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人性的異獸雕像,白玉般的巨大姬玉,詭異的人形石林,會說人話的老吞金唳獸。所有的一切串聯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要將穆扶天整個人吞噬進去。
站在石林之中,穆扶天看着對面獨眼石人頭上站着的蒼老吞金唳獸。
“救···我!”它依舊只會說這一句話,或者說是這兩個字。
吞金唳獸特有的猩紅色眼珠中,流出了兩道血痕。
“救···救···我!”血痕從眼角蔓延到了嘴角,這讓這隻吞金唳獸看起來更加的詭異莫測。
穆扶天把玩着透明的姬玉,盯着老吞金唳獸,它讓自己救它,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而且連報酬都支付給了自己。可是穆扶天卻看不出來,這個老吞金唳有什麼需要自己救的地方。
“我該怎麼救你?”穆扶天又試着問了問。
老吞金唳忽然用爪子抱着腦袋,瘋狂的搖擺起來。人聲發出的哼哼聲和吞金唳特有的嘰嘰聲交錯着從它的嘴裡發出來,就像是一曲人獸大合唱,在這詭異的地方,起着更加膈應人的作用。
嚎叫了半天之後,老吞金唳眼神終於恢復了一點的清明,用結結巴巴的聲音,說出了它的第二句話。
“什麼?”
老吞金唳掙扎着,面色猙獰,火紅色的身體如稻糠般顫抖着,瘋狂的吼道:“救···我,殺···殺了我!”
大叫幾聲之後,不等穆扶天反應過來,老吞金唳迅速的跳下獨眼石人的頭頂,朝着遠處跑去。
“喂!你等等!你說清楚!”穆扶天對着老吞金唳大聲喊道。
可惜老吞金唳置若罔聞,瘦小的身體奔跑的飛快,一轉眼竟然看不見了。也不知道忽然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穆扶天又繞着石林,大喊了一會,卻怎麼都得不到老吞金唳的迴應。
順着石林,穆扶天在這巨大的姬玉上行走着,玉白色的地面倒影着人的影子,從影子上看那些石人,竟然像是都活過來了一般,猙獰如地獄惡鬼,相互廝殺糾纏在一起,散發着無邊的孽氣。
收回眼神,穆扶天回頭看去,石人依舊還是石人,無所動搖,無所轉移。
走在巨大的白色姬玉上,不一會穆扶天便走到了這白色姬玉的盡頭。
盡頭之處是一座長滿了青苔的破碎門扉,門洞的洞口似乎已經被碎石掩蓋了,看不真切,只是覺得黑洞洞的,就像一頭巨獸長大的大嘴,卻又被碎石塞住了一樣。
搬開碎石,一股陰冷的幽風從洞裡傳出來。就像巨獸喘息一般。
周圍的巖壁上已經找不到姬玉存在的痕跡了。這不斷深入的過程中,自己似乎已經離開了姬玉礦脈。穆扶天打量着周圍,沒有急着走進洞去。
撿一塊石頭,穆扶天用力的將石頭朝着洞內仍去。
哐哐噹噹的聲音,從洞內傳來。
聽聲音看來,洞內的道路似乎並不平整,但是也顯得很空曠。
順着洞口的棱角往上看,仔細打量,卻發現整個黑漆漆的矮山峰竟然像是一個龍頭。而這洞口就像是巨龍頭張開的龍嘴。
不過怎麼看着龍頭都像是惡龍頭,猙獰、瘋狂、詭異。缺乏真龍該有的氣度還有威嚴。
小心謹慎的走進洞內,一道道黑色的雲煙環繞在周圍,帶着一絲絲腐爛而又迷幻的味道。就像那源自地獄的魔芋,這是一種致命的味道。
穆扶天趕緊屏住呼吸,手裡的戰刀握的緊緊的。
甚至穆扶天已經做好了隨時召喚鎮海大鼎的準備。
果如之前試探過的一樣,洞內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沒有猙獰猛獸,沒有詭異的機關陷阱。除了那些如深淵中泄露出來的黑色氣體,什麼都沒有。
盤旋在洞內的小道還在往下。
小道兩旁是一些吞金唳的屍骸。
這足以證明,這個洞穴曾經有不少吞金唳進來過,只不過都死了,興許是死在那些黑色的氣體上。也許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活下來的吞金唳纔會摧毀了門洞,將這個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深洞封印起來。
走着走着,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變得明媚起來。
明亮而有爽朗的陽光,空曠而又美麗的幽谷,就像是柳暗花明一般。
幽谷中,潔白的龍馬飛馳着,踏過碧藍色的湖水,驚起一片片美麗而又悠閒的水鳥。
湖水邊,那狀若瑪瑙翡翠般的奇異珍果,晶瑩欲滴,芬芳撲鼻。宛如碧玉雕琢而成的仙芝碧草,通體透明,芳香襲人,彩霞環繞疊嶂的碧藤,雲霧迷濛,清閒沁脾。
