡只有一個人用擼子,那批子彈就給你留着,什麼時候用都可以取。”紅鬍子揮揮手,不再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
緊跟着,他又跟小吳聊了一些部隊建設以及與上級領導聯絡的事情,越發覺得該早點兒把年青人放到下面去薰一燻人間煙火,而電信組長小吳也因爲紅鬍子專門給自己弄子彈的舉動,心裡頭變得平衡了許多,說出的話來也越發顯得見識非凡,連帶着對張鬆齡的看法,也變正面了許多。
雙方談得非常愉快,不知不覺間,就把先前的隔閡消融在了無形當中,第二天小吳下山,精神就變得愈發抖擻,隱隱間已經有了幾分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味道。
一些先前曾經被電信組長小吳慢待過的游擊隊員們看到了,難免在背後悄悄嘀咕,“得瑟什麼呀,見了面兒連招呼都不願意打,都給下放到作坊裡當工人了,還把眼睛長到腦袋頂上。”
“人家是先去作坊裡頭鍛鍊一下,然後另有大用,你沒見大隊長給他專門換了擼子的子彈回來麼,。”有的人則持另外一種觀點,望着小吳的背影滿臉羨慕,雖然有了集市、鹽場和作坊的收益,游擊隊資金依舊非常緊張,在戰士們還用着復裝子彈的情況下,大隊長專門用造價不菲的浴鹽從周黑碳那邊換勃朗寧子彈,就有點兒太照顧小吳了,也難怪個別人心裡頭不平衡。
“去,那是看在上級領導的面子上,哄孩子不哭而已,姓吳的再受寵,還能咱們張胖子比,,從去年入伍到現在,我就沒見到胖子身邊那兩支盒子炮什麼時候空着過。”能用來打擊小吳的,最佳人選就是張鬆齡,在大夥眼裡,張胖子無疑比小吳更受大隊長器重,更年青,也更有本事。
最關鍵一點,張胖子遠比小吳會做人,無論見了誰,都是一幅笑臉,都肯主動揮手打招呼,從來不擺什麼大知識分子的架子,也不會動不動就板起臉來給大夥挑毛病。
所以大夥都認爲,張胖子受器重是應該的,特別是在聽說了張家大哥曾經給游擊隊捐獻了數根金條之後,愈發覺得小胖子在游擊隊內能有今天的地位理所當然。
“人家胖子的哥哥,可是給咱們游擊隊捐了金條的,他小吳,給咱們游擊隊帶來過什麼好處,。”
“緊箍咒唄,你們沒看到,隔三差五就有上級的指示,從電訊組裡頭拿出來麼。”私底下說閒話,難免就會跑題,並且越跑就越剎不住舌頭,有的沒的一股腦亂說。
“還有小報告,凡是風吹草動,直接一個電報就發給上頭了。”越說,大夥越離譜,連電信組的日常工作,都遭受了池魚之殃。
“對了,我還聽說這回姓吳的之所以被罰到作坊裡勞動,就是因爲他私下打胖子的小報告,被咱們大隊長髮現了。”一個從馬賊隊伍改造過來的戰士壓低了聲音,滿臉神秘向身邊的同伴透漏。
聞者立刻炸了鍋,怒氣衝衝地替張鬆齡抱打不平,“啥,還有這事兒,1他可真沒良心,如果不是人家小胖子想出的賺錢的法子,他小吳,甭說有擼子子彈用了,連吃飯,估計都得自己去山裡頭挖野菜。”
也是前一段時間電信組長小吳太拿架子的緣故,他在游擊隊中的口碑和威信,遠遠不及曾經捨身救過大夥性命的張胖子,聽說他曾經向上頭給張胖子打過小報告,幾乎每個游擊隊員,無論是老游擊隊骨幹、由馬賊改造戰士和剛剛入伍的新戰士,都義憤填膺,這還了得,一個纔到營地沒幾天的傢伙,就敢給咱們張中隊長使絆子,難道欺負大夥都沒長眼睛麼,任由他這麼搞下去,說不定哪天,他就敢給咱們王大隊長上眼藥,到那時,大夥即便想打報不平也晚了。
越想越氣,大夥就紛紛開始數落小吳身上的缺點,什麼打飯的時候總喜歡挑好菜吃了,什麼見了人從來不打招呼了,什麼老端着幹部架子雞蛋裡挑骨頭了,如是種種,不一而足,最後連每天飯後立刻漱口的習慣,也成了小吳不合羣兒的表現,嫌咱們游擊隊飯菜髒,你別吃啊,吃完了立刻洗嘴巴算什麼,有種把肚子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這股自發而起的怒潮,很快就被趙天龍感受到了,聽聞電信組長小吳曾經打過自家好兄弟的小報告,他也非常生氣,尋了個機會私下找到了張鬆齡,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我聽說小吳暗中給你使絆子了,,需要收拾他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就不信,沒人敢管這小白臉子。”
