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沈方一同回家。沈方是一個不多話的人,所以一路走回去,他也並沒有主動和我說話。
我的手藏在口袋裡,緊緊捏着徐晴交給我的存有5萬元的卡。
人心裡藏着事的時候,總是容易心虛。
沈方叫了我一聲,我都沒有聽到,直到沈方又叫我第二聲,我這才聽到:“啊?你剛剛說什麼?”
沈方無奈:“我問你,徐晴對你都說了什麼?”
“沒、沒說什麼……”話一出口我就發現自己底氣虛得很。我心想沈方那麼聰明,即使我這麼說,他也不會相信的,於是心思一轉,便裝作開玩笑般:“你猜猜?”
沈方笑笑:“不用猜,一定是說我的壞話去了。”
雖說實情不是這樣,但也相差不遠。但我和徐晴的賭約,是說什麼都不能讓沈方知道的。我亦笑了一笑,對他說:“倒沒說你些什麼。我看你和徐晴的孩子玩得很來,她平常……都帶着孩子來找你嗎?”
沈方聽出了我的試探,莞爾一笑,說道:“不,她平常是絕不會主動來找我的。笑笑那個孩子,是在我們醫院裡出生的,是我接生的。”
我微微一怔,等消化了這句話的涵義之後,不禁心塞!
孩子是沈方接生的,是不是意味着他看過徐晴那個地方?
孩子是沈方接生的,全市這麼多產科醫生,徐晴爲什麼偏偏找他?
孩子是沈方接生的……沈方一天接生那麼多孩子,爲什麼偏偏對笑笑記憶深刻?
“你和徐晴,究竟是什麼關係?”
察覺到我話裡面的不愉快,沈方也是一怔,旋即笑開了:“怎麼?你吃醋了?”
我臉一熱,趕緊遮掩起來:“纔沒有!我怎麼會吃你和徐晴的醋?只是你們一個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個是恨不得我死的仇人,你們常常在我面前眉來眼去的,好像很默契似的。人,就算是認識,也有熟絡和不熟絡的分別。我看你們,好像認識了很久,卻又很生分,生分也就算了,但又讓我感覺到你們很有默契,所以我就感到很奇怪了。”轉頭看見他眼中笑意盎然,我趕緊移開眼睛,窘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你今天不說清楚你和徐晴的關係,我就會一直好奇下去!你別亂想。”
“好,我不亂想。”他笑着說,“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和徐晴從小就認識了,從幼兒園起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只不過後來上大學的時候,我選擇了學醫,她選擇了經商。”
青梅竹馬——心塞!
沈方又說:“但是我家和徐晴家是世仇,所以我們做仇人也做了十幾年,上了大學,分了不同專業,這纔不用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覺得我們有默契,那可能做仇人做出來的默契吧。”
“仇人?”這個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仇人”這兩個字上,因爲一男一女,不是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旖旎猜想嗎?我狐疑地問:“就只是仇人?有很多對情人都是從仇人開始做起的呢!”
沈方撲哧一笑,戳了戳我腦門:“還叫我別亂想,現在亂想的是誰?就算我和徐晴以前有過什麼,她現在也已經嫁作人婦,也生了孩子了。就算我想有點什麼,也不可能對別人的妻子下手吧?我可是很忠於婚姻的!”
最後一句意有所指,我一下子就害羞起來,呸了一聲:“你什麼時候都不忘記給自己打廣告!”
沈方微笑:“我的假期可是越來越短了,再不抓緊時間打廣告,等時間一到,你不肯嫁給我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呢。”我避開他的話,心裡面卻已經隱隱明白,自己已經動搖了,答不答應,也只是一個面子問題、時間問題罷了。
每當我站在他房間的窗口,看樓下的鞦韆時,心裡就好像水面盪漾起了水紋,一圈一圈地擴散。
他對我很好,那一種好是靜默守護的美好,他好像一直都守在我身邊,是深夜裡那一盞爲我留到最後的燈光,是咖啡館裡最角落的守望,是在爲難關頭寸步不離的守護。
他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一直都默默地關心我。
也許徐晴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昨天的離開只是爲了等待一個契機,可我一點都不怪他。因爲我也曾經深深愛着一個人,明白自己爲了那個人,也玩過不少愛情中的小把戲。
“你還沒有才出來,徐晴和我究竟說了什麼話呢!”想明白了這些道理,我的一些沉重的心事也都放下了,對着沈方,也漸漸地變得俏皮活潑起來:“你猜猜她和我說了你什麼壞話?”
“應該是說我總是在被人揹後欺負她,但在人前卻裝作被她欺負吧。”沈方一點都不保留地說:“她總對別人說我是一隻腹黑的狐狸,心腸都黑成炭了,她應該也是這麼和你說的。”
“那你是不是呢?”我歪着頭問。
沈方笑着把問題拋給了我:“那你覺得我是不是呢?”
我想了一想,說:“你腹黑應該是有的,但是心腸有沒有黑成炭,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再怎麼黑,也黑不過徐晴呀!”我纔不相信徐晴所說的所有話呢,如果沈方真的是一個壞心腸,那一個人兩年來能一直堅持着做一樣的事情,而且還沒有人說他一句不好,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壞到哪裡去呢?
“我不管你跟徐晴以前有過什麼,但是你的現在、未來,”都只能屬於我!“都不會再屬於她了!”
“那屬於誰?”他含笑問。
我笑而不語。
不是不點破,而是心中仍然有幾分羞澀,仍然還想再考驗他最後一回。
他見我不說,便無奈地笑了笑:“我明白了,我的現在、未來,都只屬於你。”
我避開了他的眼,故作冷漠卻又忍不住脣角飛揚:“這可不是我說的哦!”
“這是我給你的承諾。”他微笑着包容了我的小傲嬌,伸出手,輕輕地牽起了我的手,說:“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