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撿便宜的僞軍們,忽然看到有數道黑影從地面下朝着自己逆衝過來,愣了愣,本能地將腳步放慢。就在此刻,劇烈的爆炸聲再度響起,不是炮彈,而是游擊隊員們先前埋設於陣地前的詭雷。已經被鬼子的炮彈炸廢了不少,但還是有幾枚幸運地躲過了炮彈的餘波,給最前排的僞軍們來了個滿堂紅。
“轟!”“轟!”“轟!”接二連三有屍體從僞軍中間飛起,接二連三有僞軍捂着傷口,慘叫着躺倒於地,在血泊中來回打滾。剩餘的僞軍們立刻被炸懵了,不知道自己該繼續冒着踩中詭雷的風險向前衝,還是立刻按照酒井中尉事先指點的那樣,原地臥倒,等待新一輪火炮和機槍的支援。就在他們一愣神的瞬間,張鬆齡已經帶着游擊隊員們殺了回來。手中擲彈筒迅速換成了盒子炮,左右開弓,將擋在自己最前方的三名僞軍都打成了滾地葫蘆。
“呯!呯!呯!”游擊隊員們用槍口指着距離自己還不到十米的僞軍,果斷扣動扳機。這個距離,任何人都能做到百發百中。驚愕中的僞軍們瞬間清醒,嘴裡發出淒厲的慘叫。然後丟下騎槍,伸手去捂冒血的傷口。
“呼!”血像泉水般,從身體前後兩個彈孔噴出。三八槍子彈強大的貫穿性,令捱了槍子的僞軍立刻變成了算盤珠,前後透亮。偏偏這種貫通性傷口,不會立即奪走中彈者的性命。讓他雙手捂着自己身體上的窟窿眼,在恐懼和絕望中厲聲哀嚎,“啊!!啊!!啊!!”
“啊呀呀!!!”亂做一團的僞軍隊伍中,突然跳出了三個矮小的身影。是警備旅中的日本教官,他們不甘心自己辛苦訓練了多年的僞軍只配被當作炮灰使,居然主動加入了進攻隊伍。每個人手裡都拎着一把馬刀,刀刃處閃着耀眼的寒光。
張鬆齡迅速調轉槍口,瞄準其中一名鬼子教官,“乒、乓、乒!”三發急射,將這名鬼子教官打成滾地葫蘆。另外兩名鬼子教官的身影卻迅速被其他游擊隊員擋住,導致張鬆齡手中的盒子炮無法向他們瞄準。就在這個時候,小鬼子教官高高地舉起刀,朝着各自對面游擊戰士砍去。
近距離作戰,單發步槍的劣勢立刻暴露了出來。戰士們剛剛把子彈打在了僞軍的身上,根本來不及拉動槍栓。危急關頭,只能將三八大蓋橫在身前,阻攔鬼子教官的馬刀。鋒利的刀刃與步槍接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馬刀砍入槍身半寸餘,被三八槍的鋼製槍管卡住。小鬼子將刀柄向後猛地一拖,上身迅速後仰,左腳支撐,右腳用力踹起,狠狠地給游擊戰士來了記撩陰腿。
一名戰士側身閃避,被小鬼子踢中了胯骨,雙手拉着步槍踉蹌後退。小鬼子教官身材矮,整個人都被從地面上拉了起來,與馬刀一起掛在步槍上張牙舞爪。
另外一名戰士措手不及,被小鬼子踢了個正着。悶哼一聲,痛苦地鬆開了步槍。得了手的這名鬼子教官立刻將卡在槍桿上的刀刃橫掰爲兩段,上半段隨着槍管砸向游擊戰士的後背,下半截刀刃直接捅向游擊戰士正在因爲痛苦而向前彎曲的身體。刀刃順着鎖骨處刺入了半尺深後又迅速拔出,血“呼”一下子噴出來,噴了小鬼子教官滿臉。
“殺給給!!!”鬼子教官根本不抹臉上的血,回過頭,招呼僞軍們跟着自己繼續前衝。
因爲人數佔絕對優勢的關係,大部分僞軍都沒中彈。然而他們的魂魄卻被嚇得不知道飛向了什麼地方。聽到鬼子教官的招呼,習慣性地往前衝了兩步,但是手中的步槍或者扣動了扳機卻忘了拉槍栓上彈,或者根本就忘了扣動扳機。看上去人多勢衆,卻根本無法給鬼子教官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援。
“殺給給!!!”鬼子教官又大喊了一聲,舉着半截馬刀砍向下一名戰士。“殺個屁!”小巴圖從側面倒舉着三八大蓋兒搶身而上,衝着鬼子教官的腦門就是一槍托。“嘭!”沉悶的聲音令所有僞軍都微微打了個哆嗦,鬼子教官被砸得眼前金星亂冒,愣在原地,像醉鬼一樣搖搖晃晃。
“嘭!”小巴圖將步槍高高舉起,又是當頭一槍托。鬼子教官的腦門被砸得向內塌了下去,慘叫一聲,軟軟地跪倒在被他殺死的那名游擊戰士的血泊中。
