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看着穩叔,輕聲道:“叔跟在我身後,如有人問起,我會說你是我的長輩。”
盧縈與平因是表姐妹的關係,穩叔本來也是盧縈的長輩,當下穩叔點了點頭。
交待完穩叔後,盧縈轉過頭看向平因,“阿因,你可有告知曾郎,關於穩叔的事?”
平因連忙搖頭,“沒。”她纔不會那麼傻呢,不管曾郎對盧縈是什麼感覺,她做爲後來者,逼迫過甚總是不討喜的。
“那就行了,阿雲,我們走吧。”穩叔一直深居平宅,識得的人不多,如曾郎那種眼高於頂的人,更不會去注意這麼一個下人。
曾府位於西城區,步行了小半個時辰也就到了。望着眼前高大的,又新加了好些圍牆的屋第,一時之間盧縈有點恍惚。
那麼多年了,她都以爲,自己有一天會進這個門,然後,會在這裡面生活一輩子。
可惜,有些事,有些人,一旦看清楚,也就不過如此。
吸了一口氣,盧縈和盧雲姐弟倆快步幾步,來到曾府的大門口。
曾府現在情況好了,門口還有門子把守着。看着站出來的這個中年人,盧縈輕聲說道:“阿雲,穩叔,我先上前求見。”說罷,她上前一步,清脆地說道:“還請通報一下,便說盧氏姐弟求訪。”
“請稍侯。”
那門子才進去一會,便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年青人跟着走出來。那年青人面目俊朗,正是曾郎。
曾郎找盧縈也有好些日子了,此刻看到站在大門外面,亭亭玉立,面目越發清麗的盧縈,心中一熱,倒把一直窩着的那股鬱火消了大半。
哼了一會,他緊走幾步來到盧縈面前,低着頭盯了她一會,再向站在不遠處的盧雲和穩叔盯了一會,他收回目光,冷聲說道:“居然知道上門來陪罪?看來阿縈長進些了。”雖帶嘲諷,可那語氣中終還是有幾分喜意。
盧縈擡頭看向曾郎,望着這個自己曾經以爲,可以寄託終身的良人,她脣角勾了勾,算是一笑後,問道:“聽說伯父回來了?”
“回來二天了。你消息挺靈通的嘛。”昂了昂頭,曾郎朝盧縈展開一個有些得意,也有點燦爛的笑容。他想,果然,盧縈前陣子態度惡劣,只是因爲懷疑了阿因而犯倔,這不,一想明白她就自己上門了?
這樣也好,他目光投向盧縈越發鼓鼓的胸脯,暗暗忖道:抓緊這幾天把她辦了,省得夜長夢多。想到這裡,曾郎不由心跳快了幾分,看向盧縈的眼神中,也添了幾分火熱和溫柔。
盧縈道:“長志,我想拜見伯父伯母,可以麼?”
曾郎溫柔地回道:“我父親有事外出,”想到母親這陣子的叫囂,還有她對盧縈的不喜,曾郎連忙道:“我母親不便見客,阿縈,你還是回吧。”
說到這裡,他伸出手,溫柔地撫上盧縈的額頭,低低地說道:“乖,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我來替你處理。”說到這裡,他又柔聲問道:“你的新家在哪裡?我今晚會去找你。”語氣如水般多情。
站在後面的穩叔看到這一幕,慢慢皺起了眉頭。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因姑子可是說過這個曾長誌喜歡的不是盧縈,而是她。並且他還與因姑子私定了終身,還約好了曾父一歸家便上門提親的。可看這架式,這曾長志分明對盧縈這個末婚妻情意不淺啊。這其中難道有誤差?
曾郎的手剛剛撫上盧縈的額頭,便被她手一揮,乾脆利落地拍了下來。
像是拍掉一隻蒼蠅的盧縈,渾然無視曾郎轉眼又泛了青的面孔,回頭朝盧雲和穩叔招了招手。等兩人上前後,她朝着曾郎福了福,慎重其事地說道:“曾郎有所不知,阿縈此次前來,實有要事。伯父不在,我可以等上一等。”
盧縈的聲音一落,盧雲也上前一步,他瞪着曾郎,甕聲甕氣地說道:“曾長志,你不敢讓我們進去麼?”
曾郎臉孔一板,正要呵斥,一個婢女跑了過來,大聲叫道:“郎君,夫人有請幾位客人。”說話之際,那婢女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盧縈身上,眼神中有掩不去的輕蔑和得意。
做爲深得少主人寵愛的婢子,早就注意到了盧氏女這一行人,因此,曾郎還在與盧縈磨蹭時,她早就把盧縈前來的消息稟告了曾母。正窩着一肚子邪火的曾母哪裡忍得住?馬上就下令讓盧縈進府了。
聽到母親有召,曾郎一怔,他抿了抿脣,眉間深深皺起,一時有點束手無策。
而這時,盧縈三人已跟在那婢女的身後向府中走去。
不一會,三人來到堂房處,望着坐在小花園下曬着太陽,做貴夫人打扮的曾母,盧縈上前幾步,乖巧地福了福,清聲喚道:“盧氏阿縈見過曾伯母。”她的聲音一落,盧雲也上門見禮。
面對姐弟倆,曾母屁股也沒有挪一下,她擡了擡眼,聲音尖利地說道:“阿杏,去拿根棍子來。真是的,本夫人長得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麼愚笨不知事的狗。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能有人要已經了不起了,還拿喬?捉了兩隻老鼠也不知道送給主家過過眼,自己就敢私自拿去換了房子?房子房子,怎麼不乾脆換成棺材得了?”
也不迴應,也不叫坐,鬱火悶積在胸腔太久,一直無法發泄的曾母陡一見到盧縈姐弟,便對着窩在她腳下的一隻黃毛狗指桑罵槐起來。
曾母罵得尖酸,可不管是盧雲還是穩叔,都能聽明白她的意思。畢竟,盧縈以一弱女子之身力挽狂瀾,破了大案還救得十幾個少年的事早就傳開了。
聽着聽着,盧雲俊臉漲得通紅,他上前一步就要衝過去喝罵。
盧縈伸手一扯,她把弟弟攔下來,上前兩步走到曾母的面前,盯了正口沫橫飛,罵得起勁的曾母一眼後,盧縈突然彎腰在地上拾起一塊泥,然後,她右臂一掄一轉,“啪”地一聲,那泥塊生生地擊中離她僅有三步遠的曾母,在她那張滔滔不絕地罵得歡快的嘴上綻開了花!其中一小半黑泥,甚至濺入了曾母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