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維新派人物譚嗣同來到驍騎營,面見那哈五,和那哈五談了很多皇帝的難處。譚嗣同的想法很明確,就是希望那哈五能站在皇帝一邊,爲皇上的維新大業保駕護航。譚嗣同已經看到了,變法維新必然會觸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到了最後,維新派必然要與守舊派攤牌,而守舊派手裡握着軍權,一旦雙方翻臉,維新派只能束手就擒。如果驍騎營能站在維新派一方,即使不能與守舊派抗衡,至少,也能起到制約作用。
那哈五搞不懂什麼維新守舊,他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是慈禧太后反對的,他就贊成,況且,命他還是皇叔,皇帝對他有隆恩,沒有光緒皇帝的全力支持,也沒有今天的驍騎營。所以,那哈五和譚嗣同歃血爲盟,表示堅決站在皇帝一邊,支持維新變法大業。贊成維新變法,就是要和太后老佛爺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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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哈五是一介武夫,行軍打仗在行,要說搞政治,卻是一隻嫩鳥。事實上,在大清國,同情維新派,同情皇帝的將軍也不在少數,但是,將軍們都懂得一個道理,在大清國官場,個人態度不能太鮮明!太鮮明瞭,等於是送死!
那哈五義無反顧地把自己與皇上綁在了一起,那就等於是把自己推向上懸崖邊,而且,毫無迴旋餘地。
現在,賴傳武奉太后老佛爺之命來暗殺他,肯定是太后老佛爺覺察到了他與譚嗣同的密談。
賴傳武點點頭:“說的沒錯,太后老佛爺知道你和譚嗣同的事。不過,這只是原因之一。”
“喲呵,殺我那哈五,還要找很多理由嗎?”
賴傳武陰沉着臉說道:“看在咱們共事一場的份上,我就把實情告訴你,免得你做個糊塗鬼。太后老佛爺要殺你,最重要的原因是,周憲章還活着!”
“什麼!”那哈五大驚:“賴傳武,你他媽的要殺就殺,不要耍我!”
“實話告訴你,當初,周憲章所謂溺水身亡,根本就不是個什麼事故,那是端郡王載漪設計,把周憲章騙到大海上,然後,北洋水師丁汝昌派出巡洋艦,擊沉了他的坐艦。太后老佛爺原以爲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可沒想到,周憲章命大,居然沒被淹死。”
“此話當真?”
“跟你一個要死的人,我有必要說假話嗎?”
“我大哥現在哪裡?”那哈五喝道。
“應該是在上海。”賴傳武說道:“有人在上海發現了一隻懷錶,是宮裡的東西,據說,那隻懷錶是珍妃娘娘賜給周憲章的,懷錶在,人就在!”
那哈五仰天大笑:“大哥還活着!哈哈哈哈!老子死了,也值了!媽的,慈禧太后永無寧日了!賴傳武,你狗日的下手吧,我大哥會給我報仇的,賴傳武,我在陰間等你!不過,老子也提醒你一句,恐怕等不到我大哥出手,你小子就首身異處了!”
“爲什麼?”
“別忘了,你小子也是章軍的人!慈禧太后那老太婆就那點氣量,豈能容得下你!你會有鳥盡弓藏的時候的!何況,你小子知道的也太多了!”那哈五笑道。
賴傳武臉色愈發陰沉,握着手槍的手,微微發抖。
“怎麼,你怕了?”那哈五笑道:“虧心事做多了,走路會撞鬼的。”
“老子怕個屁!”賴傳武一握手槍,狠狠頂在了那哈五的腦門上:“那哈五,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老子記得!”那哈五閉上了眼睛。
卻聽賴傳武說道:“也罷,那哈五,咱們做個交易。”
“交易個屁,你他媽的趕緊開槍!”
賴傳武放下了槍:“老那,太后老佛爺命我來,一是要你的命,二是命我接管驍騎營,這支部隊和維新派來往,她不放心。這樣吧,你去上海,隱姓埋名,把部隊交給我。咱們兩清了。”
那哈五瞪大了眼睛:“賴傳武,你狗日的搞什麼名堂?你不殺我?”
“見到周憲章,替我問個好。”
“你他媽的有什麼資格問我大哥好!”那哈五罵道。
賴傳武也不管那哈五,扔下一個黑布口袋,跳上那哈五的戰馬,揮起馬鞭,飛馳而去,出了小樹林。
那哈五撿起口袋,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是兩千大洋!
“媽的,賴傳武,你狗日的一開始就沒想殺我!”
……
賴傳武說的沒錯,慈禧太后已經斷定,周憲章還活着!
問題就出在那隻懷錶上。
當初,黃遵憲把懷錶送到了北京紫禁城,內務府見到懷錶後,認定這是宮中之物,隨即在宮中搜查盜竊懷錶的內賊。其實,這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內盜案子,算不上什麼大事。
可是,內務府查來查去,也沒查到這隻懷錶的出處。終於,引起了太后老佛爺的注意。
一件盜竊案,查不到盜賊,這倒也不算什麼新鮮事,這事新鮮就在於,連物品的歸屬都找不到!
在皇宮之中,只有一種情況能解釋,那就是,這個東西是皇帝過手的東西。
這引起了太后的警覺。
皇帝賞賜功臣,這原本也是皇帝的權力,無可厚非。可問題是,這件懷錶根本就不在皇帝賞賜物品的官方檔案內。如果,這件東西真是通過皇帝之手流出了宮,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皇帝在暗地裡交接外臣!
皇帝又要行動了!他在積蓄力量。
這是太后最爲擔心的!甲午戰爭之後,大清國敗給的日本,這倒也沒啥,反正,自從1848年以來,大清國吃的敗仗太多了,輸給日本,只不過是多了一場敗仗而已。然而,太后和皇帝的爭鬥,卻是輸不得!
皇帝交接外臣的途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珍妃!慈禧太后一向看不起光緒,但她卻對珍妃極其擔心,這個小女人,比光緒難對付得多!
所以,慈禧太后命崔玉貴,把這隻懷送到珍妃和皇帝面前。
珍妃的表現倒還沉着,而光緒的表現,就太沉不住氣了。
崔玉貴向慈禧太后仔細彙報了光緒和珍妃的表情,慈禧心頭冷笑,很明顯,這隻懷錶,果然是皇帝那裡流出去的!不過,具體是通過誰的手流出去的,交給了誰,慈禧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