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再次吐血。被擡回了長壽宮。太醫又開始常駐長壽宮。太后守在元若的牀頭。唉聲嘆氣。
老嬤嬤忍不住勸慰:“太后別擔心了。太醫不是說都穩住了嗎。太子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沒事了。我只是心疼若兒這孩子。”太后說完。拿起手中的絹帕擦了擦眼角:“你說。皇上他怎麼就容不下若兒呢。若兒這孩子又乖又孝順。剛剛替皇上平了稷王的亂。皇上這怎麼就又恨不得他趕緊死呢。”
這話。老嬤嬤卻是不敢輕易接口的。只好吶吶道:“太后這話是怎麼說的。我看皇上還是關心太子的。這麼會已經派人來看過好多次了。”
“他那是看若兒死了沒死。好趁了他的心意。”太后恨恨的啐了一句。老嬤嬤悻悻的住了嘴不敢再多言。
太后卻好容易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再也忍不住滿腹的愁苦。繼續道:“他明明知道。若兒心脈剛剛受了重創。好容易爬過了鬼門關。經不得刺激。還在那裝着看不見我的眼色。偏將那江天曉的身份說給若兒聽。那個江天曉也是。一個亡國公主。守在若兒身邊。也不知什麼心思。這一個個的。怎麼就沒一個好東西。可憐哀家的乖孫啊。”
“太后。其實老奴就不明白了。那江天曉不是夏凌川的女兒嗎。當年夏凌川死在江上。那船上的人可是沒一個倖免的。怎麼會就活下了她呢會不會真的是那稷王作怪。想要挑撥皇上和太子的父子關係。”老嬤嬤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老嬤嬤說完。卻沒想到太后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這個江天曉不管是不是真的夏雲起。都不能留她。即使皇上肯留。哀家都不會留她的。當年哀家爲了先皇。弄死了夏凌川一家。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江天曉不是夏雲起還好。她若真的是。以若兒對她的重視程度。只怕這大正江山都要落在她手裡了。唉。我老了。當年爲了這夏家的事。被先皇厭棄。現在可不想再因爲這事。與孫子離心了。皇上有心。我自然不會攔着他。哀家只是心疼若兒。待他的身子好些了。你便給皇上透個話吧。江天曉留不得啊~~”
老嬤嬤應了聲。見太后面露疲態。便又勸道:“太后。您都守了太子大半夜了。太子現在的已經大好。老奴還是扶您回寢殿歇歇吧。”
太后看了看睡得安穩的元若。猶豫了猶豫。老嬤嬤見狀又勸道:“太醫說太子這病。全靠養。您年歲大了。可不能這麼生扛着。別回頭再把您累着了。太子最是孝順。到時豈不是心焦。耽擱了病癒。”
太后終是點了點頭。讓老嬤嬤扶着回寢宮休息。只是臨走前又吩咐一直守在門外的相思和幾個嬤嬤要好好的照看元若。
太后離開之後。相思便哄着其他幾個嬤嬤也打個盹。太子處他會好好照應。於是幾個嬤嬤便在外間稍事休息。相思一人推門進屋。此時。本該熟睡的太子元若。已經坐起了身。
相思幾步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主子。咱們現在怎麼辦”
元若利落的起身。輕巧落地。未發出任何聲響:“你在這守着。我去地牢探探。聽皇奶奶的意思。只要我身體一好。皇上那便會動手處置了卿卿。”
元若說着眼神暗了暗:“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帶着卿卿遠走高飛。可查清楚了。卿卿的身份。到底是誰透給父皇的”
“查清楚了。是稷王。易閣主本來想救下稷王。讓他和皇上繼續內鬥。卻沒想到。反而被稷王的人跟蹤。露了夏家軍和天音閣的關係。稷王順藤摸瓜。抓了天音閣的一個副使夏安。
夏安自幼就跟着易閣主。沒想到竟是個沒骨頭的。將知道的都招了。”相思憤憤的說着。那易小樓不地道的給自己主子添亂。他已經很不爽了。沒想到易小樓的心腹更是孬。竟然供出了江天曉。這下好了。主子爲了江天曉又要以身犯險了。
元若點了點頭:“你機靈點。我去去就來。”相思不情願的點了點頭。他實在不願主子犯險。只是。他的功夫比主子差太多。那地牢兇險。他還真做不到主子那般全身而退。
相思嘆了嘆氣。打起精神守在了門邊。
夜如水般安靜。地牢裡一片靜謐。這地牢。是皇上的秘密暗牢。一些事關皇家機密。不方便交給朝臣處置的人。都會被關在這。由皇上的暗衛守着。暗衛之中也有專門負責刑訊之人。據說。那手段~~~嘖嘖
