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臺上,隨着人羣爆發的山呼海嘯般的喊聲,穆扶楊和穆扶蒼的進攻越發的兇猛不可擋。
啪嗒一聲,穆清閣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比武臺上,而她頭頂的明翠鳥如泡沫般消散在了空氣中。
“老子忍不住啦!”韓天平一聲咋喝,臉上浮現出有別於以往的張狂,眉宇間忽然出現了另一番的氣質。雖然還是那對眉眼,整個人卻如同變了個人一般,顯得順眼多了。
“化氣爲龍!給我爆!”韓天平呼喝着,揮拳打出一條土黃色的長龍,朝着白家三人結成的本相領域撞去,三條法力之龍同時發力,將白家三人祭起的本相領域撞出一道道龜裂般的裂紋。
“譁!第三個,第三個化氣爲龍了!穆家原來這麼強大啊!”人羣雖然還在呼喚着,讓穆清閣和鐵三石先下臺,卻仍然不乏議論。
有正義感過剩的傢伙,不忿道:“狗屁!一個個剛纔不發力,現在逞威風,就算是他們都能做到化氣爲龍,老子也瞧不起他們!”
穆家一方,以大長老爲首的穆家長老,雖然震驚,臉上卻露出驚喜的笑容。
原本以爲穆扶楊出乎意料的掌握化氣爲龍,也就罷了,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表現的不太搶眼的韓天平,竟然也能夠做到化氣爲龍了。一時間甚至給人一種錯覺,那就是化氣爲龍已經不值錢了起來。
“家主!這真是我們穆家之幸啊!”大長老穆慶天若有所指的對穆振堂道。
穆振堂依舊是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嗯了一聲。
“穆家,有他們這一批人在,老夫百年之後,也可安心了!對穆扶天,我可以不再過問,但是他們,你···還是要保護好!”穆慶天的眼神中帶着一種銳利的東西,斬釘截鐵的看着穆振堂道。
“大長老說的是!”穆振堂終於正面回答。
穆慶天緩緩的合上雙眼,長長的出了口氣,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起一陣略爲輕鬆的舒心。嘴裡卻微微低語着。
聽見大長老似乎是自我回憶,又似乎是在警告的低聲自述,穆振堂冷酷的雙眼中,波瀾不驚,只是右手的尾指不時輕輕的彈動着,不過只是一瞬間,穆振堂便握住了雙拳,這一點點暴露內心的細微徵兆也都迅速消失於無。
三條兇猛的法力之龍,盤旋着,不斷吸收着天地間的靈氣,衝撞着白家三人的本相領域。
本相領域上龜裂開的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終於在三條長龍猛然一擊下,徹底的碎裂開來。三聲悽慘的嚎叫,白家三人齊齊七竅流血。
本相領域破碎,對於他們而言已然傷到了根基。
“輕羅流螢不夜天!”
“楊柳昭昭!”
“驅山趕嶽!”
穆扶蒼、穆扶楊、韓天平三人,齊齊打出自己至強的一招。
猛烈的法力,攜帶着氣浪,衝了過去,在三條法力之龍的協同下,將白家的三人擊出了比武臺,其中二人更是飛在在半空時便直接化作了一片肉沫血雨,屍骨無存。
剩下一人,也是生死不知,只怕是凶多吉少。
“哼!穆家小輩!安敢如此?”白家的家主和長老齊齊暴喝着。
穆扶楊他們根本不理會白家人的憤怒,小心擡着鐵三石和同樣奄奄一息的穆清閣,迅速的回到穆家陣營。
“大長老!家主!快點救救他們吧!”穆扶楊和韓天平齊聲急促道,將穆振堂正要開口說出的勉勵之詞堵了回去。
大長老迅速起身,迅速的來到鐵三石的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紫色的匣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取出一枚白色的藥丸,放進鐵三石的嘴裡,丹藥化開,竟然立竿見影,原本已經變得烏黑的鐵三石,迅速開始恢復原本的膚色。氣息也開始變得平穩起來。大長老轉頭對身後的穆家族人道:“快送他回穆府,找最好的藥師醫治!”
站在一旁的鐵家族長,看到大長老取出的丹藥之後,顯得激動不已,上前來便磕頭道:“多謝大長老賜下小兒三石百解丹救命!”
大長老擺擺手道:“三石是個好孩子,救他原本就是理所當然!鐵族長不必如此!”
“家主!不知清閣這孩子怎麼樣?”大長老朝着一旁救治穆清閣的穆振堂問道。
穆振堂放開穆清閣的胳膊,搖頭道:“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她算是廢了!之後怕是無法習武了,找個好人家給嫁了吧!”如此情況下,不思如何儘量救治穆清閣,卻要一言既定穆清閣的人生,冷酷無情,可見一斑!
