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兒,你在想什麼?”三嫂的聲音打斷了域兒的思路。
“三嫂,”域兒看了一眼三嫂,又望了望那邊守着門口的侍衛。
“域兒,你是想……”三嫂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遠遠的聽到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越來越近。
“發飯了!”推着車的大媽高聲喊道。
只聽得衆人哄哄說話的聲音,門口的守衛也互相揮了揮手。
衆人一哄而上,擠在了發飯的小車前,吵吵嚷嚷的端着飯在那裡嘶喊。
域兒深深的望了一眼三嫂,轉身便朝那沒有守衛把手的門口瘋跑起來。
三嫂嘴脣動了動,轉身看了一眼仍在搶飯的守衛,急忙跑開了。
“誒!有人跑了!”忽然有一個守衛高聲喊了出來。
域兒一直奔跑着奔跑着聽到後邊的喊聲,頭也沒有回的奔跑着。
“站住!”
“站住!站住!”
身後的兩個人滿是憤恨的喊着。
域兒跑啊跑,跑的一腳深一腳淺,跑的鞋子鬆了,跑的鞋子溼了,跑的鞋子掉了,跑的頭髮亂了。
“啊!”忽然腳下一滑,域兒感覺整個身子忽然失去的重心,一頭栽了下去。
冰涼的雪瞬間灌進了脖頸,脖頸冰涼,整個身子就這樣滾着雪從山上滾了下來,瞬間昏厥。
昏暗的房間裡,火盆裡的木炭燒的通紅,一個老婆婆在昏暗的燈光下縫着衣服,滿臉慈祥的皺紋。
一個女子臉色蒼白,安靜的睡着,呼吸平緩,眼睫毛如蝴蝶羽翼一般隨着呼吸律動着。蓋着的棉被有些破舊,在暖烘烘的火的映照下,顯得很是溫暖。
她微微睜開眼睛,感覺光線有些刺眼,微微蹙眉,看到慈愛的老婆婆的臉。
“嗯”域兒輕輕的哼了一聲兒,嗓子嘶啞,發佈出來聲音。
“姑娘,你醒啦?”老婆婆慈愛的笑了。
“嗯,婆婆,這是哪裡?”
“這是雪域原野。”
“那我是怎麼來這裡的?”
“我出去撿柴發現了你,就把你帶回來了。”
“謝謝婆婆,”域兒看着婆婆臉上溫暖的笑容繼續說,“婆婆,您自己住在這麼?這裡有別的人家麼?”
“我還有一個兒子,出去打獵去了,他會帶回來好多好吃的,咱們好好等他回來哦!”老婆婆笑了,笑的溫暖。
域兒呵呵的笑了,“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快要回來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婆婆溫暖的笑着,“你餓了嗎?”
域兒看着婆婆,肚子忽然很配合的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域兒微微的皺了皺眉,看着婆婆的笑容,不禁尷尬的笑了。
吃了一大碗麪,感覺幸福極了,物質得到了滿足,可是又開始發愁,輕舟在哪裡呢?
“娘,我回來了!”忽然聽到門外一聲歡快的喊聲。
婆婆不禁滿臉綻開了笑容,驚喜的說道,“是我的兒子回來了。”
“林山,你回來了啊?”婆婆對着窗外喊道,一邊將手裡的針線放下。
“娘,我回來了!”門外是一聲粗狂的喊聲。
婆婆打開了門,那人連忙
進來,跺了跺腳上的雪,掃了掃肩頭手臂上的雪,又掃了掃頭上的雪。
“外邊下大了是嗎?”婆婆關切的問道。
“是啊,外邊下的可大了,纔在外邊站一小會兒就滿身是雪,還是屋子裡暖和。”那人嘿嘿的笑着。
“傻孩子,快進來吧。”婆婆慈愛的說道。
那人嗯了一聲,“娘,這次出去雖然遭遇大雪,可是你看!”
“喲!這麼多兔子,可夠吃半個月了!”婆婆喜滋滋的聲音傳來。
域兒聽着外屋這來來回回的對話,她努力起身,梳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下牀穿好鞋子。
緩緩走了出來。
二人的對話仍在繼續。
“娘,我把這兔子掛在門外,這樣就不會壞了!”
“恩,去吧!”
