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也是頗爲讚賞。
那眼光,剛看得王秀嘴角微揚,卻立馬聽他說道:“嗯,這種主要用色彩的佈置手法倒是新穎,效果真不錯。尤其是在一些大型的場合或者宴會上用好了,絕對能收到奇效。只可惜不能叫雅人過來瞧瞧。”
十分可惜的語氣。
王雅人是王雋的幾個得力手下之一,主要管的就是這方面的事兒。王家有什麼重大的儀式,婚喪嫁娶,節日宴客什麼的。
王秀聞言氣結,忍不住對着王雋翻了個白眼。她的重點是紅七好不好?真是個不解風情地呆頭鵝。
走在他們前頭的王靜雅就微微地笑了。
連皇家的人和王家的人,都對紅七的這番佈置讚賞有加,別的人就更是不同說了。個個都稱讚驚奇不已。
就是有些一直以來對紅七頗爲有些不服的閨秀們見了,也閉上了嘴。這樣的手筆,換了她們,能做到嗎?
一個一個的人到了,有着宮女們有序地引入了座位。英俊的少年,熱切地看着一個個進來的美麗少女,尋覓着自己的心上人。雖然很多人都想看紅七是何模樣,但是,談到娶妻,這些少年也都明白,那是兩個家族的結合,並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所以,大多數還是理智地去選擇能同自己匹配的對象。
而且,紅七的名聲太大了,一般的少年也知道,這樣的美人,只怕不是憑自己所能問津地,還不如切和實際一點。
因此,幾乎所有入場的少女都受到了他們的特別關注。
少女們卻不一樣,幾乎都將最爲熱切的目光投向了在場的那些最爲顯赫,最爲出色的公子。其中最受矚目的就是週三公子、顧緋、王雋以及汝南王世子朱靖寒、東平王世子向炎、西川王世子西門秋幾個。
週三公子風流瀟灑,眼光一個流轉,就叫人心跳不已我。
顧緋笑如春風,溫柔俊俏體貼,是少女們心目中標準的好良人。
王雋外貌上雖然比起幾人稍遜一籌,但勝在氣質絕佳,而且是王家的少主,未來的家主,嫁給了他,簡直是一份不輸給皇后的榮耀。而且王雋本人那種揮之不去地倦意對少女們也擁有着極大的吸引力,大大地勾起了她們的母性情懷。
汝南王世子朱靖寒冷淡的模樣,卻更挑起了一些少女的好勝心,想讓他的眼中出現自己的影子。
西川王世子西門秋雖是一個男子,卻比很多男子都要漂亮,白皙的皮膚,大大的雙眼,一笑,好像個純真的孩子一般。
一身紅衣的東平王世子向炎有一對極薄的脣,臉上總是帶有着譏誚不耐煩的笑容,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讓他極爲厭煩似的,一個不順眼,就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那雙殘酷無比的眼睛裡充滿着暴戾和血腥,讓人忍不住想起關於東平王的傳說,據說,他曾經屠盡一個村莊的老弱婦孺,只因爲一個嬰兒的啼哭吵醒了他的好夢。但卻是因爲如此,反而卻是讓一些少女嚮往。若是讓這樣的一個男子愛上自己,那他會變成什麼樣?
這些世子除了汝南王世子因爲汝南王府向來是皇帝的親信,負責京城的防衛,經常在京都外,其餘幾個世子都隨他們的父親在邊疆,即使偶爾回了京都,時間也不長,因此,幾乎所有閨秀,都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倒是不曾想到,這其他幾位世子,也不必汝南王世子遜色多少。
三個世子都看到了,有些人就在想,還有那鎮北王的世子爲何沒有看見?
但一直到最後,平陽公主都入場了,還是沒有看到鎮北王世子出現,讓許多閨秀疑惑又失望。
就在這時,平陽公主入場了,這份疑惑就被衆人丟了開來。平陽公主也是個極美的女子,只是,不過剛過三十而已,眉間卻已經有一道極深的褶子了,滿頭的烏絲竟已經大半變成了銀白。
但這並無損於她的美麗,反而讓的美更多了幾分讓人不忍目睹的悽麗,美得讓人見了爲之心傷、心碎。
平陽公主從來都是深居簡出的,很少見人。即使是她發起的瓊花宴,也只在這一天露面。露面,也不過匆匆數語。而且,似乎又想起了駙馬,臉上露出了讓人傷懷的神色。明媚的春日也因爲她的出現,彷彿進入了蕭瑟的秋季,衆人臉上的歡笑不知不覺都收了起來,只覺得心裡酸楚得緊。
一些善感的女子更是聯想到了自己的命運,如此尊貴美麗的長公主,卻也避免不了同駙馬天人永隔,孤獨終老的命運,自己,又真能夠把握住屬於自己的幸福嗎?
