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父的意思是讓你養上幾日,等身子好了再去。左府那邊,我們可以先修書一封細陳原因,想他們高門貴府,應該也是通情達理。”
齊昌業的想法,齊青玉不是沒有想過。留在家裡多養幾日,更可試探鄒氏敢不敢在換大夫上面動手腳,若是捉住她的把柄,直接在內院處理掉。相信三叔也不敢有意見。
但既然黃鶴開了口讓齊青玉幫忙回絕婚事,顯然是迫在眉睫。幫黃鶴與拿鄒氏,孰輕孰重不是一目瞭然的麼。
齊青玉堅持己見,又不想與齊昌業鬧僵,咬了咬手指,歪着小腦殼說:“女兒打聽了,左府太夫人九月份九十大壽,她素喜珍珠。若是這次命女兒過去是想打造珍珠簪飾,那我們還得想方設法收購上好的南珠。南珠金貴,必定要早作打算。”
齊昌業老有一種眼前此女非己女兒的錯覺,可是舉手投足間總與自己小時候有幾分相象,也愛咬手指頭,定然錯不了。
齊昌業無奈地輕嘆了一聲,“你是人小鬼大,牙尖嘴利,爲父說不過你。”他示意崔氏幫齊青玉檢查整理行裝,又與曾氏仔細交待在外諸事,他是脫不開身去建鄴。
“我特地請了飛鷹鏢局的扛把子陳鏢頭護送你們去建鄴,但出門在外,你還是要小心謹慎些。銀票財物都藏在衣物夾層裡面吧。”
曾氏離他有些距離,柔順地表示已經準備妥當了。
齊昌業忽然莞爾一笑,“你這是生氣了?”昨晚他口氣大概嚴厲了些。
“沒有。”曾氏避開齊昌業探過來的手,“我得起程了。”
齊家的馬車共有兩輛,一輛載人。一輛載着禮品。
齊老太太站在大門口送齊青玉離開,而她不去了。她悄悄對齊青玉說:“祖母要坐鎮齊家,給你把大本營守住,你在外頭可安心辦事。”
老太太還特意在錦華園挑了兩個比較膽小怕事,但十分乖巧的小丫鬟跟齊青玉一起去。
四個鏢師騎馬,兩個在前開路,兩個在後護送。取道九江再經由徽州府的義安去建鄴。走最安全的官道。
出了豫章城十里槐香坡,遠遠望見有四個江湖高矮不一、跑腿打扮的人,牽着馬匹不知道在等誰。
陳鏢頭警惕地把手按在刀柄上。放慢了步伐,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卻聽那邊響起輕快,甚至有些興奮的話來:
“二爺,是六姑娘來了。”
“幾位兄弟。咱們兄弟是六姑娘的友人,得知六姑娘要出遠門特來保護。”
說話的是個白臉小子。爬上馬背趕到鏢師跟前,有禮地報上家門。
車廂內,曾氏緊緊握着齊青玉的手這才鬆開了。
齊青玉挑簾一看,十分驚喜。“我道是誰,原來是幾位好漢。”她完全沒想到黃鶴要親自護送她到建鄴去。哪裡知道黃鶴其實是得到了小道消息,特地來護着她的。
黃鶴還故意喬裝了。一張憨厚陽剛的臉弄成刀疤臉,史慶也在臉上弄了很多皺摺。微駝着背。
那小白臉大概才十五歲上下,身形瘦小,還有一個老太婆,與小白臉同乘一騎。
“六姑娘,好久不見,還記得小可嗎?小可是朱度,這是小可阿奶,特會燒菜,一併帶着給六姑娘嚐嚐地道的小菜。”朱度骨碌碌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不知是自來熟還是故意演給別人看。
齊青玉探出身子來,瞪大眼瞅着朱度,“你眼睛沒我大呢,再瞪也沒用。”她說完,瞥了黃鶴一眼,退回車廂內。
由曾氏出面,請大家趕路:“各位壯士,咱們先起程吧,到了仙柳山再歇息話聚。”
大約有十里路,黃鶴慢慢地接替了原先離馬車最近的鏢師,“六姑娘。”
“黃公子,我聽着。”齊青玉坐在左邊,將臉貼近車廂。
“那個清水逃了,咱認爲你被某人盯上了。”雖然黃鶴語氣少有的低沉,但並沒有露出絲毫擔憂。
齊青玉輕笑一聲,“清水現在是在黃公子手上吧。”
“額,你怎麼知道?”黃鶴望向小花窗,就等她驚訝地探出小腦殼了,誰知道她太聰明竟然知曉他已經把人捉住了。
“猜的。”齊青玉輕說,心裡雖然有想過黃鶴爲什麼要幫自己,可是還不敢問出口。
“六姑娘太聰明瞭,咱都不曉得說什麼纔好。”黃鶴有些愕然,相處時間如此短暫,他的辦事手段就被對方猜透了,他心裡有些發毛。
想若這是敵人,豈不是輸得徹底?
怪不得爺說他還不成氣候,不允許他向朝廷奏請領兵打仗。
可是那李宇軒才十五歲就已經領五萬之衆抗擊回鵑了。
他昨晚還截了一封李宇軒寄來給齊青玉的信。
齊青玉見黃鶴一陣沉默,心裡也疑惑,是表現得太聰明讓對方忌憚?可既然知到清水要逃了,難道還放她逃跑……其實應該放她走纔是上策,可追蹤到她背後的人。
一會兒後,黃鶴從林中接住了一柄飛鏢,上面繫着一張紙條。他看過後,神色有些自責,“六姑娘,清水自殺了。”
“或許我們錯了,應該讓她逃跑纔是。”
“都怪咱手軟沒嚴刑逼供。”黃鶴有些懊惱。
齊青玉眸中精光一閃,笑道:“黃公子生性耿直,這事兒該由別人來做。”
“說得太對了,有機會咱跟鄭長歌要個人。”黃鶴突然將聲音壓得不能再低,“鄭長歌身邊的人,個個都是逼供的好手,花樣百出,還沒用刑就能把人嚇死了。”
齊青玉佯裝驚訝,卻沒接話。
黃鶴自顧自地道:“其實鄭長歌那娘們的手段,都是偷學爺的。”可見爺的厲害,爺才十二歲。
齊青玉不由得渾身哆嗦,就像天氣突然由春入秋一樣。她深知鄭長歌是個怎樣的人,卻未曾料到那樣的陰狠毒辣與懷王有關。
曾氏以爲她着涼,連忙給她披了件斗篷。
仙柳山山腳下,有兩間酒肆。茶肆邊上十丈就是驛站。
黃鶴讓鏢頭去驛站。
齊青玉並沒異議,但路過王記酒家時,卻暗暗吩咐車伕停下。
“母親,好香,是桂花糕,我要吃!”撒嬌的聲音從車廂裡飄了出來。
可想車內的孩童是怎樣一副生動嘴饞的模樣兒。
黃鶴定睛一瞧,探子只說謝記酒家有古怪,這間陳記酒家興許沒問題,他也沒攔,讓人馬進了陳記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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