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後。秦思進宮了。被封爲美人。卻特賜了封號爲“惠”。皇上還特別賜了“盈心小築”與她。
這一下皇宮。前朝後宮頗爲震動。秦思被接近宮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皇后的坤泰宮謝恩。皇后對於秦思的乖巧。笑得合不攏嘴。大氣的賜了她一支金步搖。雕刻着石榴的圖案寓意多子多福。
秦思嬌羞的謝了恩。皇上龍心大悅。一揮手就賞了皇后金鑲玉嵌寶蝶趕花的頭面一副。皇后謝了恩。恭敬的送皇上和秦思出了坤泰宮。
盈心小築。依水而建。最是清涼。是皇上最喜在夏日的避暑之所。卻沒想到竟然因爲秦思喜歡便賜給了她居住。要知道。美人不是一宮主位。是不該有自己獨立的住所的。不過皇上若是個守規矩的便不會有那麼個貴妃。也不會有秦思的進宮了。
“這盈心小築。最是風雅。春日的櫻花。夏日的荷。秋日的菊。冬日的梅。一年四季的柳枝搖曳。槐香撲鼻。綠竹常青。”皇上牽着秦思的手。慢慢的走在盈心小築的院子裡。隨手指點。似乎對着院子頗爲滿意。
秦思笑意盈盈的任由皇上牽着:“皇上喜歡的。定然是好的。只盼着皇上能多陪陪思兒。否則再好的風景。在思兒眼裡便只剩下寂寞了。”
皇上看着秦思一雙如水的眸子殷殷相望。滿是期盼。便不能自已的點了頭。渾然忘記了他曾在不久之前也跟另一個女子有過類似的許諾。
“皇上。貴妃娘娘。求見。”小德子一聲不高不低的叫聲。驚醒了陷入秦思溫柔中的皇上。他的眉毛不經意的皺了皺。轉而爽朗的笑道:“思兒。快。我帶你見見曼曼。”
皇上話音未落。李聘婷已經由老嬤嬤撫着快步行來。這是秦思與李聘婷的第一次相見。兩人都禁不住在暗暗的打量對方。
明豔如朝陽的女子。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她今日穿了身金色的長裙。步搖在行動間搖曳。真擔得起聘婷這個名字。豔麗而明媚得讓人不敢直視。
而秦思柔婉如水。嬌弱似風。清新如鄰家小妹般親和。卻又媚骨天成。於不經意間俘獲人心。秦思的水眸和李聘婷的丹鳳眼碰在一處。霎時間火花四濺。
“呦。這是哪裡來得美人。皇上不給本宮介紹一下嗎。”李聘婷首先發難。話是對皇上說的。眼睛卻始終盯着秦思沒有離開。
秦思微微一笑。垂了頭行禮:“請貴妃娘娘安。臣妾是皇上剛封的惠美人。秦思才入宮。有很多事很請娘娘多多教導。”
秦思半蹲着。李聘婷看着她。不說話。眼角掃着皇上。見皇上一副爲着秦思懂事之舉欣慰開懷的笑模樣。心情越發的不好。
李聘婷霍得轉身看向皇上。眼裡掩不住的濃濃傷心和失望之色:“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皇上看了李聘婷一眼。眼神有些無奈。嘆了口氣:“昨天你宮裡的人來報說院子裡的桂花開了。朕正想去看看。走吧。”
皇上說完伸手來拉李聘婷。李聘婷掙扎了一下。卻最終乖乖的跟着皇上離開。走了幾步。她忽然回頭。看着還維持着半蹲着行禮姿勢的秦思。脣角掛了一絲嘲諷的笑。皇上拍了拍她的手。兩人相攜離開。
小德子見二人漸漸遠了。趕忙上前扶起秦思:“惠主子受委屈了。皇上也是心疼惠主子。剛纔拼命的給小的使眼色。惠主子您趕緊起身吧。”
秦思此時的腿已經有些麻了。在小德子和丫頭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秦思笑着對小德子道:“有勞德公公了。您給皇上說。思兒都省的。讓皇上放心。德公公快回去吧。皇上還等着您呢。”
小德子笑着行禮退出。心裡對這位惠美人又高看了幾分。果然。皇上晚間竟然沒有留宿在貴妃的鳳藻宮。而是回到了盈心小築。
這一變故。讓後宮諸人的眼睛都亮了。依着皇上對貴妃的寵愛。現在突然出現了這麼個秦思。所有人都在觀望。畢竟如果有了一個秦思。便就可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秦思的出現。
這一晚。皇后睡得的格外香甜。她甚至夢見自己懷裡抱着個粉琢玉砌的娃娃。暖暖的同音喚她娘。
這一晚。秦思與皇上溫柔繾綣。覆雨翻雲直至天亮。
這一晚。鳳藻宮的紅燭燃了整整一夜。早先爭吵的一地狼藉。還原封不動的擺着。沒人敢上前。
李安第二日便進了宮。一進鳳藻宮。李聘婷的寢殿。就皺起了眉頭。待見到李聘婷那紅着的眼睛。黑着的眼圈。蒼白的面容。什麼責備都說不出口了。
李聘婷擡頭見到自己的爹爹。眼睛立刻紅了起來。卻又執拗的轉過頭去。不肯讓他看見自己落淚。
李安嘆了口氣。口中喚了一句:“癡兒。”李聘婷的淚瞬時便落了下來。再也忍不住的抽噎出聲。
