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
茫茫原野,丘陵起伏,秋末近冬,已是數月時光過去,自霧日山脈出發,一位身穿簡素白衣的白髮年輕人,拿着一張簡陋地圖輕皺眉頭。
“東、東陵野……這徐鴻給的西南地圖還算遼闊,可惜地名書寫太過潦草了。”
牧天搖搖頭,將地圖收回儲物袋,此時他揹負長劍,做一副劍俠打扮,卻決心隱藏劍修實力,這數月趕時,偶遇妖獸,也只用法術解決。
明焰火經除了淨火白蓮的終極殺招,另記載有幾樣普通法術,分別是燃爆術與火彈術,名字雖然俗氣,但由先天火靈道體施展開來,卻是效果顯著,比普通修仙者施展出來,威力要高几成。
燃爆術是以火線爲引,講究的是蓄能引爆,瞬間殺傷力強,同樣消耗的真氣也不弱;相對來說,火彈術不像燃爆術適合羣戰,這種施法速度快,凝成火球彈擊對手的法術,個體殺傷力更強,一些六階以下的煉氣境妖獸,往往連一記火彈術也接不下來。
適時一道秋風吹來,撩起幾縷白髮,牧天順手撫下,舉目四望,偌大原野如今青色轉黃,景色並不怎麼美麗,更兼丘陵起伏不斷,幸好他站在一處高坡,視野還算開闊,千米之內的景物,盡收眼底。
咦?
牧天突然怔了一下,凝眸遠眺東北方向,卻見臨近一片山林那兒,突然亮起耀眼的光影,大地旋既同時傳來隱隱的轟隆悶響。
儘管細微,但牧天是先天道體,身體素質遠比普通修仙者要強得多,還是讓他捕捉到了這些動靜,心中念頭一轉,頓時輕輕一躍,幾十幾米的高坡跳到原野上,迅速朝那一邊趕去。
“正愁這茫茫千里,幽冥萬鬼宗不好找,沒想就出現了修仙者。”
牧天一邊趕路,心中頗爲喜悅,因爲幽冥萬鬼宗的宗門位於中土大陸西南,在霧日山脈和十萬大山中間夾着,同時靠近中土,是三方勢力都互有滲透的灰色地帶,但東陵野廣寬千里,地形複雜,要想在千里之地尋找一個佔了一片山脈的宗門,這可並不容易尋找。
一路疾趕,不多時,牧天就已經到了樹林邊緣,卻沒有立刻靠近,而是謹慎的繞了一圈,先觀察他們的人數、爭執起因等,並沒有貿然行事。
那正在打鬥的兩撥人,原來都是散修,人數只在三四之間,但那四人的一方,居然還落在下風。
牧天仔細的聆聽他們之間的隻言片語,幸虧他的耳力聽力都極好,同時朝着四周景物掃了一圈,頓時分析總結出來,原來是爭寶搶奪!
就在倆撥人的百米之外,一座山的背陰石壁之上,竟是長出了三朵血紅如焰的血鳶尾花,正在微風中伸展着誘人身姿,這可是製作回氣補靈類丹藥的中等靈物,可以換取至少一顆中級靈石;要知道當初牧天和勾靜三人,採了上百株火靈草,也才一枚多的中級靈石,可見珍貴。
“這年頭,看來沒有煉氣八、九重的修爲,都不敢出來歷練呢。”
牧天將雙眼閉上,靈覺帶動靈識活躍起來,同時先天火靈道體也和四周的火性靈氣相呼應,對方身上的靈光強度並不濃烈,都不是凝煞境修士,只是散修一流。
再聽了幾句,對方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鬥法階段,不再浪費精力說話,牧天也忽然睜開了雙眼,同時身形悄悄移動起來。
如今牧天在斂息術一道的造詣,已經堪稱純熟,全力收斂自己的血氣和真氣波動的時候,在其他人的靈覺感知中,他只要不動用真氣,哪怕移動身形,也彷彿木石一樣,並不會讓人感覺突兀。
牧天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在斂息術上的修練,會如此的進展驚人,但心裡卻隱約猜到,肯定和軒轅古劍典和先天火靈道體有關,可惜沒有大宗門的見聞傳承,始終是隻有一縷頭緒,摸不着根腳原因。
十米!