一時,場面竟有些悽然。
幸好在這個時候,紅七的表演開始了。悠悠的琴聲開始是秋的悽清,正好是同人們的情緒相合,然後是冬的冷清。
聽到這裡,平陽公主忍不住皺眉,怎麼在第一天的開場,表演這樣的曲子?實在是太不妥了。曲子固然是好曲子,彈得人琴藝也十分高明,平陽公主已經猜出了是誰的手筆,應該是寧彩若,也只有她,纔有這麼好的琴藝了。不曾想紅七竟然請了她來助陣。看來,說她們幾個關係極好是真的了。
只是,寧彩若那孩子一向是個妥帖的,怎麼也沒有提醒那紅七一聲?還是那紅七故意標新立異,一意孤行?
平陽公主就有些不喜,但就在這個時候,琴聲卻轉爲歡快,雪化了,水面破冰,萬物復甦,草兒冒出了頭,柳條開始發芽,燕子飛回來了……
春天悄悄地來了。
平陽公主這才恍然。依方纔的氣氛,若是立馬琴聲跳到春天,只怕人的情緒一時轉換不過來,就會有一種十分違和的感覺,也投入不進去。以前這一天表演彈琴的人效果都不太好,讓人覺着彆扭,原來竟然是這個原因。寧彩若不愧是“琴仙”的弟子,竟然連聽琴的人的心情也顧慮到了,真是好心思。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着春的琴聲,一個人飛了進來。是的,不是走,而是飛。輕柔的淡色紗衣的衣袂隨風飄動,柳條是她的衣帶,花環是她的帽子。她飄然地落在地上,眼神一個流轉,好像春日的陽光,射入了人們的心中。
她一揮衣袖,放在臺前的花兒開了。
她再一揮衣袖,蝴蝶飛舞。
她微微吹口氣,雨灑落了。
她駕駛着春風,吹綠了大地,把春帶到了人間。
……
琴音越來越輕了。
正如她悄悄地來,她又悄悄地飛走了,邁着輕盈的腳步,悄悄地。不管人們多麼的留戀,她該來時自然來,該走的時候自然走。
她的身形已經飛起,馬上即將消失在人們的眼前。
無數的人心中升起了不捨之情,但是,卻不敢相留。眼前的女子,不帶一絲人間女子的氣息,這分明是春之女神。
人怎麼敢強留神?
他們只能用不捨地眼光,看着她離去,正如她來時一般。
表演十分成功,沒有出什麼岔子。紅七心中暗鬆了一口氣,這在古代吊威亞還是第一回,到底是公主調來的梨園的人,個個都十分內行。她一說就明白了,沒有費太多勁兒。果然不愧是專業人士。
這下也沒有什麼事兒了,只要保持這個飛天的姿勢,等着人把她拉走就行了。
紅七都已經感覺到了繩子向上拉動的力量。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腰一緊,有人猛力往下一扯,竟然將紅七硬拉了下來,落入了他的懷中。
她的下巴被擡起,她看到了一雙充滿着野性掠奪的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滿場譁然,這可是他們方纔連挽留都不敢的女神啊!不少人憤怒地都漲紅了臉。在沒有見到紅七之前,他們還滿腦子的算計,想着家族什麼,門當戶對什麼的,可是當見到紅七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女子爲妻,就是減壽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也願意啊。
然而,轉眼間,竟然有人冒大不韙在衆目睽睽之下,強將女神抱入了懷中。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衆人個個眼睛泛紅,恨不得把他殺了。
“無禮,還不快把紅小姐放開?”
“對,趕緊放開,小子。”
“混蛋,還不給爺放手?”
……
無數喝罵聲如潮水般響起。
男子這時抱着紅七轉了個身,面對衆人。
“若是不放,你們又待如何?”
黑色的披風飛揚,如同惡魔的羽翼一般,將春之女神牢牢地禁錮,不放她離去。男子修長而強健的雙腿,大喇喇地張開而立,睥睨看着下方的衆人,如同神明看着地上微不足道的的螞蟻一般,一點兒也不把他們看在眼裡。
狂野、霸氣、唯我獨尊!
放佛旭日一般,火焰一般,黑洞一般,照耀所有、焚燒所有、吞噬所有。
這纔是男人。
就連方纔對週三公子、顧緋他們都不過是淡淡地掃了幾眼的西門霜都無法抑制地被這個男人深深地吸引,目光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
就連心有所屬的柳如是,都忍不住爲之心跳加快了許多,面孔微紅。
就連一直悄悄地把視線留連在王雋身上的周紫華,這個時候,都忍不住盯着這個男人。他就好像一個強盜般,佔據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