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此時飛了回來,拍打着翅膀,悲鳴不已。
“小黑!你回來了,你知道我大叔那邊情況如何嗎?”金寧趕緊傳音道。
小黑在金寧突圍的時候,跟着走的,只不過它的飛行速度跟不上兩人,此刻纔跟到這裡,卻是對戰場的情形並不清楚。
撇了眼天上的黑鷹,又看了看仍舊一臉焦急的金寧,赤眉居士一聲不吭,展動身形朝北邊奔去。
赤眉居士一走,金寧更加坐立不安,生怕那人帶回的不是好消息。
溪邊有紅楓葉,倒映清澈的潺潺流水中,陽光已漸漸升高,爲溪面鍍上了一層金黃,枝葉間透過的清影隨流水有節律地擺動,令人心靜神怡。然而此時的金寧哪裡還有這等閒雅心思,只是在溪邊來回走動,不斷搓動雙手,不住地哀聲顧嘆。
“唉,都怪我,沒有本事就跑來報仇,現在可好,把大叔給害了!”
“難道我晚等幾年不行麼?”
“如果大叔真的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黑落在溪邊溫軟的細沙上,雙爪深深陷入沙裡,時不時抖動下翅膀,望着金寧不發一聲。它暗金色幽冷的眸子裡,此刻也帶上了一些悲傷。畢竟與金寧締結了靈魂契約,兩者靈魂相通,金寧此刻的自責與擔憂,它都感同身受。
後宏的那座別墅外本來事先佈置好了“十方天牢陣”,只是目標沒有擊殺,金寧遇襲又過於倉促,幽暗騎士團的攻擊讓金寧完全顧不上去啓動星陣。
“如果我當時能啓動星陣,大叔逃走的希望也許就大了!”金寧又這樣想道。
外圍那密密麻麻上千的幽暗騎士團成員,金寧還沒有認爲,他們能擋住劍破天的一意逃走。
想到忙活了這麼久,星陣竟然沒有發揮作用,他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明白現在說什麼都已無濟於事,金寧只好企望赤眉居士回來的同時,劍破天能跟着過來……儘管說,他明白這種機率微乎其微。圍攻劍破天的兩名高手,輕而易舉就擋住劍破天的破天一劍,這不是一件好事。
事實正如他猜想,並且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赤眉居士回來得很快,帶回的消息也很直接:“劍破天力戰身亡!”
“劍破天力戰身亡!”七個字有如千斤重錘,錘錘敲打在金寧心坎,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
金寧表情茫然地道:“你是說……我大叔死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死了?”
這樣的悲傷每個人都有,並且一生中多少都會遇到一兩次,赤眉居士也許能理解此事對金寧的打擊,不過他是外人,他不會悲傷。
他額下赤眉紋絲不動,還是斬釘截鐵地道:“不錯,他死了……在羅鬆、比明,以及幽暗騎士團的圍攻下,除非是天域高手,不然沒人能活下命來。”
“噗通!”金寧一屁股坐倒細沙上,雙眼望着前方出神,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此刻的腦子已經亂到了極點,哪裡還能說什麼?
在來複仇之時,他有曾想過萬一遇到危險的情況。不過他一直都認爲,遇到危險時如果有人會死,那個死的人肯定是他自己,而絕不是實力已達七級巔峰的劍破天。這樣想來,他就覺得去報仇是件理所當然的事,反正害不到別人,要死也是他自己死。
金寧不怕死。一直好運伴隨的他也由衷認爲:“這次去報仇也許有危險,不過是一定能逢凶化吉,絕不會有真正的意外發生。”
可是,當真正的意外擺在了眼前,還是他從沒有去想過的一種情況——是劍破天死了!
金寧頓覺整個世界都已崩潰……
他完全沒有這種心理準備,他壓根就沒有去想,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最親的人,竟然有一天會死!
世人終有一死,除非是高高在上的神。當想透了這一點,也許世人在悲傷之時就會好過一點。最突然的打擊往往是最令人心碎的。
……
太陽已下山。
山谷幽靜昏暗,溪水依舊潺潺。
小黑還是蹲在那一動也不動,一雙眼微眯着,像是已經睡去。昔日悍勇無敵的鷹隼,此刻眼中竟也流露出一絲絲寂寥……也許,它終於也開始漸漸明白,生命在世間的無奈吧!
