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鄭夢瑤從故里尋雙親的下落,無功而返回到南樑,聽說了元軒與侯景之事,當下已改朝換代,南朝已是陳朝,她舉目無親又念元軒,感嘆惋惜之餘,便決定離開南樑去北齊,剛出城,就遇到從北齊來的商販,因懼怕陳朝官兵不讓北齊子民入城,而在城門外久久盤桓。
便在這時,見到剛出城的鄭夢瑤,見她慈眉善目靈秀可親,於是就把想進城買天妃樂這件事對鄭夢瑤和盤托出,鄭夢瑤一聽,這羣人是北齊人,心道何不幫他們這個忙,也算他們欠個人情,就這樣,在鄭夢瑤的幫助下,這羣人以遠房親戚的身份進城買了足足幾十壇的天妃樂。
爲了表示感激之情,出城後,這羣北齊人對鄭夢瑤的問話知無不言。
“你們是北齊人?”
“是。”
“爲何千里迢迢來南樑買酒?”
“因爲我們府上有位貴客喜歡喝天妃樂。”
“什麼樣的貴客?”
“那位公子名叫鴻凌,樣貌俊俏,性情十分可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文武雙全,才藝精湛,我家主人十分仰慕他。”
“哦?世上竟有這樣完美無缺之人!那他有什麼特別之處沒有?”
“特別之處······有的,有的,他喜歡喝酒,我家主人不在府上的日子,他常來無蹤去無影,還有,對了,他腰間懸着一管紫笛······”
鄭夢瑤一驚,打斷他,問道:“你說他叫什麼?”
“鴻凌,鴻凌公子。”
“他下脣的左下角是不是有顆芝麻大小的痣?”
“聽客院服侍公子的人說,好像是有這麼一顆美人痣,他們還說鴻凌公子下脣的這顆嘴角痣真好看,襯得鴻凌公子更儒雅,英氣逼人······咦!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你認識鴻凌公子?”
“我和你們這位鴻凌公子不僅認識,還關係匪淺,”鄭夢瑤心內暗喜,略略喜形於色道,“他是我師兄,我去北齊就是爲了尋他。”
“啊!”衆人震驚,隨即喜道,“那可太好了,姑娘可隨我們回府,鴻凌公子見了定是歡喜。”
就這樣,鄭夢瑤和幾十壇南樑美酒天妃樂一同名正言順的進了王府。
“目下,太后並不知你我的身份,你若在她身邊,如履薄冰,一旦被察覺,危機四伏”元軒轉過頭,有些憂色。
“天策你不用擔心,我與太后並無嫌隙,”鄭夢瑤天真的揚起臉,“我就是單純的把她當祖母,在她面前我不會有任何動作。”
“你這麼想,高家會這麼想?”元軒挑眉道,“高洋已死,雖然高殷繼位,但幼子不足爲懼,我們要傾覆北齊,擒賊先擒王,找最厲害的。”
“高殷繼位,高演從旁輔佐,定力不從心,”鄭夢瑤想了想,道,“要說最厲害的,當屬北齊戰神,蘭陵王高長恭。”
提及這位北齊戰神,元軒一怔,旋即,慢條斯理地道:“戰場暫且不論,先從朝堂開始。”
“朝堂?”鄭夢瑤一愣,“天策你要入北齊朝堂?”
“有何不可,”元軒淡淡地道,“我既然可以在這王爺府養尊處優,入朝堂又有何難?”
“你打算如何行事?”
元軒沉默不語,少頃,問道:“你真不走?”
鄭夢瑤很認真地道:“不走。”
“你這麼執着,我也不在勸你,既然不走了,那過幾日就遵懿旨去太后身邊吧,或許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鄭夢瑤不禁展顏一笑,轉過身,俏皮的眨了眨眼,道:“也好,只要能留在北齊,要我做什麼都行。”
元軒沉吟了一下,突然問道:“對這位北齊戰神,蘭陵王高長恭,你還知道哪些?”
她確實還知道許多關於蘭陵王高長恭的事。
從南樑到北齊,路途遙遠,高演王府的家僕對眼前的鄭夢瑤十分感激,知道這位美貌姑娘是王府貴客鴻凌公子的親人後更是照顧有加,一路上除了解說北齊風土人情就是鴻凌公子,可他們這些下人對鴻凌公子也知之甚少,所以就說起了北齊的名門貴族,當然就說到了這位遠近聞名的北齊戰神——
北齊戰神高肅字長恭,是北齊世宗文襄皇帝高澄的第四兒子,此子驍勇善戰。
北齊的始祖是高歡,高歡的大兒子就是高長恭的父親,高長恭是他的第四個孩子,他這樣的出身可算顯赫,但這裡有一個很奇特的情況,高長恭兄弟六個,其他五個兄弟的母親是誰都記載得明明白白,唯獨高長恭的母親是誰,世人卻不得知,此外,高長恭因生得一副俊美的面容,每每上戰場都會戴青面獠牙凶神惡煞的面具,除了貌美外,他是個智勇雙全、文武兼備的將領。
高長恭是給人們留下了無限遐想,他是聞名遐邇的美男,他有着成爲傳奇所需要的一切必要條件,比如神秘的出身,比如驍勇善戰,比如他那充滿血腥和殺戮的家族,北齊關於高長恭的傳說很多,其中傳說最多的就是這位英俊的男子因爲太過俊美,所以每次衝鋒陷陣時,都會帶上一副錚獰的鐵面具。
在戰亂不休的當今天下,高長恭雖貴爲帝胄皇孫,但其“莫名”的身份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除身世外,這位北齊戰神還有一個“弱點”,那就是長得太過於俊美,不過,在兵戈四起的戰亂之中,像高長恭這樣既不魁偉又不雄毅的俊美男子,在北齊這個崇軍尚武的皇族家庭裡肯定不受待見。
畢竟,高長恭所處的時代及他所在的位置都不允許他柔弱,否則人生苦難,前途堪憂,以當下的北齊政權而論,除在中原與南陳、北周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外,西部、北部還有突厥、契丹、柔然等強悍的遊牧民族不時騷擾邊界,因此,在這樣一個崇尚武力、以軍功起家的家族集團中,身爲高氏皇族的高長恭要想脫穎而出,唯一的辦法就是建立軍功,連年戰亂的歲月裡當然不難找到征戰的機會,看似柔弱的高長恭同樣擁有一顆“血氣方剛”的心。
或許因爲其長相缺乏一種必要的“英武之氣”,高長恭每逢出征時都命人制作一些面目猙獰的面具,沙場廝殺時全軍戴上,以在心理上威懾敵手。
“只可惜······”鄭夢瑤嘆了口氣道。
“可惜什麼?”
“可惜他生在北齊。”
“······”
“那你與他······”
與他終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