“沒有的事情。”張鬆齡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得到類似承諾了,哭笑不得地解釋,“他一個新來的,還能把我怎麼樣,,再說了,咱們王隊,也不是那種耳朵軟的人。”
“也是。”趙天龍想了想,覺得張鬆齡的話很有道理,大隊長王紅有主見,有擔當,只要他老人家還沒糊塗,小吳即便把黑狀告到天上去,也無法拿張鬆齡怎麼樣,儘管如此,他依舊覺得心裡頭有些不舒服,皺着眉頭,低聲說道:“反正,你別故意忍着他,某些人就是喜歡捏軟柿子,你越忍讓,他越踩鼻子上臉,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蹲緊閉。”
“行,行,我不忍着。”張鬆齡心裡頭雖然很感動,卻真的不想小題大做,搖搖頭,笑着迴應,“你見我忍過誰呀,我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麼,。”
“那山下夜校的事情怎麼歸他管了,原來不是說好了由你挑頭幹麼,。”趙天龍卻依舊不放心,繼續皺着眉頭刨根究底。
“我有幾個腦袋啊,啥事兒都幹,還不活活給累死,。”張鬆齡又看了他一眼,苦着臉解釋,“教新兵打槍識字,給中隊長和小隊長們上戰術課,還要抽空下山去帶着鄭小寶他們幾個建骨膠作坊,再不把夜校的任務推出去,我就不用回山上睡覺了。”
喊完了累,他又猛然想起王鬍子犯病時那嚇人的臉色,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有空來來幫我打報不平,還不如抓趕緊去疤瘌叔那邊,催他想辦法給咱們大隊長治病,只要由王隊他老人家在,任誰都翻不起風浪來。”
“我早就催過了。”提起紅鬍子的身體狀態,趙天龍也是憂心忡忡,“老疤瘌說,王隊這些年日子過得太苦,體力早已透支幹淨了,眼下只能慢慢用藥一點點兒往回調理,想要迅速見效,除非咱們能找到百年以上的長白山老參。”
“百年以上的老山參,!”張鬆齡一聽,就立刻皺起了眉頭,老張家的貨棧曾經幫人從東北那邊捎過老山參,只是二三十年的模樣,就要賣到上百塊現大洋,如果參齡是一百年以上,恐怕價格得往一千塊大洋以外數,眼下就是把游擊隊的家底全掏空了,也拿不出這麼大一筆錢來!
“所謂四兩爲參,八兩爲寶。”趙天龍嘬了嘬嘴巴,滿臉沮喪,“一百年的老山參,怎麼着也得半斤以上,擱在過去都是貢品,有錢都沒地方買去。”(注2)
“那也不能幹看着王隊的身體就這樣一天不如一天。”張鬆齡嘆了口氣,不甘心說道,紅鬍子就像一座厚重的大山,有他在,哪怕什麼事情都不幹,自己就覺得心裡頭踏實,而萬一哪天紅鬍子一病不起了,上級再派一個小吳這樣的人來當隊長,自己還真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我已經給以前的江湖同行發帖子了,託他們幫忙找,找到後,我按雙倍重量的金子付帳。”趙天龍想了想,再度補充。
雖然希望很是渺茫,但憑着入雲龍當年在江湖上的名頭,畢竟還有可能找到,想到這兒,張鬆齡心裡多少舒服了些,又嘆了口氣,低聲跟趙天龍商量,“如果你手裡還有積蓄的話,我想下次交易的時候,跟酒井高明問問,也許,他能從僞滿洲國那邊幫忙找一下。”
“也沒多少了。”趙天龍咧了一下嘴,苦笑着迴應,“我是想,如果能有人找到百年老山參,我就偷偷溜下山,找個黑布把臉矇住,去德王的地盤上再幹一段時間老本行,不過你要找酒井換的話,我倒可以給你幾樣東西,都是些有年頭的小玩意兒,誰也說不出到底能值多少錢,但肯定不是大路貨!”
