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李宇軒調息完畢,請示過懷王后將夏榮送到軟榻上,才恭敬地道:“微臣昨日偶然拾到一塊奇特的玉佩,能否請殿下鑑賞一二。”
“就拿來看看吧。”懷王含笑坐下。
未幾,一塊天鵝紅玉佩由李宇軒手上,送到懷王手中。
此紅玉是上品,有價無市。天鵝的形態更栩栩如生,頸部在左,身體在右。只要是見過世面的人稍稍一想,便知此玉佩欠了一面,若左與右合併,即能呈現出最美的雌雄相依的畫卷。
這種圖騰代表男女之愛。
懷王沉思着,俊美的臉龐漸漸堆起了密雲。
“從何而來?”懷王突然擡眸,態度隨意,笑意慢慢從眸底溢出。
“皇宮。”李宇軒開門見山,一如他光明磊落的作風。
懷王掩飾不住的喜色,“夏榮就留在這裡,本王有精通醫術的岐黃聖手,保準給你把人治好。”
“殿下,這是你的人。”李宇軒試探性地提醒。
“嗯?”懷王顯得很愕然,“本王爲了幫你照看小媳婦兒,動用瞭如此之多的人力和財力,全是看在你精忠報國的熱忱上。在此事上,本王不過是聊表心意,並無意索求回報。”
懷王說得坦坦蕩蕩,滴水不漏。李宇軒是君子,君子聽而不疑,肅容道:“微臣謝懷王。”邊說邊微微鞠躬。
“現今這人,首先他是個有身份的人,而後是誰的人,全憑他個人意願吧。”懷王看着夏榮,輕淡的眼神顯得深奧難測。
放人,並不是不能,只是要有等同實力的人來換。不然誰來作他江山的棟樑?
“敢問殿下可曾盤問出傷害夏榮的人的來歷?”李宇軒看着已經變成一具死屍的左靈劍,沉穩的黑眸變得銳利,目光透着非凡的洞察力。
懷王輕嗤道:“這垃圾。”若他不扯上齊青玉大概還能多活幾天,畢竟他在皇城佈下的局還沒打算收網。
“查不出來。”這天下居然有他的手下查不出的人物。也是新奇。
懷王脣畔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微臣先行告退。”李宇軒不疑有他,此刻更加擔憂齊青玉的安危,歸心似箭。
懷王擺擺手,目送李宇軒離開。忽地想通了什麼,陰沉的眉宇慢慢舒展。
“去請沈宜蘭。”
“是。”
兩刻鐘後。
“殿下,沈姑娘已經歇息了。”
懷王聞言,面無表情地擺擺手,親自走了一趟。悄無聲息地落在佳人鵝黃色蝶戀花紗帳前。靜靜地審視着帳內紅顏。
臉頰飽滿膚如凝脂;眉色新翠彎如新月……犀利的目光移向小巧的脣上,桃紅色的脣瓣就像三春桃花似的鮮嫩。
與夢中那糾纏多年的影子有所不同,夢中的影子脣色是濃重的丹色,火一樣的熱烈,令人一看就精神煥發,不知不覺地迷醉。
他看過她笑,十分動人,就像隆冬中傲雪凌霜盛放的紅梅。
當置身冰冷徹骨的茫茫白雪中,看到這麼熱烈的一點紅韻,該有多璀燦宜人?