這些事。都是江天曉做小啓子時。跟人家聊天八卦時聽來的。沒想到啊。沒想到她江天曉也有一天。竟然會落在這傳說中的地方。
這地牢。真的是個地牢。在幽深的地下。白日裡都見不得光。更何況這暗夜之時。
江天曉靠坐在牆邊。此時這地牢裡只有燃着的油燈發出幽暗的光。江天曉打量着。這地牢的守衛確實實打實的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而且全都是練家子。一個個的眼露精光。在黑暗中忽閃忽閃的。似乎比那油燈還要亮上幾分。
江天曉嘆了口氣。這地牢陰冷陰冷的。江天曉被凍得直哆嗦。又沒得鋪蓋。只得斂了稻草。鋪在身上。一時間極爲淒涼。
江天曉吸了吸鼻子。鼻頭都是涼的。照這麼下去。沒等皇上殺她。她先被凍死在這了。要被子這事。她一進來就幹了。回答她的是一聲滾。
她折騰了一會。識相的選擇了安靜的保存體力和熱量。江天曉四下望了望。她嘆了口氣。她家慕卿雖然神通廣大。但要想把她從這弄出去好像也沒啥可能。看來她真的要折在這了。
人一靜下來。便容易胡思亂想。江天曉一時想着若兒的傷。一時想着慕卿的眼。那些久遠的記憶。從她穿越而來的畫面起。如一張張定格的照片在她的腦海裡回放。
這一遭遭遇。便如那莊生曉夢。如今是該夢醒了嗎。終於是要回到她的世界了嗎。可是她放不下。放不下慕卿。那個如妖似仙偷了她心肝的男人。放不下若兒。那個她視如親弟。一點點呵護着長起來的男孩。
還有海棠。半夏。相思。不知。易小樓。木華風。青蕪。江天曉此時才忽然發現。這不只是一個夢。而是她實打實的人生。再真實不過的人生。一旦她死了。便真的是生離死別。再不復相見。
“太子那邊的情形如何了”皇上沒好氣的問着小德子。小德子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斟酌了下才開口:“太子依然昏迷。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守着太子。”
“真是個沒用的。動不動就吐血。連累的太后她老人家都跟着受累。”皇上將手中的奏摺仍在了桌上。煩躁的起身。來回踱步:“讓趙毅來見我。”
小德子目光閃了閃。躬身答應便退了出去。那趙毅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劫持江天曉的人。他原是皇上的貼身暗衛。董公公死後。他被皇上調到了明處。卻成了實際上的暗衛首領。
不過他們這位皇上也不是那麼好伺候的。趙毅給皇上行了禮。皇上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個江天曉現在如何了”
“剛開始還挺鬧挺。現在老實極了。吃吃睡睡。連話都不說。”趙毅恭敬的回着。眼見着皇上沉了臉。瞬時閉了嘴。他其實還想說。江天曉過的挺滋潤的。
“不行。朕等不了了。你去。一定要撬開江天曉的嘴。問清楚她這個亡國公主手裡有多少勢力。我要把夏家的那些人斬草除根。”皇上惡狠狠的說着。
趙毅愣了愣。顫着膽子。看着皇上道:“皇上的意思。是我可以用刑了”
皇上一愣。看着趙毅那怯怯的小摸樣:“怎麼着。你要是有本事不用刑。就能讓江天曉說實話。也行啊。”
趙毅領了旨便往地牢去了。他邊走邊猶豫。皇上的意思。只要不弄死江天曉就行。可是看太子對江天曉那意思。趙毅心裡打了個突兒。雖說幹他們這一行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從來沒指望着太子上位之後他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可是。這麼折騰完江天曉之後。趙毅能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定然會死的很悽慘。
而且還有那麼個不知來歷的高手在。趙毅實在是有些肝顫。他那冷冷的小眼神。讓趙毅至今難忘啊。
你看你看。只是想想。他現在又覺得冷了。似乎那冰冷的目光此時就在他的身後。冷冷的注視着他。趙毅想到這。忽然停了腳步。
他嚥了口唾沫。乍着膽子慢慢的回過了頭。
然後。他看見。慕卿就站在他的身後。笑眯眯的看着他。說了句:“趙毅大人別來無恙啊。”
慕卿在笑。可是他的眼神冷的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趙毅連着嚥了兩口唾沫。這人竟然連他的名字都知道的清楚。他究竟是誰。不管他是誰。趙毅只覺得他來者不善。大大的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