“行,大後天就有一個集,我下去擺個攤子等着酒井,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咱們這就去把東西拿過來。”此刻張鬆齡心裡哪還顧得上什麼文物不文物,只要能給紅鬍子治病,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過我不能白給你,你也得幫我一個忙。”趙天龍卻不肯立刻動身,笑着敲起了好朋友的竹槓。
“什麼事情,你還用繞這麼大彎子,。”張鬆齡愣了愣,看着趙天龍的眼睛,有些不解地追問。
趙天龍被看得非常不好意思,趕緊低聲解釋,“開玩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除了想幫你出氣之外,的確還有其他事情需要你幫忙拿主意。”
“那你就直說唄,咱倆之間,還用得着這樣客氣麼。”張鬆齡不理解趙天龍何時變得如此客氣,笑着催促。
“我,我”趙天龍四下看了看,確信沒人偷聽,才壓低了聲音,滿臉神秘地說道:“我,我想讓你幫我拿個主意,紅鬍子,咱們王隊,前幾天剛剛找過我,他問,問我想不想加入共產黨。”
“那你怎麼回答他的,。”張鬆齡臉上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非常鄭重地追問。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跟他說需要幾天時間來考慮,但考慮了這麼長時間了,也沒拿定主意,所以,所以纔想過來跟你商量一下,你讀書多,眼界也寬,你說,我該怎麼回答王隊,。”趙天龍紅着臉,像考試時作弊被抓到的小學生一樣忐忑不安。
“我也不知道。”張鬆齡搖了搖頭,低聲迴應,見趙天龍眼睛裡露出了失望,他又咧了一下嘴,迅速補充,“王隊也問過我同樣的話,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入黨。”
“怎麼會呢,你讀了那麼多書,。”趙天龍被這個答案給弄愣了,望着張鬆齡,滿臉難以置信。
“這跟讀書多讀書少沒什麼關係。”張鬆齡被問得哭笑不得,跺着腳迴應,“我是對共產黨瞭解太少,所以纔不敢亂下決定。”
“我的瞭解,比你還少!”趙天龍點點頭,心有慼慼,“可咱們王隊說了,讓我先看看,共產黨員都是什麼樣,就知道共產黨值得不值得我加入了。”
“那你覺得,共產黨員都什麼樣,。”張鬆齡也從紅鬍子嘴裡聽到過相似的話,沉吟了片刻,低聲問道。
“王隊、還有犧牲的呂隊,大周他們幾個,當然都是響噹噹的好漢子。”趙天龍想了又想,決定跟好朋友實話實說,“如果共產黨都是他們這種人,我當然巴不得立刻加入進去,可小栓子,小栓子他居然也是共產黨員,還有老找你麻煩的那個小吳,還他孃的是共產黨的幹部。”
他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同門師弟趙小栓,雖然後者一直地低聲下氣地往他身邊湊,請他原諒自己年少時犯下的錯誤,可一想到師父和其他師弟們的死,趙天龍就無法把趙小栓當兄弟看待,甚至連帶着,對趙小栓這種人都能混成共產黨員的事情,也充滿了不解。
張鬆齡心裡對趙小栓的成見沒趙天龍那麼深,卻不太看得慣電信組長小吳,雖然表面上,他從來不願意跟小吳爭什麼風頭,他留下游擊隊裡,是爲了打小鬼子,不是爲了做官,如果想做官的話,紅鬍子的軍銜,都沒有他當年高,直接想辦法去投靠自己的老上司孫連仲就是了,何必費這麼大周章。
然而考慮到好朋友的前程,張鬆齡還是採取了謹慎的態度,“你自己拿主意吧,我真的幫不了你。”笑了笑,他口不對心地說道,腦海裡卻一直盤旋着紅鬍子的那句話,‘你看看共產黨員啥樣,就知道共產黨啥樣,,你看看共產黨員啥樣’
“這話,不等於沒說麼,我要是自己能拿主意”趙天龍急得腦門子直冒煙,皺着眉頭抱怨。
“呯。”一聲清脆的槍響,將二人的對話瞬間打斷,距離很近,並且不是訓練用的復裝彈,復裝子彈的聲音遠比這個沉悶,張鬆齡和趙天龍兩個立刻抓起盒子炮,衝出了門外,同時大聲向周圍喊道,“都不要慌,先看看哪裡打槍,機槍組,上寨牆,把馬克沁先架起來。”
“是。”機槍手們答應着,向寨牆跑去,其他游擊隊員們看到了主心骨,也紛紛停住了腳步,開始着手整理身上的步槍和子彈帶,趙天龍和張鬆齡兩個又側着耳朵聽了聽,沒聽見其他槍聲,遲疑着互相對望了一下,大聲命令,“各小隊集結,原地待命,王隊馬上就會過來,我和張隊長先去門口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邊說着話,他們兩個一邊大步朝營地門口走,才走出十來步,就看見鄭小寶捂着胳膊,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一看見張鬆齡,立刻大聲呼救,“胖隊,趕緊騎馬下山去追,吳組長,吳組長被敵人給抓走了。”
注1:這裡指的是勃朗寧M1910,因爲槍口套的前緣上加工了一圈滾花,所以俗稱花口擼子,因爲造型美觀、性能可靠且攜帶方便,在三十年代中國的上層社會持有量非常巨大,在八路軍中主要是婦女幹部和技術幹部使用,少數追求時髦的男性高級幹部也會當作奢侈品收藏。
注2:古制,一斤十六兩,八兩即爲半斤,野人蔘長到了八兩重,需要上百年,非常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