在那人即將轉身離開屋子的一個瞬間,域兒走了出來。
那人忽然頓住了腳步,停住了視線,那倚在門邊的女子,一身簡單的粗布衣服,如瀑的黑髮垂落,明眸如水,面色白皙,好像仙子一般。
“娘,她是?”那人驚訝的看着域兒說。
婆婆笑了,“她啊,是我出去拾柴的時候救得一個姑娘,唉,真是可憐啊,都被凍僵了。”
域兒露出淡淡的笑容,簡單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大男孩兒,他皮膚是古銅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雖然聲音聽着粗獷,可是樣貌裡卻透着一股孩子的稚氣,域兒對他說道,“你好。”
但是聽到域兒這樣問候,他卻羞赧的露出了笑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的孃親,又看看域兒,撓頭說道,“你……你也好。”
域兒不禁被他這般模樣逗笑了,掩着嘴巴。
“你笑什麼?”他有些無措。
域兒笑着搖搖頭,“沒什麼。”
婆婆看着這番情境,不禁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催促着兒子出去把兔子收好。
婆婆做着晚飯,域兒幫她收拾着,燒着竈火,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去外婆家見過這種竈火,也燒過,可是現在自己操作起來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火怎麼也點不着,呼呼的直冒着煙,婆婆無奈的笑着搖頭,“來姑娘,讓婆婆來燒。”
域兒不好意思的笑了,擦了擦汗珠。
“你去叫林山準備吃飯了。”婆婆努力彎着身子將柴火塞到了竈膛裡。
“哦”域兒應聲,轉身向外走去。
“啊!”迎面而來的怎麼突然出現了一堵肉牆。
林山倒像是裝了彈簧一般一下子跳開了,“對不起。”他急忙道歉。
域兒笑着搖了搖頭,“叫你吃飯呢。”
“哦。”林山看着域兒這個樣子不禁笑了。
域兒微微蹙眉,“怎麼了?”
“你……你的臉上。”林山哈哈的笑着。
“我臉上怎麼了?”
林山伸過去一隻手,幫域兒擦掉額頭上的黑色的炭痕,將自己手上的炭黑展示給域兒看。
域兒不好意思的笑了。
而這一幕,也被婆婆看在了眼裡。
一頓飯,林山一直默然不語,悶頭吃着。
婆婆一邊給域兒夾着飯菜一邊問道,“域兒,你是哪裡人?”
域兒想了想說道,“我是洪州人氏。”
“洪州,”婆婆想了想,繼續說道,“洪州倒是不遠呢,那你家幾口人?”
域兒頓了一下,“家裡人都去世了,後來我嫁到周城,前一段時間和丈夫回來,本想來雪域原野看看,卻沒有想到中途與丈夫失散了,現在還不知道他在哪裡。”
“你已經嫁人了?”婆婆忽然好像有些失望似的急忙問道,又好像理解的點點頭,自己嘟囔着,“也是,肯定嫁人了。”
婆婆又問,“那怎麼找你的丈夫呢?”
域兒搖了搖頭。
“娘,你不用擔心,過兩天我再出門去就帶上域兒姐姐,幫她找到她的丈夫。”林山嘴裡喊着飯,咕噥的說道。
“恩,謝謝你林山,你什麼時候出去?”域兒好像看到了希望。
林山看了一眼域兒,“過幾天吧。”
“能不能明天送我出去?”域兒不好意思的請求,可是不好意思也要說出口,因爲她與輕舟失散好幾天了,一定要儘快找到他!
“哎呀,先吃飯。”婆婆忽然說道,一邊將一塊兔子肉放在了域兒的碗裡。
“謝謝婆婆。”域兒感覺婆婆的行爲有些怪怪的,可是這樣的想法又是一閃而過,婆婆救了自己,不能懷疑她。
“域兒,你有孩子了嗎?”婆婆又問道,好像要把她所有的事情查一個遍兒似的。
“我有一個一歲的女兒。”域兒笑着說,想到女兒心裡就覺得柔軟,女兒還在宮裡,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宮裡放心不下的委實就剩下她了。
“哦,還有女兒,”婆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那你丈夫有幾個妻妾?”
林山和域兒聽到這話,嘴裡的飯都差點噴了出來。
“哎呀娘啊,你問什麼呢?”林山一臉看不下去的表情,給他的孃親夾了一塊兔子肉,“趕緊着吃吧您!”
“你這小毛兔崽子!”婆婆責怪的對着林山說道。
林山無奈的看了域兒一眼,域兒亦是笑着回望了他一眼。
“姐姐,你也多吃,不要客氣。”林山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一副陽光大男孩兒的樣子。
飯後,域兒搶着洗碗,在廚房的屋子裡嘩嘩的忙碌着。
“姐姐”林山站在門外喊了一聲。
“嗯?怎麼了?”域兒回過身,看到的是林山一副大男孩兒氏的笑容。
“姐姐,我孃親說的話你要介意。”林山說道。
“什麼話?”域兒似乎心不在焉。
“就是……就是……”
“嗯?”域兒沒有回頭。
“就是……就是……”
“什麼?”域兒仍舊沒有回頭。
“就是……就是……”
“是什麼?”域兒回過頭,見林山的滿臉已經漲紅。
域兒不禁笑了,回過身,繼續問道,“什麼?”域兒覺得自己太壞了,明明知道是什麼,還是想逗逗這個憨厚的少年,這個天真的大男孩兒!
“姐姐,總之你不要介意我孃親說的話就是了!”他一口氣說完,還是沒有說出是什麼,轉身便跑開了。
域兒不禁抿嘴笑了,林山真是太可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