懷王從妝匣中取出正紅色的脣脂。輕輕地點在沈宜蘭的脣上。須臾後,他滿意地點點頭。
對,就是這麼紅。像春花一樣燦爛。笑起來的時候,彷彿漫山遍野都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兒。
那麼美。
黑色是她寶石一樣閃亮的眼眸,白色是她冰雪一樣剔透的肌膚,紅色是她最豔麗動人的脣,粉色是她羞澀可人的桃腮,青色是她漫舞翩翩的衣裳……
她很愛笑。笑容就像溫暖的三月春風,不但會溫暖他冰凍的心靈,更會爲他冷硬無情灰暗暴躁的靈魂注入柔情與明媚。
幻覺。
懷王突然回過神來。
那是夢。遙遠的夢。
懷王突然嗤之以鼻,甚至有些氣惱,厭煩這個時不時出來擾亂他清靜的夢。
恢復清明的目光又落在熟睡的沈宜蘭臉上。
她足夠美麗,可以說是他目前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之一。但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似乎缺少了就不能填補他內心深處的空虛感。這種惱人的感覺總會在夜瀾人靜,清靜無爲時出來干擾他,不痛不癢,卻令人無法忽視。
“咕。”他餓了?
“宜蘭。”
懷王輕輕地拍醒沈宜蘭,她張開迷朦的雙眸。尖叫出聲。
下一瞬,所有的驚愕與矜持還有暗喜,悉數湮沒在他霸道狂猛的掠奪下。
……
“上次本王讓冬臨送你禮物,你沒收?”
“本王這回親自帶來了,給你係上。”
齊青玉感覺她的腹部真的不痛的,本應乖乖睡覺,但不知道哪根筋揪起來了,倔強地讓陳芝搬了張繡墩坐到門口。
這麼久還不回來
齊青玉百無聊賴地靠在陳芝身上,看着遙遠的星空,心曠神怡。
“今晚夜色一直這樣好?”
陳芝身體已經不抖了,清楚地答:“主子,剛纔天上有團雲,應該是被風吹散了,纔看到這美景。”
“孃親他們還好嗎?”
“大二太太一晚都和珺少爺一起呢。太太說她們會習慣,讓你別擔心。”陳芝爲齊青玉理好了被她踢亂的披風下襬,“主子你別踢了,若是拉扯到傷口可怎麼辦?”
“剛纔少將軍在那兒時,你怎麼怕成那樣?”齊青玉覺得自己要問清楚。
“奴婢看到他殺人了,所以很害怕,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主子你別擔心。”陳芝挽着齊青玉的手,心情像抱着救命的浮木一樣。
“傻姑娘,他是將軍。”齊青玉笑道:“將軍你懂嗎?就是帶兵上戰場打仗的頭兒。”
“奴婢懂的。”陳芝虛應着,她明顯不懂,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簡單來說,全靠他們用性命鑄造出銅牆鐵壁來護衛我們大楚不被外族入侵,這纔有了我們的太平天下,安生日子。”齊青玉驕傲地解釋。
陳芝似懂非懂,想了半晌,認真地問:“就是若然沒有少將軍和他的將士,我們就要顛沛流離,沒地方住沒飯吃了?”
齊青玉肯定而用力地點頭。
陳芝雙目放光,心底對李宇軒的深刻恐懼,全都轉化爲崇敬,“英雄”
齊青玉樂呵呵地靠在陳芝身上,感性地輕說:“陳芝,你侄兒應該會走路了。”
“是呀,肯定會了。”陳芝興奮得手舞足蹈,“主子,我們來京城時,大寶就會走幾步了,過了這麼多天,肯定走得沉實。”
齊青玉微微笑着,聽着陳芝說家裡的事情。她爹還找了個伴兒,挺好的。
秋風溫溫柔柔,齊青玉睡着了,脣畔泛着幸福的笑意,像漣漪一樣輕輕淡淡地盪漾。
天生充滿明媚的感染力。
“寶芝你去休息吧。”陳芝打着盹兒,耳邊突然傳來低沉和善的男人聲音,她倏地一震飛快地睜開眼睛探看。見是李宇軒,突突直跳的心才慢慢平復,將齊青玉交到李宇軒手上,她才躬身告退。
“寶兒,我回來了。”李宇軒冷沉的心情不自禁地軟化,俯在齊青玉耳畔輕輕暱喃,抱起她緩步走進裡間。
“嗯,將軍。”齊青玉卷着身子窩在他溫暖寬厚的懷中,舒適得像只剛吃了魚的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