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邢淨羽一番敘述,饒是霸王尊那張冷靜沉着的臉,也不禁浮起些許動容。向前走了兩步,心中若有所思。
忽地,似想起了什麼?猛的轉過身來,道:“邢少俠可否將你口中所說的碎玉片與我一看?”
邢淨羽窒了一下,有些猶豫的意思。片刻,果斷將手伸進懷中,拿出那塊一直令他琢磨不透的玉塊,只見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模樣古怪之極。好在他一直將之放在貼身處,纔不至於在昏迷的時候被人當垃圾扔掉。
霸王尊將那塊樣貌醜陋的玉片拿在手裡仔細把玩。然後,只見他凝神佇立,手臂上血脈隆起,臉孔微微扭曲,顯然是在往玉片裡輸送真力。
果然,在霸王尊那‘空冥’之大成修爲的催動下,玉片開始泛起白光,並逐漸有加劇的跡象。邢淨羽見狀,亦是爲之變色,那日那奇異的白光,正是這等模樣,絢爛而耀眼。
那玉片本身就像被什麼東西包裹一般,在受到了強大外力的催促下,便立即開始從裡面射出極爲強烈的光芒。乍一看,就像玉片內裡有烈火在焚燒一般,燎出了點點洞孔。
而那些極度刺眼的白光便是從那洞孔裡面發射出來,隨着霸王尊力度的加大,那射出的光芒亦是跟着逐漸熾烈,隱隱有突破桎梏的跡象。
忽地,霸王尊竟是忍不住的踉蹌了幾下,那本在漸現強烈的白光也在剎那間熄滅,玉片更是恢復了原有的醜陋模樣,端的是詭異無比。
只見霸王尊臉上盡是驚駭之色,顯然剛纔受到了觸覺衝擊力絕對不小。旁邊的邢淨羽更是因此而動容,幾步上前,似要想去攙扶住幾近跌倒的霸王尊。
霸王尊單手一擺,示意自己無甚大礙。但眼神依舊有些空洞,大概還未從剛纔的震驚中徹底清醒過來。雙方就這般沉默,不知過來多久。
“星魂碎片,”只聽霸王尊似自言自語一般,喃喃的道。
邢淨羽一怔,好熟悉的詞語。兩眼一轉,大略回想一遍,然後猛的回醒過來,這個詞,竟是出現在他的夢裡,那個遇見算命老頭的夢。
當下十分奇怪,道;“尊者,什麼星魂碎片?”
霸王尊似未聽到一般,還在喃喃的自語着:“這一定是星魂碎片...,”他的眼中驚餘未消,些許空洞依然健在。
然後,似乎突然認識到自己的失態,正了正自己的心神,望了邢淨羽一眼。
而後踏着小碎步,緩緩的道:“相傳:上古時期,仙舟浩土曾發生過一次魔國徵舟。徵舟將軍,人稱‘魔將’,曾於南荒窮山惡水之地收服一隻上古神獸,名曰麒麟。隨後,魔國無故退走,魔將失蹤。麒麟獨自於南荒古地開鑿洞穴,人稱:麒麟冢!”。
“啊...這?”邢淨羽瞳孔猛然放大,臉色大爲驚駭,踉蹌着後退兩步,竟是險些摔倒在地。這話,分明就是十分耳熟,那個算命的老頭不就是這樣對他說的麼?
霸王尊似乎也發現了邢淨羽的做作,當下回頭一看,只見邢淨羽不知爲何?臉上驚魂未定的樣子。心中十分奇怪,遂出言道:“邢少俠,你這是爲何?”
“啊...,”邢淨羽張大了嘴,猛然意識到自己的作爲,似乎有些太過。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擺手,顫聲道:“沒...沒什麼。”
霸王尊‘哦’了一聲,轉過頭去,繼續道:“據我等一些有心人知道,那個人稱魔將的人,修爲造詣十分了得,帶領百萬大魔國妖兵橫掃仙舟,其過處,所向披靡,銳不可擋,”
霸王尊昂首向天,不知在看些什麼?但口中仍舊緩重清晰的說道:“就在我等人類修士即將全體潰敗時,也就是大魔國入侵我仙舟大陸勝券在握,即將得逞的時候...”說到這裡,霸王尊臉上浮現出極度迷惑的神色,似在回想什麼?
慢慢的,臉上開始漸現清明,且有些許得意之色,然後道:“就在那個關鍵的時候,我等人類一方有那不出世之高人使用了這星魂碎片,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徵舟魔將。”
聽了霸王尊的闡述,邢淨羽怔了怔,想不到自己這數些歲月裡,竟是一直都懷揣這個背後兼有諸般傳說的神奇事物。雖然他不知道霸王尊口中所說的‘星魂碎片’是什麼?