不過現在牧天也不會去想太多,只要斂息術對他有用無害就好,就如同現在,他悄無聲息接近了血鳶尾花十米之內,正欲動手採摘,卻見石壁上一塊深石,突然彈射而起。
嘶!
原是一頭深墨巖色的灰線蛇,它僞裝成一塊深石,在牧天一靠近後,頓時把身子化成一條筆直的灰線,張開蛇嘴,飛射向白髮年輕人。
“來得好!”
儘管它偷襲得突然,但早就全神戒備的牧天反應同樣絕快,只將右手一探,手掌涌出熊熊火焰,轉眼化成一隻磨盤大小的火焰大手,朝它抓去。
由於決心隱藏劍修實力,以免再像霧日山脈一樣,暴露了自己過強實力,引來他人的貪念窺探,牧天一路來,只在深夜裡修練軒轅古劍典,清晨修練神火綱法,正是法劍兼修。
嘶嘶!灰線蛇被火焰大手拿住身軀,儘管一身妖氣拼命釋放出來,但轉瞬就被火焰吞噬,不過一息之間,身子就傳出了飄香肉味。
牧天忍不住抽抽鼻子,但還是轉手甩開它,只以敏捷的動作,迅速接下三株血鳶尾花,放在早已準備好的寒玉盒時,迅速的放進儲物袋子裡頭。
寒玉盒是出外歷練的修仙者必備物品之一,只算是最低級法器一種,哪怕煉氣一重境的修仙者也能祭煉,作用是保持靈藥的新鮮藥性,維持剛摘下來的那種狀態。
但其實不然,寒玉盒還是有優劣之分,差的寒玉盒只能維持中、下等靈藥的藥性新鮮,同時還會慢慢流逝藥性;而高級寒玉盒,不僅能保證上等靈藥的藥性不變,而且在盒中,大部分靈藥的藥性流逝都會變得十分緩慢,幾許微不可察。
就在牧天收走了三株血鳶尾花時,那一手火焰凝掌的功夫聲響,已經吸引了那兩撥人的注意力。
牧天不退不閃,反朝他們飛快掠去,心中自有計較,朝着那四人道:“四位朋友,我已經先取得靈藥,願意與你們分享一份,但在這之前,還是先聯手擊退強敵吧!”
說是強敵也不爲過,這四人裡有三個煉氣八重境,而且法器品階一般,全靠那煉氣九重境的男子一人力撐;相對他們的對手,卻是個個煉氣九重境,而且法器皆是不弱,有二人手中拿的都是三階法呂,其中一人更是同時還擁有一件三階防禦法器。
這在散修的身家排行裡,這樣的人也算是大富了,一般散修擁有一件二階法器,已是不錯,擁有一件三階法器的都是佼佼者,能同時擁有倆件三階法器的,就是絕對矮子裡的大將軍;但像牧天這樣擁有法寶的,卻是萬中無一,不能拿來比較。
這四人原本又惱又恨,以爲自己一羣人要奪寶不成,反而還白白打了一場,但聽來人意思,頓時相視一眼,都生出了幾分欣喜。
反觀另外三人,則是臉色齊齊一黑,其中人一看着那俊美白髮年輕人飛掠而來,語氣不善的朝他大喝:“這位道友,你這樣做事可有點……操!”
