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凝露宮清冷寂靜,偶爾傳來的是嚶嚶的低泣聲。
雪域心中滿是悔恨,是我害死了茹燕,是我……雪域蜷縮在牆角,已經哭了許久,這樣的日子自己一天也受不了了!
我要逃走!雪域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小主,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皇上要辦一個盛大的宴會。”碧樹滿臉笑容,很是欣喜。
“哦,”雪域淡淡應聲。
中秋,中秋會不會有機會可以逃出去?
“那會邀請大臣嗎?”
“官級較高的都會邀請的,會攜帶家眷,其實這也是官員們向皇上獻上家中女眷的絕好機會呢!”
“你這小丫頭,這些都是哪聽來的?”雪域呵呵一笑道。
“茹秋姐姐告訴我的。”碧樹嘿嘿一笑,粉撲撲的小臉兒透着一絲狡黠。
盛大的宴會如期而至,雪域的裝扮華麗卻不庸俗,簡單卻不寒酸,中庸之道,是再好不過的了。
賓客滿堂,偌大的甘泉殿人聲鼎沸,絲竹聲,笑鬧聲混雜。
明晃晃的大堂上宮燈照的猶如白晝。
雪域靜靜坐於一處,四下望了望,坐於丞相身側的正是鹿悠,而鹿悠緊緊挽着雲輕舟的臂彎,正坐於雪域對側,雪域神色黯然,視線遊走,雲輕舟旁邊的鹿鳴一手端着茶杯,正怔怔望着自己!雪域不禁心頭一震,鹿鳴啊,你又是何苦!
雪域急忙躲開視線,宴會還未開始,雪域看了看四周,便低頭整理起衣裙。
許久,雪域默默擡起頭,悄悄向雲輕舟那側看去,鹿悠、雲輕舟二人正說着話兒,言笑晏晏。雲輕舟面容完好,可是一直在吃那隱藏疤痕卻傷及內臟的藥?
忽然,雪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鹿鳴哪去了?
雪域急忙望向雪蓮,果然,她也不見了!
雪域急忙起身,“茹秋,我一會兒回來!”
通往甘泉殿的小路並不似甘泉殿那般明亮,雪域急切的四下張望,尋找着鹿鳴的身影,那日,放孔明燈時,只是想引雪蓮去天牢探究竟,纔會與茹秋合演那齣戲,說是鹿鳴拿着自己重要的東西。
現在雪蓮與鹿鳴均不在宴席!
“啊!”只聽得一聲尖叫。
雪域循聲望去,只覺是在樹叢後邊,只是那邊沒有宮燈,十分黑暗。
忽然一黑影閃過便消失了。
“什麼人!”只聽一聲怒喝。
雪域只覺這又是一個圈套,雖然好奇,但事情蹊蹺,保身重要,急忙離開此處向甘泉殿走去!
雪域剛剛坐定,許多人似乎是聽說了什麼紛紛走出甘泉殿,一探究竟。
只見那昏暗的樹叢之後點起了宮燈。
“真是恬不知恥!”雪域凝神靜聽,那不是林淑妃的聲音!
“你這個逆子!”是一男聲。
雪域完全被擠在人羣外邊,亂哄哄的看不到裡邊的事情。
“皇上駕到!”忽然一太監厲聲道,這一聲人羣頓時緘默。
“出什麼事了?”皇上滿臉怒容。
雪域暗暗閃開身。人羣分開一條通路,皇
上走進一看頓時惱怒,“斬了!都給朕斬了!”
雪域心中一驚,又發生什麼事了?不禁好奇的朝裡邊望去,這一看不要緊,雪域頓時也呆住了。
鹿鳴半裸肩頭,滿臉通紅,神色迷離,而懷中雪蓮緊閉雙目,衣服被剝落的只剩褻衣!
雪域腦海如千軍萬馬呼嘯而過,如炮掠過,“轟”的一聲好像要把自己炸成碎片。
“這個逆子!”
只見人羣中一年邁老者頓時雙膝跪地,不住哀嚎!