穆家人羣中,一男一女兩個穆家中年族人頓時面色如土。他們是穆清閣的父母,穆家的旁支族人。穆清閣是他們最大的驕傲,但是現在他們卻將要失去這份驕傲。
衝動之下,韓天平想要站出去說些什麼,卻被穆扶楊緊緊的拉住了。
“能想想辦法,就想想辦法吧!畢竟清閣這孩子也不容易啊!”大長老卻唏噓道。
一場原本該是輕鬆無比的勝利之戰,如今卻來的如此艱難,幾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走到人羣后,韓天平雙拳狠狠的擊打着地面,打出一個深深的拳坑,一面打,一面大聲懊悔道:“我們應該更相信穆扶天的!全都是我的錯!”
穆扶楊走過來,手搭在韓天平的肩膀上,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要說有錯我們都有錯,如果穆扶天在的話,我們的局面不會這樣被動!”
韓天平搖搖頭道:“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事先定好的計劃,原本就不能將穆扶天算在內。如果我早點拿出真正的實力,快點解決戰局,三石和清閣就不會···!”
穆扶楊苦笑着道:“嗨!說的也是,如果我也早點···!”
“只是我們現在的實力暴露了,對於那個計劃,會有影響嗎?”韓天平逐漸恢復了冷靜,有些擔憂道。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穆扶楊道。
“你後悔嗎?”韓天平問道。
“你呢?”穆扶楊反問。
“自然是不後悔的,清閣和三石是真正的好朋友,爲了他們暴露實力,我想家主是不會介意的!”韓天平道。
“是啊!家主雖然嘴上會訓斥我們,卻不會真的怪我們的!”穆扶楊道。
“只是,希望不要被那個人看穿啊!否則家主十年來的佈置···!”
“你們在說什麼?”穆扶蒼走了過來。
“沒什麼!”韓天平臉上的表情頓時恢復了以往的摸樣,顯現出有幾分懦弱的摸樣。
穆扶蒼眼神中閃過一絲譏諷,嘴上卻道:“想不到你們的實力這麼強,之前我怎麼都沒有發現呢!”
穆扶楊儘量顯得低調道:“其實也就那樣,只是今天碰巧發揮的好而已!”
“已經能夠化氣爲龍,也只是發揮的好嗎?”穆扶蒼的語氣中,不由的帶上了幾分興師問罪的意味。
“穆扶蒼!你什麼意思?”穆扶楊頓時變臉問道。
穆扶蒼以一種不可置疑的口氣道:“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接下來的比鬥中,還請你們兩個給我拿出真正的實力來,三號古樹洞,我們穆家必須拿到手上!”
“我記得,這個提議還是扶楊你在家族大會上提出來的吧!”穆扶蒼冷冷道。說完,離開穆扶楊和韓天平兩人,走到前面去,觀看現在比武臺上,何家和楊家的比鬥。
瞪了穆扶蒼的背影一眼,韓天平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穆扶楊苦笑道:“只怕是起了疑心,應該是那個人派來試探我們的!”
“那怎麼辦?”
“該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家主雖然無法正式站出來,不過穆家也不是那個人一人說了算,明處他還不能對我們怎麼樣,不過私底下卻要防着一點!”穆扶楊說着也朝前面走去。
“真該死!究竟要忍到什麼時候去?也不知道家主在想什麼!”韓天平一腳將腳跟前的一塊石頭踢飛,緊跟着穆扶楊同時朝前面走去。
第一天的團賽比鬥,五家各自打了兩場。有勝有負。
其中只有武家、穆家獲得兩場連勝,而白家則是兩場連敗。參加團賽的成員也是死傷殆盡,已經被提前淘汰出了團賽。
剩下的便只有四家對三號古槐洞進行角逐。
夜幕降臨,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綠葉城中的穆府也充斥在一片歡樂和哀傷交織的複雜情緒中。
鐵三石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雖然還沒有恢復意識,但是性命已無大礙。
相對來說,穆清閣的處境就很尷尬了也顯得有些淒涼,於家族而言她的犧牲卻算不得有功,爲了救治同伴而消耗掉了自己本相的力量,在大長老爲首的一衆長老的幫助下,雖然沒有破碎本相,走到最差的一步。
但是穆清閣以後若無奇蹟,只怕再也難以恢復實力了。
一切的悲傷和喜悅都埋藏在了黝黑澄淨的夜色裡,寂靜於無。
同時,在夜幕中,位於穆家大院一角的韓家獨院迎來了一個迅速移動的黑影。
若入無人之境般的潛行了進去,很快就找到了韓家族長的兒子韓天平的屋子。
原本漆黑的小屋突然亮起了一絲燈火。
“是誰?”韓天平抄起手邊的長劍,翻身而起。
冰冷的刀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是你?”韓天平定睛一看,認出了用刀抵住自己脖子的人的身份。
“爲什麼?”穆扶天手持着專門換下來的一柄普通長刀,朝着韓天平問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韓天平居然大大咧咧的放下了手中的長劍,毫無懼色的對視着穆扶天。
刷的一聲,收回長刀。
穆扶天道:“我原本以爲你是穆振堂的人,刻意擠兌我,然後好找藉口下手殺了我!”
