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蕭辰,從未這般絕望過,那是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的哀嚎像是能將人吞噬掉。
他的心底只有一個聲音,便是無論如何絕不允許讓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人離去,尤其是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那樣還不如殺了他!
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他就那樣衝了過去,擋在了鬱堇離的前面。在劍即落下來的最後一刻,硬生生替她承受了那一劍!
而鬱堇離則是親眼目睹了這一過程,她呆呆的望着,愣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辰,蕭辰…
她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蕭辰會這樣做,這不是作秀,而是真正的生死關頭。
而他居然拋下一切,甚至是最珍貴的命來保護她。
若說是此刻心底毫無觸動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蕭辰將那一劍發迸發出來的力量如數接了過來,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身體來回在地上滾動。咬牙任由那些強大而令人備受痛苦折磨的力量在體內來回流竄着。
想必,生不如死大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吧。
黑衣首領着實一愣,卻並非蕭辰的“善舉”,他所疑惑的是爲何中劍之人卻還沒死,要知道根本沒有人能承受得住殺天劍的威力。
反正事情已經做了,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殺了才能乾淨。
那黑衣首領深吸了口氣,提起劍來又衝着蕭辰身上補了一劍!心想,這下只怕是必死無疑了吧!
果然,蕭辰的身上是濃濃血跡遍及,汩汩鮮血不要錢似得流淌了一地,空氣中盡是駭人的血腥,甚至濃到有些刺鼻。
鬱堇離則是癱在地上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半晌也再難回神,她只覺得滿目都是血紅,這樣濃烈的色彩強烈刺激着眼球。
而她的那顆心則像是停止跳動了…
蕭辰就要死了,雖然這是五年來她日思夜盼的,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但心底卻無半分喜色,甚至升騰起濃濃的悲涼痛苦。
像是被人拿着刀子生生剜着心臟,痛到連每一下的呼吸都是困難的。
漸漸的,蕭辰躺地滾動的越來越慢,直到最終一動不動的彷彿死去了。
鬱堇離彷彿覺得臉頰上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她伸手摸了摸,待再看時便發現指尖上是一片晶瑩的冰涼。
黑衣首領見狀滿意極了,他再次提劍而來,似笑非笑的望着鬱堇離:“這下應該是沒有人再會救你了吧?那就上路吧。”
鬱堇離亦是冷笑:“罷了,回去告訴你們門主,我鬱堇離本無意與你們作對。且慘遭這般對待,即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一步步的爬向蕭辰的屍體,罷了,人都死了,那些所謂的恩與怨還有什麼意義麼?雖然在心底還是不能真正原諒他,但到此結束吧…
黑衣人臉上的冷笑更濃了,他將劍高高舉起來:“既是如此那就等你真正成鬼了再說吧,啊哈哈!”
帶着凌冽冷風的劍毫不留情的襲來,毫無抵抗力的鬱堇離緩緩閉上了眼睛。真好,一家三口就要團聚了…
泛着寒光的劍直逼而來,夾帶着濃沉的凌冽,天地萬物波雲詭譎彷彿皆要被屠殺殆
盡,寸草不生。
那寒劍急速落下,一點點逼近鬱堇離眼看就要沒入她體內!死,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黑衣首領的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鬱堇離那長長的睫毛微微跳動着,亦是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死神的召喚。
卻就在劍梢距離她身體只剩下一毫米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那黑衣首領大驚,竟不知怎麼回事。感覺像是有一股更爲強大的力量生生阻隔着這一切,那最後一絲絲的距離卻愣是突破不了。
擡頭待看到站着的男人後,險些把魂魄給嚇沒了。
這,這絕對不可能!
鬱堇離亦是一愣,因爲她遲遲沒感受到那本應該落下來的劍,不解的睜眼,卻看到了猶如死神復活歸來的蕭辰!
他全身是血,雙眸泛着血紅臉上亦是狂怒,浸染着鮮血的墨發隨風而起,那張絕美的臉上帶着種驚心動魄的俊美。
但,這些全都不是重點。
而真正意外的是他身後竟映出一條巨大的金龍的虛影,眼下正狂肆咆哮着,使得他整個人的氣勢大增。
此刻的蕭辰面色極爲嚴肅,甚至帶着一種至高無上的威嚴感,竟令人有種莫名想要臣服的衝動。
待他那大掌收回,黑衣首領只覺得又是一股強力襲來,身體竟被掀翻在地重重栽在了兩米遠的地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
好歹黑衣人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卻愣是看不懂此刻所發生的事情,他癱在地上下意識的一步步後退着,眼底盡是駭色。
這變化太快了,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蕭辰衝着那黑衣首領一步步迎了過來,他眼底那駭人的血色更濃了幾分。伸出手來,一掌便將人給拍死了!
