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邢淨羽才知道,原來小狐他們姓孟。可能因爲少在世間行走,所以很少用到自己的姓氏,而平時也就以小名稱呼了。
至於爲什麼沒有給另外兩個老者立碑,邢淨羽很奇怪。小狐沒有說,但他也沒有問。他的性格便是這樣,永遠也不想主動去觸及別人的隱私。
有碑無墳,十分奇怪。邢淨羽就在遠處望着小狐,只見她跪在她爺爺的碑前,身子不停的抖動抽噎,又傷心的哭了起來。雙手合十,誠心的祭拜着爺爺的亡靈。祈望他在前去幽冥的路上能夠走好,能夠瞑目安息,這便是她的心願了。
一夜之間失去衆親成爲孤兒,想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望着小狐那孤單的背影,邢淨羽忍不住悲從中來。輕輕嘆息了一聲,而後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爺爺,小狐要走了,”小狐悲慼的說道。一連抽噎了數下,柔弱的肩頭隨之而顫抖,又道:“今天已走不知什麼能再回來看您,謝謝你和兩位爺爺的血咒祝福,小狐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這時,小狐已經泣不成聲,說話含含糊糊。
“小狐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然後好好的活着。爺爺你們要在下去的路上走好,不要讓小狐擔憂。此去幽冥的路上你們也不必牽掛,小狐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打了輕輕地小狐,擡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又道:
“不管前面地路又多危險,有多少磨難,但小狐一定會堅強,一定會幸福的走完一聲,”小狐抽噎的說着,“爺爺,小狐走了,以後再來看望您,以後再來。”這時,小狐緩緩地起身,懷着悲痛的心情轉過頭去。
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沒有理會邢淨羽,自顧地低着頭向前走去。邢淨羽沒有說話,默默地跟在小狐的後面。既沒有出言安慰,沒有上前給他什麼擁抱,就這般默默地跟着。
小狐沒有變回人形,後臀那裡自昨晚開始便一直拖拉着那條純白的尾巴。還有頭上那對尖尖地耳朵,以及那兩顆嬌小的白獠,她都毫無保留的裸露出來,絲毫沒有機會旁邊的邢淨羽。
當然邢淨羽也沒有說什麼?打從心底裡他便沒有牴觸小狐這般作爲的意思。現在看來,只要小狐能夠稍稍地開懷一點便好了。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其實也沒什麼稀奇古怪的,不僅多奇異妖怪,更多兇禽猛獸,哪裡又有什麼東西會在乎小狐的樣子?
先前計劃度過十萬大山起碼也要三個月的時間,但那是針對邢淨羽以前的體力所算計。而今便不同了,不僅經脈大通,就連修爲也是飛一般的到達了歸氣之境,令邢淨羽驚訝不已。
如此,他和小狐時而飛行,時而下地路行。只要小狐的一個意思,就是找頭野獸騎着邢淨羽也毫不在意。速度簡直比預算快的多了,還不到一個月他們便徹底走出十萬大山。來到了界寒河與北域河的交界處——龍口關。
途中那近一個月的時間裡,邢淨羽和小狐還聯手獵殺了數只比較厲害的怪獸。其中還有一頭人面虎身的巨大上古兇獸,小狐叫它“窮奇”①。其力不僅巨大無比,且兇殘暴戾,十分可怖。
若不是小狐在一旁指點,就連有了神雷印和霸王錐心拳的邢淨羽也差點着了它的道。至此之後,邢淨羽的修爲再度得到昇華,由原來的歸氣境界攀升爲“成元”之境,小有成就。看來,先前那化血境界已經觸手可得,離他不甚遙遠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炎烈的夏季已經過去一半。正值四月酷暑,天氣十分燥熱。但這段時間邢淨羽和小狐一直在十萬大山裡度過,有那些參天巨樹庇廕,也沒有什麼酷熱的感覺。
這一天,他們二人來到了龍口關前面的一個小鎮,當地人稱“青河鎮”。離那水流巨大的青河也不遠,故此而得名。
雖說這裡是個小鎮,但卻實實在在地扼住了東西大陸的經濟交通咽喉,地理位置可謂佔盡地利。再有那些來往人客居住買賣,人和也是極好。再來天時,可能就有些不妙了。
青河居民無時無刻不在談論帝國挑釁皇朝的事,對那戰爭的謠言紛紛奔走相告。對青河本來良好的經濟予以了致命的打擊,不僅諸多客商跑了大半,就連原本的土著居民也遷移了不少,盡數跑到了離那戰事所不能夠波及到的地方。
如此一來,到邢淨羽和小狐來到的時候,清河鎮已經少了不少人員。有的,不過是冒着巨膽狠心賺下兩個苦命錢。還有的,就是那些覺得自己快要歸西的老年人們,生怕就此一去而死在了別處,魂魄不能還鄉然後做了那孤魂野鬼,不管家裡人怎麼勸導也不肯離去。
清河鎮的人不斷的減少,經濟一跌再跌,已經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了,可見沒落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其實這樣的局面也要歸功於此地的地理條件,地處東西交界,創造了它的好的同時。也因爲戰亂一旦開發,第一個牽涉進來的便是此地,便也創造了它的劣之所在。
邢淨羽和小狐步入青河鎮的時候便同時衍生了那種怪怪的感覺,說不出也道不明,詭異而又奇特。二人臉上紛紛皺了皺眉頭,臉上也同時浮現出怪異的神色。邢淨羽望了望小狐,竟也發現了異樣。
這小丫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自己那狐族的特徵收了回去,又變回了那個正常無異的小女孩了。可能也意識到自己的異樣不適合在外界行走,想到這裡,邢淨羽不禁心底發笑,臉上也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小狐似乎發現了什麼,轉過目光來,剛好看到邢淨羽那短暫的半絲微笑。心下亦是一喜,撅起小嘴,嗔道:“你笑什麼?有這麼好笑麼?”說着,小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邢淨羽見狀,微笑不語。經過這數些日子,小狐的性格比之先前已經開朗了不少,偶爾也會說說笑笑,但遇到了自己這個不苟言笑的苦瓜人,也着實委屈了他。想到這裡,邢淨羽不禁微微地感到心裡的虧欠,但也不知怎麼表達出來。
好在小狐也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小姐脾氣,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漸漸熟識了邢淨羽的脾性。
天色近晚,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一家普通客棧的面前。打定主意,現在此地休整一晚,然後明日再繼續趕往南荒。
店裡十分冷清,基本沒有什麼客人。
①:《神異經·西北荒經》:“西北有獸焉,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剿食人,知人言語。”
又《神異經·西北荒經》“知人語言,逢忠信之人,齧而食之,食人自首始;逢*邪則擒獸而伺之”。
《山海經·西次四經》上言“狀如牛,音如狗”;又《山海經·海內北經》上言“狀如虎,有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