這裡的一切宛如人間仙境。
就像一不小心闖入了仙人的花園,遍地都是珍奇瑰寶,滿眼都是人間絕品。
手不自覺的伸了出去,就要摘取身邊的一顆翡翠色的碧色果子。
手掌心的那道鎮海大鼎化作的花紋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一股灼熱的如同火烙般的疼痛,順着花紋刺入穆扶天的心肺。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又有了變化。
龍馬消失了,碧色的湖水消失了,奇珍異果,醉人芳菲全部消失了。在穆扶天眼前的是一朵黑色的醜陋的,站着一排排鋒利利齒的黑色巨花。
一絲絲的黑氣從它的周身朝着四周散發開來。
而在它的根莖處,遍佈屍骨。
穆扶天看着自己已經伸出一半,就要摸向這朵毒花的右手,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是何時中招的。若不是有鎮海大鼎化身的花紋提醒,只怕自己也會變成着屍骨中的一部分,更爲這醜陋花朵的花肥。
一把火朝着這朵醜陋的花燒去。
血色的火焰,如淨世的梵火,燒燬着這醜陋和罪惡。
如妖魔哭泣的聲音從花朵的根莖處傳來,淒厲的慘叫聲持續了整整半個鐘頭。
半個鐘頭之後,這朵邪花方纔徹底化爲灰燼,連帶着周圍的一羣屍骨也都變成灰灰。
順着小道繼續走着,穆扶天心中越是警惕,卻又對這裡越是好奇。
一股強大的純粹的殺氣襲來,穆扶天感覺整個人都似乎要被冰凍了一般。
“是誰?”
穆扶天揮舞着戰刀,血紅色的刀光照亮了整個洞窟。
但是什麼都沒有。
只有在一旁的牆角處,穆扶天發現了一小片斷裂的利刃。
這驚人的殺氣,竟然是從這一小片斷裂的利刃上傳出來的。
青褐色的特殊鏽跡證明着這柄或許曾經攪動天下的利刃,如今經過歲月的摧殘已經變得如凡鐵一般卑微。只有那一陣陣的殺氣,還能告訴人們,它曾經的崢嶸。
可是這原本該無忌於天下的利刃卻斷裂在了這裡。
是什麼斬斷了它,讓它只能在這裡淪落凡塵?
穆扶天撿起斷刃,微微的嗡鳴着,利刃想要跳出穆扶天的手掌。如果是全盛時期的它,或許穆扶天早已被它強大的反噬而弄的身受重傷,甚至粉身而亡。
但是它畢竟破碎了,淪落了凡塵,所以他只能無力的掙扎。
終於,就像是認命了一般,斷刃不再跳脫,不再掙扎。只是微微用力的朝着某個方向指示着,似乎示意穆扶天尋找着什麼。
跟着斷刃的指示,在越過一道斷裂的山壁之後,穆扶天找到了一具渾身烏金色的骸骨。
看到這具骸骨的時候,穆扶天突然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頓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螞蟻在面對泰山之時的卑微。
即使是死了,即使是死的只剩下骸骨,強者依舊散發着屬於自己的威嚴,不容褻瀆。
所有的血肉都已近被歲月消磨一空。但是那烏金色的骸骨沒有絲毫的破損,就連牙齒都好好的釘在骸骨的上下顎上。
骸骨身上插着一柄斷裂的長矛,長矛的矛尖已經不見了,黝黑的長矛在烏金色的骸骨上牢固的穿插着,也許當年就是某人用這柄長矛刺死了這具骸骨。
對比了一下長矛斷裂的缺口與手裡的利刃,穆扶天發現,這利刃便是這柄長矛的一部分。
穆扶天很想將長矛取出來,與受理的斷刃對一對。但是一股冥冥中的感應在告訴穆扶天,似乎只要他取出這柄長矛,這具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骸骨就會忽然活過來一樣。
長矛上看不出有任何銘刻神紋的痕跡,反而有幾縷與鎮海大鼎上類似的花紋。這些花紋是什麼,穆扶天無法識別。但是毫無疑問,鎮海大鼎、斷裂的長矛、暗金色深不可測的骸骨,甚至是整個秘境之間,都會有一個關聯。
將疑問放進心裡。穆扶天觀察起暗金色骸骨的周圍來。
骸骨周圍的泥土似乎也因爲骸骨的炫烈,而變得乾燥。崩裂成細沙的地面,在日積月累下也變成了與暗金骸骨相似的古銅色。
隔着布,抓一把古銅色細沙在手上,穆扶天用力的拈了拈竟然發現,這些細沙不僅堅硬而且帶着一種無堅不摧的銳利,這銳利甚至穿過了布匹割破了穆扶天的手掌。
將暗金色屍骸周圍的古銅色細沙全部收集起來。
穆扶天又看了這具屍骸幾眼,轉身朝着洞窟更深處繼續走去。
一切或許會在盡頭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