他還欲說些什麼,但看見對方直接一甩手就是一團火焰襲來,頓時驚得爆了句粗口,連忙將自己法器御起,是一口墨青長梭,化成一道流虹,直迎火焰。
但與此同時,那四人中的煉氣九重境強者,卻是窺得機會,一掐法訣,那人站立的大地,頓時泥土一軟,宛如流沙一樣下陷,險險讓他摔倒。
原本停下的鬥法再次由來人的一團火焰引發,但雙方優勢天平,卻急速向五人一方墜去。
三人一方平日裡藉着法器之威,橫來橫去,不免懶惰了法術修練;反觀五人一方,除去其中一人專修防禦法器和法術用來保護隊友之外,牧天和另外三人,都是擅使法術。
各種火焰漫天襲來,還在不時警惕地陷與忽然冒起地刺,還有那道道青色風刃,以刁鑽角度,往往伴隨着火焰一起襲來,防不勝防之外,竟然還有一人,專門修練召喚法術,二頭煉氣七重境的青狼圍着三人打轉,更是倍添威脅。
“謝文,情況不妙啊!”其中一人剛剛躲過一團火焰,又用手中法器擊退一頭青狼,抽空呼喊。
那原本朝牧天呼喊的謝文一咬牙,心裡明白已無回天之力,只是目光仍不甘怨恨看了他們一眼,心忖道:“好得很,你們今日佔了我便宜,哼哼,卻不知道我表哥乃是幽冥萬鬼宗的……”
謝文心裡有了計較,不再遲疑,立即將墨青長梭召回身邊,三人齊齊擺出防姿態。
“撤!”
謝文帶頭喊了一聲,還算義氣,先讓倆個同伴脫離了戰鬥,他才且戰且退,漸漸遠離了五人的視線。
五人也沒打算攔住截殺,像這種雙方同時發現天材地寶,遭遇引發的野外鬥法,修仙者一般都有默認規則,只要分出勝負,不會狠下殺手,畢竟人人修行不易,雖然敗的一方技不如人,但並非生死大仇,不至於雙方落得拼個你死我活的結果。
牧天此刻的眼神清亮通透,將那謝文的惡意怨恨看得一清二楚,心裡傾向於廢去他們修爲,但是礙於身邊四人,只能作罷。
強敵已退,牧天自然不會食言,何況他還有求於人,當下從儲物袋取出一個寒玉盒,遞給那顯示是領頭人的煉氣九重境散修,道:“我名牧天,一介散修,原在霧日山脈一帶修行。”
那煉氣九重境散修接過寒玉盒,打開一看,只順手遞給了身邊一人,那人直接打開,確認是血鳶尾花後就收了起來,卻又將目光看向牧天,有意有無意,轉過頭低聲道:“安南哥,若不是靠我們幫忙……哼哼,三株分出一株,還真是大方手筆。”
“老三!你說甚麼呢,人家牧道友能在我們倆撥人眼皮底子,摘取到了血鳶尾花,肯定是有脫身手段,你趕緊給我收起那點花花心思。”鄭安南低低喝了他一聲,但眼角餘光卻看向白髮年輕人,發現他表情平靜,嘴角似笑非笑,不由心裡嘀咕。
鄭安南剛纔也發覺對方施法時遊刃有餘,知道對方實力隱藏許多,只能又看向牧天,歉疚說道:“真不好意思,牧道友別放在心裡,老三這人就是直腸子,但其實心底挺善良的。”
牧天如何會看不出來,心裡更是明明白白,這倆人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如果他是剛出道的新雛兒,說不定因爲臉皮薄,就要被再框出一株血鳶尾花,可惜他們並不知道牧天心智堅定,可不是能輕易糊弄的人。
但目前這四人還對他有用處,牧天也沒揭穿,順着臺階道:“無妨,我是剛剛聽到你們也要前往幽冥萬鬼宗,覺得頗爲有緣。”
“哈哈,幽冥萬鬼宗這次的名額只有百來個,天地之大,還是緣分,不若大家同行如何?”鄭安南也是頗爲高興,畢竟多一個強者相助總是好的,哪怕是臨時加入,今天的遭遇,確實讓鄭安南小有感悟。
牧天自然應允,這本來就是他的意向,五人又相互介紹一番,也就匆匆啓程。
原來這片東陵野的邊緣山林,就是一片綿長山嶺,名喚做荒古長嶺,是一處陰氣濃郁的另類修行之地,同時裡邊深處也是幽冥萬鬼宗的宗門駐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