鬱堇離望着,愣是半晌說不上話來,因爲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正欲詢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不料蕭辰在打死黑衣人之後,便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夜,似乎更濃了。
鬱堇離怔怔的望着周圍,發現自己竟成了唯一清醒着的人。遍地橫屍,血流成河,竟宛如地獄之夜。
她這纔回神,才發現原來自己居然還活着…
*
皇宮亂成一團,無數太醫們竟相忙碌着,而這這一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當鬱堇離緩緩睜開了眼睛的時候,而映入眼簾的是蕭治那張關心的臉。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甚是歡喜。
鬱堇離這才注意到這並不是自己的黎府或者是南宮府,而是不知名的地方?
“我,怎麼會在這裡?”若是不開口倒也罷,這麼一說才發嗓音竟是那麼難聽,乾涸而又沙啞。
她記得那場戰鬥只有自己與蕭辰活了下來,可是然後呢?彷彿就失去了意識。
蕭治沉然,不由得低聲嘆了口氣,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那日他得到消息之後,便火速趕了過去。而看到的便是那樣一副慘狀,直到現在想起來依然覺得後怕不已。
蕭治便將皇上送進了皇宮,卻因
爲小小的私心把鬱堇離接到自己府裡養傷。
鬱堇離此時已經睡了足足三天三夜,雖然請來的大夫皆拍着胸脯保證沒事,但卻不知爲何這人就是醒不過來。他實在是放心不信,便一直守着生怕出什麼意外。
謝天謝地,好在人沒事。
但鬱堇離聽完後卻愣住了,她定定望着蕭治:“你剛纔說,說我睡了多久?”
“到此刻正好三天三夜。餓了吧?我早就吩咐人準備好吃的了,稍等一下馬上就端過來。”
鬱堇離的身體顫了顫,糟糕,談判?這樣算下來那談判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呀!
她一把抓住了正欲離開蕭治的手腕,沉聲問:“皇上,那皇上呢?告訴我!”
蕭治沉然:“他眼下還在昏迷,具體情況不明。堇離,您能告訴我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嗎?那些黑衣人的屍體怎麼回事呢?”
“遇到了蛟派截殺,是蕭辰救了我一命。此事比較複雜具體的有時候我再告訴你,現在我要立刻進宮一趟。”
鬱堇離不再多說什麼,她立刻下牀穿鞋便準備離開了。
“不行,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養好了再去吧!”蕭治立刻緊張了起來。
但那鬱堇離卻堅決搖頭,絕對不行,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蕭治拗不過她,便只能親自送她過去。
不過卻又被鬱堇離給否定了,她凝視着他的眼睛低聲道:“咱們現在一定要減少接觸,知道嗎?上次藏書閣的事,我的確應該感謝你,卻也是來責備你的,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點小道理想必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蕭治的頭低了下去,他自然知曉,只是當時在聽到消息後,便忍不住的想要去幫忙。還有,見到她…
“我知道了,以後會盡量保證不會的。”
然而鬱堇離卻還是不滿意,她搖搖頭低聲道:“不要儘量,治兒,你是做大事的人。手要準、心要狠,不能兒女情長知道嗎?”
蕭治沉默,總覺得那種感覺真的好生相似,像是曾經的某一天經歷過似得,而又像是在夢裡。
混沌而飄渺。
鬱堇離悄然離開後,卻並沒有立刻會皇宮,而是回了南宮府。
話說南宮玄這邊都快找瘋了,一衆人在看到鬱堇離之後,便立刻迎了上來,焦急的詢問起來。
不過鬱堇離趕時間,壓根沒心思同他解釋什麼,她匆忙回到房間拿起藥箱,把所有需要帶的東西全都帶上。而後拉着南宮玄就向皇宮而去。
兩匹白馬絕塵而去,速度極快。
可憐南宮玄還一頭霧水呢。
鬱堇離身上有從公主身上訛來的皇牌,自然是非常容易進宮的。
她的眸色沉然,緊繃着臉連半分的表情都沒有,冷漠的甚至有些可怕。她太清楚那日蕭辰受傷之重了,連着三日皆尚未清醒,只怕現在…
此刻鬱堇離的心情複雜極了,即便是內心還在做着掙扎,但腳步已經幫忙做出了最佳的選擇。
一路順暢,很快就到了御書房。
門外站着侍衛,此處一片安靜,彷彿與平時無異,卻又似乎不盡相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