“不過,後來我卻覺得我一開始想錯了!在殺了三長老和四長老之後,我見到了他,那個黑衣鐵面人!你···是他的人!”雖然是肯定的語句,中間卻夾雜着幾絲不確定的意味。不知是不小心的泄露,還是有意爲之。
“你居然殺了三長老和四長老?”韓天平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不要轉移話題!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理由,你既然是他的人,爲什麼要擠兌我,讓我離開五家團賽?你···或者你們的目的是什麼?”穆扶天移開的刀鋒又一次送了回去。
韓天平用指尖輕輕的挑開刀鋒,擺着手輕聲道:“不要衝動!不要衝動!我這麼做也是爲你好!”
“爲我好?怎麼說!”穆扶天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有人要在五家比斗的時候,在你背後對你下黑手,讓你合情合理的死在比武臺上,我擠兌你,讓你離開,是出於黑衣鐵面人的授意,目的是爲了保護你!”韓天平解釋道。
“兩個問題!”穆扶天再次將刀架在了韓天平的脖子上,豎起了兩根手指。
“一,想要背後下手殺我的是誰?穆扶蒼或者穆扶楊?”
“二,黑衣鐵面人是誰?”
韓天平笑了笑,表示自己毫不在意自己脖子上冰冷的刀鋒。
“你爲什麼不問是穆清閣或者是鐵三石?”
穆扶天的刀光一閃,韓天平的脖子上頓時被刮掉了一層油皮,一滴冷汗順着韓天平的額頭低落下來,儘管表面上一派輕鬆,這一滴冷汗卻無疑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是穆扶蒼!”很肯定的回答。
“是他?”穆扶天目光一閃。
“你相信我?”韓天平似乎好奇的問道。
“自然不信!不過,我想聽聽你的解釋,爲什麼是穆扶蒼而不是穆扶楊!”穆扶天道。
“很簡單!因爲穆扶楊是‘自己人’逼走你的計劃,就是他出的!”韓天平毫無節操的出賣了穆扶楊。
“你倒是坦白!那麼說罷!黑衣鐵面人,是誰?”穆扶天繼續逼問。
韓天平很光棍的說道:“這個我不能說,反正他不會害你就是了,你如果覺得不滿意的話,大可以一刀砍斷我的脖子!”
“你很自信!這和你平時表現的完全不一樣,這纔是你的本性吧!”穆扶天看似不着邊際的說道。
“不敢當!”韓天平沒有一絲不敢當的樣子,很得意的收下了穆扶天也許算不得誇獎的誇獎。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穆扶天突然問道。
韓天平道:“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啊!保護穆家,將穆家發揚光大啊!什麼的,···反正隨便了!就是那些宣誓詞上經常出現的一些標語,就是我們的目的了!”
“你在耍我?”穆扶天雙眼一沉,頓時殺機涌現。
“冷靜!冷靜!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能說,不過看在黑衣鐵面人的份上,你大小讓我穿件衣服,現在是深夜,涼風習習,還真有些冷!”
說着韓天平還煞有其事的打了兩個噴嚏。
穆扶天這纔看見,韓天平竟然是光着身子,在這初春寒冷的晚上,這傢伙居然在裸睡。
用刀挑過一旁的衣物,遞給韓天平,穆扶天顯然沒有放棄繼續逼問的意思。
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韓天平清了清嗓子,然後迅速閃到一旁,然後扯着嗓子叫道:“來人啊!有刺客啊!救命啊!殺人啦!”
“你找死!”穆扶天一刀朝着韓天平揮去。
韓天平順着牀一滾,躲開了這一刀,撞破牀尾的窗戶,跳了出去。
繼續大喊道:“來人啊!有刺客啊!殺人啦!”
狠狠的看了一眼,如活寶般在外面大喊大叫的韓天平,穆扶天迅速竄出屋子,背對着逐漸燃起的燈火,和已經開始鼎沸的人聲,朝着黑暗幽深處如離弦之箭般消失在夜幕中。
原地,打破黑夜沉靜的罪魁禍首,踉踉蹌蹌的朝着人羣跑去。
他需要爲穆扶天拖延一點時間,好讓穆扶天及時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