“一起上啊,一起上啊!!!”另外一名被掛在步槍上的鬼子教官急得大喊大叫,鬆開手中的刀柄,倒退着向後試圖與衝上來的僞軍隊伍匯合。小列昂一個箭步撲上前,用來不及上刺刀步槍捅向此人的胸口。以粗笨結實而著稱的俄製水連珠槍管與鬼子的胸部接觸,隔着一層夏裝,硬生生撞斷了此人的兩根肋骨。將此人倒推着撞入僞軍隊伍,張開嘴巴大口地吐血。
“殺!”其他游擊隊員也快步跟上,倒舉起來不及拉動槍栓的三八大蓋,與靠近戰壕邊緣的僞軍進行貼身肉搏。“嘭!”“嘭!”“嘭!”槍托與腦門的接觸聲不絕於耳。中間還夾雜着被槍管捅傷者的慘叫,被打翻在地者的哀嚎,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別用槍托,換蒙古刀,立刻蒙古刀!”張鬆齡舉起盒子炮,左右開弓,打翻兩名距離自己最近的僞軍。然後大聲提醒。
因爲受到了草原人的傳統影響,大多數游擊隊員,腰間都習慣別一把短小的蒙古刀。平素吃飯時用來剔骨頭上的肉筋,此刻剛好拔出來對付僞軍。
“啊!!”一名僞軍班長被小巴圖用蒙古刀捅中了肚子,彎下腰,慘叫着後退。另外兩名僞軍被殺急了眼,倒舉着騎槍衝過來給班長報仇。從小在孤兒堆裡打架打到大的小巴圖最不怵的就是混戰,左一刀,右一刀,捅得兩名僞軍手忙腳亂。正鬱悶間,兩名僞軍突然感覺到後心處一涼,驚愕地回過頭,恰巧看見兩名游擊隊員冷笑着拔出帶血的蒙古刀。
“你們......”兩名僞軍全身的力氣,也隨着刀刃被抽走。丟下騎槍,瞪着背後捅了自己的游擊戰士,滿臉不甘。他們總人數比游擊隊這邊多很多,後背方向原本應該有很多同夥纔是。然而,他們的同夥卻只堅持了不到兩分鐘,就被游擊隊給打得抱頭鼠竄而去,連聲招呼都沒打,就把他們的後心直接交給別人。
“轟隆隆!”又有兩枚詭雷被倉惶後退的僞軍們踩中,濺起一片血肉之雨。其餘僞軍見狀,逃得更加狼狽不堪。慌亂中,有人不小心絆在屍體上,一跤摔倒。立刻有幾十雙大腳從此人身上踩過去,沒有任何猶豫和停留。
“殺!”游擊隊員們痛恨僞軍替小鬼子賣命,從地上撿起步槍、騎槍,追着僞軍的背影開火。張鬆齡迅速拉住追得最遠的兩名游擊隊員,同時扯開嗓子大聲提醒,“別戀戰,趕緊下戰壕,小心鬼子的重機槍,重機槍!”
“下戰壕,下戰壕!”小列昂、小孫、黃大疤瘌等有經驗的老兵,也扯開嗓子提醒,拉起各自身邊最近的游擊隊員們,相繼跳入戰壕。還沒等他們的身影在地表面消失,鬼子的輕重機槍已經同時響了起來。“噠噠噠,噠噠噠......”“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暴雨般的子彈橫掃過小半個戰場,將十幾名來不及躲避的僞軍和兩名剛剛跳下一半兒身體的游擊隊員同時打翻,全身上下染滿了紅。
“後撤,後撤,進交通溝,進交通溝!”張鬆齡的眼睛幾乎都瞪出了血來,收起盒子炮,左手從戰壕裡抄起擲彈筒,另外一隻手扯住已經被戰友的犧牲刺激得發了狂的小巴圖,帶頭迅速後撤。
“小心鬼子的炮兵,小心鬼子的炮兵!”第二道戰壕中,所有留守的游擊隊員都扯着嗓子齊聲叫喊,向前面的袍澤發出及時的提醒。聽到熟悉的喊聲,張鬆齡身邊的游擊隊員們迅速恢復了冷靜,撿起步槍,彎下腰,踩着同伴的鮮血躲進了交通溝中。
他們沿着交通溝快速地後撤,每個人都敏捷得如同一隻豹子。仇恨埋藏在心裡,憤怒燃燒在眼中,但是他們卻必須留下有用的身軀,替遠行的同伴們報仇。已經化作英靈的同伴正在夜空中看着他們,看着他們如何教訓小鬼子和僞軍。他們不能辜負同伴們的期待!
“轟!”“轟!”“轟!”九二步兵炮射出的高爆彈尾隨而至,將已經空無一人的前排戰壕籠罩在鋼鐵風暴當中。又有人被飛射的彈片波及,踉蹌着倒地。張鬆齡沒有回頭,帶着第一小組剩下的游擊隊員們繼續快速後撤。在下一道戰壕與交通溝的接口處,趙天龍帶着第二小組默默地迎了上來。先讓過第一小組的身影,然後默默地趕向前一道戰壕。
第一道戰壕附近,小鬼子的這一輪狂轟濫炸又頻臨尾聲。游擊隊員們必須在炮聲停止的瞬間及時地補上去,給藉着炮火掩護衝上來的僞軍或鬼子迎頭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