但能在那等時候入了整個人類修士之眼,並及時補救衆生,那它其中所蘊含的力量絕對不可小覷。
忽地,霸王尊咳嗽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剛纔受了碎片之力的反噬而引起,只聽他繼續道:“此等威力巨大的法陣,已然小得窺看天機,造化之大。但後來,在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位催動星魂之力的高人已然消失,端的是來去無蹤。”
霸王尊說着,也不顧一派宗師的身份,臉上大放敬服之色,對之稱讚不已。
聽得霸王尊所說,看來其見識定是十分廣大,邢淨羽正自思考,不知是否該將算命老頭在夢裡奇怪傳給他的羊皮古卷給他看看,但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沒有這等必要,還是低調一些罷。
但不知剛纔霸王尊所說之話有何深意,遂出言道:“剛纔尊者所說之話艱深晦澀,怒我生性愚鈍,尚不能盡數理解,還望尊者詳細道來?”
霸王尊聞言,頓了頓,緩緩的道:“相傳:普天之下,萬物靈長,無不有魂魄之說。而這星魂碎片便是凝練了諸天星宿之精魂於一體,倘若有渾厚法力加之天地靈氣予以催動,便可集結威力巨大的法陣,任他世間邪魔外道也要盡數伏誅於此。”
說完,霸王尊轉過身來,直直的盯着邢淨羽,但見其面色淡然,申請呆滯,怕是也沒能領悟多少。可能介於別的原因罷,出言道:
“這個...這個無關緊要,喏,這個星魂碎片乃是你的物品,老夫也就不再打探你的虛實了,拿去吧。”說着,便將手中的玉片遞了過來。
邢淨羽伸手接下,然後放入懷中,只聽霸王尊又道:“我過些時日再來找你,此間也無甚事情,你身子剛剛有所起色,還是早些休息罷。”說着,作勢就要離去。
聽聞霸王尊一席言語,只覺話中必有深意,但眼下也實是無甚關鍵,但見得霸王尊即將離去。
“尊者...尊者,”邢淨羽揮手連聲大喚,霸王尊聞之,立即轉過身來,道:“少俠還有何事,且講?”
邢淨羽雖然覺得自己有些冒昧,但看得霸王尊在雪族的地位,幫自己一下應該不成問題,隨即道出了自己的來意,道:“尊者可否幫我約見一個人?”
霸王尊皺了皺眉,不知邢淨羽有何等事情,竟要他親自幫忙約見,看來其間關係有些重大,道:“何人?”
“荊克閒,”邢淨羽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早在他的心中便已掙扎了無數次,但想來,這等事情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霸王尊思考了片刻,道:“軍機大臣,荊克閒。”
“應該是吧,”邢淨羽道。
霸王尊頓了頓,道:“這個...,老夫輔佐雪族王政,雖不涉及政事,與那些朝中王臣也素無交情,但我乃王之親封,這其中關節須得請示於王。”頓了頓,又道:
“既然邢少俠你開口,那老夫便跑一趟吧。”說着,霸王尊轉身,便是要離去了。
“多謝尊者,”邢淨羽雙手合十,向着霸王尊者離去的方向拜了拜。
霸王尊走後,邢淨羽無甚事做,便獨自漫步於這幽靜林園。
剛纔事出有因,沒能仔細觀看,但眼下卻是實打實的無聊至極,遂放平心態、閒庭信步,細細感受這恍若夢境的別樣氣息。
雪族王宮手筆,果然不小,整個園林四周有數丈高牆遮圍,灰底琉璃,氣氛隆重,畢現皇家貴族氣息。
只見各種稀世奇葩、名貴花草,應有盡有,偶爾一兩顆丈高小樹點綴其間。微風吹來,裹帶各種撲鼻方向,使人精神爲之一爽,倒不失爲一個休養生息的絕佳場所。
想到自己此來盲打莽撞,竟是當真遇上了貴人。這霸王尊最爲雪族坐上卿客,輔佐王政有功,高振北爲其修建宮中小築,雖說花費巨大,但也算功及受祿吧。
邢淨羽如此着想,但霸王尊此番不顧本身顏面,強行將自己擄了來,這其中定有關鍵原因,但眼下自己卻有求於人,既來之、則安之罷!邢淨羽如實想到。
想着自己此來的目的,荊克閒當年乃是父親邢嘯天手下親信將領,亦是南荒兵變的當事人,若能親見他本人,父親邢嘯天的不白之仇便有重見天日的希望了。
高興的同時,邢淨羽也忍不住有種愁苦的感覺,縱然自己能知曉真相,憑藉現在的狀況,體力差到極點,修爲大損,怕是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將在地。
念及至此,邢淨羽不禁悲從中來,身子牽動,整條左臂便立刻有了反應。
那微微的疼痛傳來,頓時將邢淨羽拉回現實。雖然感覺不甚強烈,但自西幽骨地的遭遇以來,它便一直沉寂了許久,此番居然再度作祟,這其中糾葛委實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