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燼臉上多了一絲惆悵,道:“狼妖躲在白森林裡了,不過我只要召喚他,他就會回來。”他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項鍊,項鍊綴着一個骨頭吊墜:“師父,這是白狼的耳骨做成的,只要我叫他,他就會聽見,我叫他回來,他就會回來的……”
冰然嗯了一聲:“你不妨叫他回來,我不會害他的。”
百里燼臉上神色都是乖巧和天真,恐怕不知道三年前白狼咬死百里燼的原主,把他的魂魄引到百這具小身體上的事情吧。
百里燼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魂魄。
冰然嘆口氣,摸了摸百里燼的小腦袋,這個小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呢?是不是燕王?
心底,忽然覺得愧疚。
因爲她對他這麼好,無非是因爲他有可能是燕王。
即便他不是燕王,但是他這具身體必須留着讓燕王寄生。
他最好就是失憶的慕雲滄海,否則總有一天,她會把他從這具身體裡驅逐出去,讓燕王進來。她已經打聽過了,哀牢山上的名醫鹿樵客能轉移人的魂魄。她若靈媒之術修煉大成,說不定也能牽引靈魂……這一切都有利於慕雲滄海的魂魄在這具身體上寄生。
這可憐的孩子並不知道,他的師父並不是好人,只是也在利用他而已。
不過不管怎樣,她都會彌補他,一定會爲他找一個好的歸宿,讓他健康快樂地成長。
如此想着,冰然不由把孩子摟的越發地緊了,滿心都是歉疚。
已經到了太子府,太子正等在門口。
冰然抱着百里燼,睨了一眼太子,太子道:“十七,我母妃來了,她要見你……”
冰然並不搭理太子。
太子道:“怎麼了?”
冰然想了想,決定還是問他:“你母妃給我下了東西,害得我焦骨牡丹復發,必須跟男人內個才能活命,這一切你都知道麼?”
太子詫異:“我母妃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何況,焦骨牡丹發作一次便不會再發作,哪裡來的復發?”他神色有些黯然::“三年前,你被打入典獄司前,御醫爲你檢查過身體,你的確……焦骨牡丹解除了,大概是燕王跟你……”他住口不說,神色很不自在,拳頭也在身側緊握。
冰然卻垂下眼簾,腦中頓時一派清明,難道北玥連城騙了她?
“那爲什麼說,我不嫁給慕雲家族的子嗣,便會因爲焦骨牡丹死去?難道不是需要……內個麼?”她不好意思把結合兩個字說出
,但是太子明顯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你需要內個才能活命,父皇爲什麼還要你和燕王的衣冠成婚?難道燕王的衣冠能跟你內個?你中了焦骨牡丹,初次發作或許需要內個,但是後續每個月都需要慕雲家族子嗣的血液輸入你的身體,才能保命,所以父皇不擔心你離開慕雲家族!這纔是焦骨牡丹控制一個人最毒辣的地方。只是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父皇不可能放任你攜帶水麒麟和火麒麟嫁到別的人家,自然想讓你嫁給慕雲家。如果你真的要嫁給別人,那麼父皇的一定會停止供應你血液,讓你因爲焦骨牡丹而渾身焦爛而死去。道理就是這樣的,你現在明白了嗎?”
冰然只覺得怒氣攻心。
北玥連城說,有人給她下藥,導致焦骨牡丹復發,她只能跟他結合才能活命。所以,她即便被他再次欺辱了,心底其實並不多恨他。
甚至還覺得他救了她的命。畢竟如果非得選擇一個男人結合,她也不會選擇慕雲家族的人。
現在想來,他純粹是欺騙她。
她分明被下了藥,而且是和焦骨牡丹完全不同的藥,下藥的人目的就是讓她情難自控的情況下,佔有她。
這個下藥的人,或許就是北玥連城。
冰然拳頭在身側緊握,指甲幾乎掐進了肉裡,恨不得跑回宜春閣跟他對峙。那個混蛋,就知道他並不是個正人君子,就知道他會做這樣卑鄙的事……
“十七,你沒事吧?”太子眯起眸:“你真的被下了藥?”
冰然搖搖頭:“沒事,我自己的事情我親自處理。”
旁邊的百里燼眯眼看向冰然,小拳頭在身側緊緊握起。
北玥連城,原來是你給我師父餵了藥……奸詐啊奸詐……
冰然哪裡知道百里燼的小腦袋此刻在謀劃着什麼,忽然想起慕雲滄海以血飼她的事情,心底越發不解,繼續問太子:“可是三年多來,我一直在典獄司待着,沒人爲我輸血,焦骨牡丹三年來怎麼沒發作過?”
太子忽然拉過她的手臂,擼開她的袖管:“其實,每個月月圓之夜,宮裡都派人去典獄司,爲你輸血……只是都是在你晚上睡着之後,而且都會事先把你薰暈。只是你一直就在京城,不曾有過離開京城的心思,所以不曾發覺這件事。若你離開京城,宮裡就會派人去抓你,你就會知道這件事了。不過如果父皇真的派人去抓你,那麼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冰然耳邊如同無數鞭炮響過,轟隆隆的,一片轟鳴。
慘白着臉,垂目看向自己的手臂,果然手臂有個針孔,極爲細微,但是創口明顯很清晰,顯然就在半個月前,她還在獸營當差的時候,就輸過一次血。
冰然忽然覺得皇帝的可怕。
原來她一直都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蹦躂。
或許他知道她去了聖陵,只是沒時間阻止她而已,直到她放出了雙龍,皇帝才略微吃驚了,抓她去光明聖殿審判。可是他又沒想到的是,水麒麟庇護她。
皇帝不殺她,無非因爲水麒麟。
冰然只覺得脊背,額頭已經冒出了涔涔冷汗。
她降服了水麒麟和火麒麟,更是得到了黑龍白龍化成的龍形玉佩,老皇帝恐怕都知道的,可是即便知道了,也沒把這種事情當回事,說明皇帝一定覺得,她秦冰然根本威脅不到慕雲皇族。
畢竟坐了一千年的江山了,慕雲皇族一定有着比水麒麟更爲龐大的勢力和力量,不會那麼容易就大廈傾倒。
此刻,冰然忽然想起一句話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還比一山高……
憑藉水麒麟庇護而囂張了的氣焰,頓時有些萎靡。
冰然深呼吸一口氣,問:“這些日子,輸入我身體裡的血液,都是誰的血?是你的麼?”
太子搖頭:“這個只有父皇知道。慕雲家族子嗣那麼多,隨便拉出一個抽血給你便是了。”
冰然臉色慘白,愣了半晌,道:“你母妃找我來做什麼?”
太子臉上有些羞澀,避而不答:“母妃在榮寶堂,你進去問問我母妃便知。”
冰然將百里燼交給太子,讓他幫忙照顧一會兒,便朝榮寶堂走去。
反正焦骨牡丹已經種下,她是不敢離開京城的。
三年前,她以爲管狐之法從慕雲滄海身上解除,她已經獲得了自由。
沒想到一個焦骨牡丹,又把她重新拉入了地獄。
想到給她種下焦骨牡丹的是沈淑妃,冰然不由勾起脣,冷笑了一聲。
那女人此刻正坐在榮寶堂裡,等待着她。
她會對她說什麼?莫非是爲了給太子提親?
既然皇帝不想她這塊香餑餑嫁給別的世家,那麼她一定要挑一個慕雲家族的子嗣成婚的吧?
女人終究要嫁人,要嫁就要嫁給帝王家,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誰說女人必須要嫁個男人?
她如果不嫁,會怎麼樣?
冰然眸子裡,忽然生出一抹殺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