一天了,金寧終於從迷茫中恢復過神來,眼中開始閃爍清明,並滿含冷酷之色。
小黑心有所感,眯着的眼睛睜開了,望向從早上起就一直坐在那的金寧。它看到了金寧的那雙眼神,竟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赤眉居士人已不見,金寧從眼前的地上拿起一張由小石子壓着的紙條,上書:“如想報仇,請至紅絳山北面山谷。神庭已對你進行追捕,小心行事。”
將紙條撕碎扔進溪中,金寧站起來,朝山谷深處行去。
此山就是紅絳山,前幾天時金寧和劍破天都到過此地。這裡不知是東是南,或者是西是北,不過走到裡面再往北走就不會錯。
紅絳山很大,方圓近百里。
走着走着,金寧就已經不耐煩,施展飛翔術直接騰空而起,朝北面飛去。
對手太強大,不僅僅有這邊大陸最爲強大的黑暗神庭,此刻又多了兩個實力達七級巔峰的頂級高手。金寧目前的真正實力滿打滿算,頂多七級中後期,深明僅憑現在的他絕對沒法報此仇。何況此地人生地不熟,在神庭的追捕下,就連活下去都極爲困難,他只得去找那位神秘人赤眉居士。
雖然不明赤眉居士的底細,但戰鬥時救過他卻是千真萬確。金寧想,赤眉居士至少對他沒有敵意。
儘管在天上飛,可要尋找到赤眉居士的真正所在,還是不容易,畢竟,線索只有一張紙條以及一行字。
一人一鷹在天上回旋良久,最終落在隱隱升騰出煙火氣的一處山隘。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山裡隱有山風,如鬼在哭訴。
煙火是燃燒着的一堆柴,從外頭沒燒完的來看,是溼柴。溼柴燃燒很慢可以冒出滾滾濃煙,金寧猜想這就是赤眉居士用來引路的了
。
裡頭有一條隱在紅楓叢林中的小道,金寧沿着彎曲小道快步往裡直走。十幾分鍾後,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花香四溢、與世隔絕的恬靜山谷!
山谷不大,方圓幾百米,周圍全被高聳的大山擋住了,將半邊天都擋在了外面。谷內遍地是沒膝的青草,夾雜着黃花紫藤,偶爾還有幾棵孤零零的楓葉小樹。裡邊挨近懸崖處,是一座四方的小木屋,此刻屋子裡還有燈光傳出。
蟲鳴啾啾,將寂夜的山谷點綴成一片祥和。
金寧走到木屋外邊,門吱呀一聲開了,赤眉居士立於門前。
“你來了。”赤眉居士語聲淡漠,像是永遠都沒有人世間的感情。
金寧不知道該說什麼。
赤眉居士面無表情地打量他一眼,淡淡道:“你既然來了,就是想要復仇。不過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若想着要殺人報仇,那麼他就極爲可能被殺。你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金寧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他根本就沒準備說話。他來這是求方法報仇,而不是來說話的。
既然來到這裡,他的意思就再明白不過了。殺人者被人殺,這也是千古不變的死道理,是個人都會明白,自也不用人說。
赤眉居士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像是滿意金寧的堅定決心。
他轉身走進木屋,道:“進來吧。”
屋子裡擺設樸素,整潔而乾淨,就好比赤眉居士身上的穿着,給人以舒適感。核晶燈散發明亮卻柔和的光,照亮整間大堂。
整個屋子也就這一個大堂,裡面牀鋪桌椅整齊,卻沒有做飯的廚具,想是平時生火就在外邊。
桌面很是寬大,擺有幾本書籍,整齊堆疊着,還有一本是翻開的。金寧初略掃了一眼,那是一本大陸通史之類的書籍。
桌子旁邊的地面,赤眉居士彎腰端起一口瓷鍋,放在寬桌一角,道:“你今天一天還沒吃東西吧,這裡有點稀粥,你先喝了。”
赤眉居士的話就好像命令,事實上,金寧此刻也真正很餓了。
他沒有猶豫,端起瓷鍋對着嘴巴就是一通猛灌。什麼味道他不去品嚐,他只想快點吃飽,好快點詢問報仇之事。粥里加有山間野味,不外乎是山果菌類。
“咚!”瓷鍋重重望桌上一放。
金寧看向赤眉居士,赤眉居士自然知道他眼神的含義。
頭一轉,赤眉居士淡淡道:“首先,這是你自己的仇,我不會出手幫你,我只能提供給你關於羅鬆和比明的信息。至於後宏,如果你能對付得了前面兩人,那麼後宏就不值一提。”
金寧道:“羅鬆、比明的強大我知道,你能幫我提供他們的信息,我已經很是感激,不敢再要求別的。”
赤眉居士道:“在說羅鬆和比明之前,我有點小小的好奇……你對我的來歷不清不楚,我出手救你,並且如此幫你,你真的一點不擔心,也不覺奇怪?”
金寧睨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只要報仇,其它的一概不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