“爹。他說他迎秦思入宮。是爲了穩住稷王。讓他有所顧忌。可我知道。他明明就是貪圖美色。他說他知道秦思是稷王的人。所以永遠都不會對秦思有半分真心。不過是逢場作戲。可他昨晚便假戲真做的上了秦思的牀。
爹。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就該聽爹爹的話。我爲什麼那麼義無反顧一頭紮了進來。”秦思嗚嗚的哭着發泄。
李安沒有說話。只是嘆着氣拍着秦思的背。他比秦思想的更多。事到如今。他到真希望他那個女婿只是個好色之徒。可他知道。這一切都還只是個開始。
“你還好嗎。”江天曉看着溫婉如常的秦思。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此時的她們在宮中的一處亭子中。一個皇上新近的寵妃。一個失寵皇子的隨身太監。
秦思眼中閃過一道璀璨的光。脣角微微揚起:“再好不過了。你知道。我見到他們的時候。我就在想。笑吧。得意吧。且走着。只怕以後你們再也不能如此開懷了。”
江天曉嘆了口氣沒說話。這樣的秦思。如一把鋒利的刀。再不復溫婉。江天曉有些擔心。那鋒利的刀鋒。不但能傷到別人。更會傷了她自己。
“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江天曉看着秦思。眼裡有濃濃的擔憂。秦思自嘲的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樣的我很陌生吧。可是你知道。這纔是真正的我。那個溫婉的秦思早就死了。在我爹我娘。我姐姐死去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說過。我一定要報仇。
我活着一日便要讓他們永無安寧。我要把他們一點一點的拖入和我一樣痛苦的泥沼中。我已經忍的太久了。”
江天曉一直知道秦思復仇的決心。卻還是低估了她滔天的恨意。是啊。那滅門的仇恨。又其實能輕易平復的。
“你怎麼樣。若兒那邊可還順利。”秦思再次恢復了溫婉的模樣。問起來江天曉。江天曉一時有些不適應。反應了下才道:“按照毒發的進程。已經開始裝傻了。把你牽扯進來。我真的覺得抱歉。”
秦思笑了:“說什麼呢。這是我求之不得的。這是我曾拜託你的事。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你在那矯情什麼。”
“不說出來。我心不安。”江天曉看着秦思灑脫不在意的模樣。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對了。稷王他有什麼反應。你這麼做。對他的打擊應該很大吧。”
秦思的臉色暗了暗:“他很憤怒。說以後再也不要見我。要和我恩斷義絕呢。”
“秦思。我覺得他心裡其實是有你的。也許他沒你想的那麼薄情。你該給他個機會也給自己個機會。”江天曉難得一臉正經。也難得爲稷王開口說話。
秦思搖了搖頭:“你不瞭解他。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他和皇上其實是一種人。我是喜歡他不假。他的心裡也未必沒有我。可是我知道。我在他心裡的位置永遠也只有那麼一點。
能取代我的人。取代我的事太多太多。我不想有一天。他因爲那些人。那些事而把握捨棄。所以。我寧可先放棄。趁着他對我還有一點情。即使做不了那個他愛的人。至少。能做個讓他傷心過的人。也許那傷口很很淺很淺。但他總會記住我的。不是嗎。”
秦思說完笑了。笑得既自信又驕傲。
江天曉看她那樣。忍不住刺道:“你就不怕自己算錯了。稷王他衝冠一怒爲紅顏啊。”
“他纔不會。他的心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放心。他也不可能真的不理我。因爲他知道。我現在以及未來的地位對他的事情。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如今擺出這幅樣子。自尊是一方面。怕是也有一分。讓我愧疚於他的算計在內。”秦思說着。臉上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她對稷王太瞭解了。因爲了解所以選擇放手。
江天曉聽得愣愣的。這些皇家人的心思簡直太。還好她的若兒不這樣。可是小木頭總是在自己耳邊嘀咕。說若兒心思不簡單。他現在是故意裝可憐。故意不肯來開皇宮。只是爲了留住江天曉在他身邊。
江天曉想到這嘆了口氣。若兒的心思暫且不說。小木頭的心思又該怎麼弄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