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宇軒當機立斷,對朱度說:“就按殿下的意思去辦,”接着扔給朱度一個令牌,威武地說:“白虎令,二十萬將士都認得它。”
朱度的手微微一抖,奮力嚥下了垂涎的口水,才勉強做出淡定的神態恭敬地道:“謝少將軍幫助。”
清水忽然踢了他一腳,瞪着他暗說:快滾了“少將軍,六姑娘,小的先告退。”
她尷尬地笑了笑,避開齊青玉探究的目光,飛快拖起文英郡主的遺體,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臨過門坎時,她突然大發慈悲將文英郡主的遺體託在身上走。
其它人離開後,花廳顯得十分寂靜,針落可聞。
齊青玉心思紊亂,安靜地等着李宇軒先開口說話,或者牽她的手帶她回寢室休息。
可時間彷彿停滯不前,久久沒有迴音。
她的心更亂了,仰面去看他,好像仰視高山一樣,遙遠而肅穆難以接近。
一種疏離感倏地涌起,她不覺心裡泛酸,不發一言倔強地獨自往外走。
直到她走到門坎,李宇軒才反應過來,“寶兒,外面露寒深重,等我拿件披風。”
“我不要披風。”齊青玉回眸,雙眸通紅。
“怎麼了?”李宇軒連忙走到她跟前,柔聲輕問,“傷口又痛?”
“腿累了,走不動。”齊青玉用力地眨了眨眼,想將討厭的眼淚趕回去。
“我抱你。”李宇軒立刻彎身抱起齊青玉,動作很快卻很輕柔,強健的手臂還特意避開了她的傷口。
齊青玉把頭枕在他寬闊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不消一會。奇異地感覺到自己亂如麻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待到了裡間,李宇軒把齊青玉放在軟榻上,“寶兒,我去換衣乾淨衣裳,回頭再與你細說。”
齊青玉乖巧地點頭,深呼吸讓心神迴歸徹底平靜,可是陳芝爲什麼會背叛她?
她想不明白哪裡出了差錯。難道是杜心璇他們早就洞悉先機。這麼說來他們一定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了
可若是如此,憑他們的實力,爲何不直接殺了她了事?
齊青玉實在想不通。
想讓李宇軒畫仁明珠畫像的心情是那樣急不及待。然而在看到他披散着黑髮進來時,她的心驀然一窒。從古到今,男子都是衣冠楚楚,尤其是頭髮更需綰得一絲不苟。以示禮節。只有在洗髮或閨`房之樂時,纔會披散頭髮。一般能看到男人散發的除了妻妾就只有貼身侍候的丫鬟了。
這裡所透露的感情不言而喻。
齊青玉有些微激動。笑着站起來:“少將軍,我幫你拭發?”
“一會就幹了。”李宇軒示意她坐下,緩聲解釋:“剛纔在外面辦事,沾了些污穢纔會這麼晚還洗髮。”
齊青玉點點頭。神態沉靜,等待他的下文。雖然他習慣寡言,但她知道該說的他都會說。
李宇軒略微沉吟。“寶兒,你身子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事兒了。”齊青玉用心感受了一會。除了頭還有點暈眩,傷口還有些痛,其它都沒問題。
“寶兒,家國大事本來不需你女子操心,但你身在局中,有權知道一切。”李宇軒神色自若,而語氣透出一絲凝重,“你躺好。”
他從懷裡取出一卷畫,徐徐打開給齊青玉看。這副畫出自他的心腹幕僚之手,其畫技精湛,所畫之人物躍於紙上,幾乎可以亂真。
當畫卷開盡時,一名氣質妖冶的絕色女子展露於人前。最爲令人側目的是她一頭泛着棗色光澤瀑布般的長髮。頭上只戴了紅黑相錯的菱形寶石額飾,一雙微吊的桃花眼透着魅惑的光芒。
當觀畫人與她四目相接時,居然能感覺到其內在的狡詐與兇狠。
“杜心璇”齊青玉倏地站起來,上一世刻意深藏的記憶瞬間涌現,她的舌頭她的家,她九族三千條性命
她全身發抖,難以掩飾內心的憤恨,明麗的杏眸化作仇恨的火海。
灼痛了李宇軒的眼。
“寶兒,她是仁明珠,回鵑權勢最盛的護國郡主。”他擔憂地凝着她。
詭異的真相從這一刻開始,慢慢揭開序幕。
齊青玉雙眼驀然注滿痛苦的淚水,衝動間想向李宇軒坦白一切,可是話到嘴邊,內心深處又騰地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這是爲何?
難道誰都不可信?陳芝能背叛她,吳冰蠶能被沈家表哥出賣而被剝了臉皮,樑少初的深情付出也能被傷得遍體鱗傷,這世上到底還有誰能不顧一切地去信任?
李宇軒已經察覺到了齊青玉欲言又止,掙扎在說與不說之間,十分困惑。他扔掉仁明珠的畫像,快步走到她面前將她抱至膝上,輕聲道:“寶兒,我們不能因爲曾經失敗,而畏懼前行。”
齊青玉捉緊了他的衣襟,指尖發白,慘白的脣瓣一直髮顫。
說與不說,這是一個異常艱難的選擇。
可是說到底,除了全心依賴,別無他法。
“少將軍,我,我……我是……”她害怕,奔涌而出的淚水瞬間浸溼了他的前襟。
“相信我,只要我們行之有法,這世上並無須畏懼之事。”李宇軒語氣異常堅定,像屹立於巔峰松柏,越是風凌雪欺越是蒼翠挺拔。
齊青玉感覺到了來自於他的前所未有的鼓勵與勇氣。八年戎馬生涯,從被逼到絕境到絕地反擊,再到雄獅爆發直搗黃龍,打得回鵑落水流花俯首稱臣他可以做到。
被他看上的她,也能做到,只需要戰勝內心源自上一世的恐懼
她是堅強的,無畏的,勇敢的
可她內心深處那樣懼怕,懷王的冷鋒總在透射,杜心璇的毒芒總有穿刺,親人淒厲的哭泣總有迴盪。
她害怕。
齊青玉用盡全力抱緊李宇軒,努力地汲取着他身上陽剛的勇者氣息,藉此來穩固自己的心神。
李宇軒給了足夠的耐性,輕輕地撫着她顫抖的背部,“莫急,明日再說也行。”
“不,現在說。”齊青玉鼓足了勇氣,在他襟前蹭幹了臉上的淚水。
他平靜地等待,騰出一隻手,爲她斟了杯溫水。
齊青玉一喝而盡,吸了口氣才努力控制心神不緊不慢地說:“有些人,明明已經活了一世,如今還活着,便把那一世的事情當作是一個夢。這就是我母親曾氏的經歷。而我也曾活過一世,並不是前世今生,而是以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身份背景重新活着。夢裡,有人告訴我,這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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