他緊緊抓住皇上衣袍下襬,“求皇上網開一面,網開一面那!”
皇后默不作聲立於一側,淑妃亦是靜靜站在皇后身後,雙手緊緊握着皇后的胳膊。
雪域念頭閃過,心中一驚!莫不是她們原本要害自己!想到那個黑身影,想到之前皇后針對自己與鹿鳴的種種……
急忙向甘泉殿中走去,如果沒有猜錯,鹿鳴剛剛喝過的茶中一定被下了藥!
回到甘泉殿,見到的卻是鹿悠,她正手執茶杯。
“這是鹿鳴的茶杯!”雪域不禁暗暗讚歎眼前這個女人,她是何等聰慧,料到茶中有藥。
“不用你管!”鹿悠冷冷道。
“這茶杯中被下了……”
“媚藥!”鹿悠微微挑眉,輕蔑道,“別忘了,我學過醫術,哥哥的表現一看就知道是被下了此藥!”
旋即轉身離去。
雪域不知爲何心中酸澀,之前對鹿悠的評價不過是被寵壞了的大小姐,沒想到,她是如此的聰慧有才學!雪域長嘆一口氣,雪域啊雪域,你這是在吃醋麼?可是雲輕舟身側有這樣貌美有才學的人兒陪伴,不應該祝福他幸福的麼?
“小主?”茹秋打斷了雪域的思緒。
雪域暗暗決心,不要再傷神了,一切都是過去式了不是麼?什麼時候你雪域也變得婆婆媽媽不再灑脫自由無拘無束了呢!?
“我們去看看,”剛要離開,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走到自己座位處,看着未喝的茶水,心中想着有仇必報這樣的話,卻是有些許不安。
四下望了望,終是下了決心,將自己的茶杯與皇后的茶杯換了換!
“你在做什麼!”忽然一人厲聲道。
雪域被嚇得渾身一顫,手中茶杯滑落,“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林淑妃冷哼道,“原來是你!茹心,去叫皇上!”
“不!不是我!”雪域驚恐道,你看,人不能做壞事,即便是對壞人做壞事,你瞧!報應來得多快!
不一會兒,人們聚集在了甘泉殿。
“皇上!我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在茶杯裡放東西!”林淑妃指着雪域道。
雪域雖是驚恐,但自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故而臉上滿是坦蕩與無畏。
“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皇上怒喝道。
“原來是你在我兒子茶杯中下藥!”一老者指着雪域咬牙切齒,隨即對皇上哭訴道,“皇上,你要爲老臣做主啊!”
“是不是你?!”皇上厲聲道。
“不是!”雪域毫無畏懼,雙眼直視皇上,沒有絲毫退讓,
大不了一死,雪域暗自想着,就算死也要死得漂亮不是嗎?
“我再問一次!是不是你!?”皇上聲音越發凌厲!
是啊,他是應該生氣,畢竟是損了他的顏面,雪域依舊面不改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好,”皇上又問道,“那你一人在這裡做什麼?”
“回皇上,臣妾只是在這裡等你們回來。”雪域不卑不亢,“如果臣妾是放藥之人,那現在奸計得逞,臣妾是不是應該站在現場看熱鬧呢?”
“不!皇上,您不要信她,臣妾剛纔明明看到她在皇后的茶盞裡下藥的!”林淑妃忽然道,嘴角露出一絲陰狠的笑意。
好啊,你林淑妃非要整死我嗎?雪域望了一眼林淑妃,回過眼眸,正好對視皇上。
“皇上!皇后的茶盞中確實有媚藥!”忽然一人驚叫,那人可不就是鹿悠!
雪域真想一腳踢死她!丫的,仗着你會些醫術就這樣落井下石害我!可是如今踢不死她自己倒是身先死了!
“真的是你!”皇上一把掐住雪域脖頸,力道之重快要窒息!
“不是!”雪域滿臉通紅,仍舊倔強道。
“皇上,蘭貴人是要害臣妾啊!看着芙貴人的樣子臣妾就覺得害怕。”皇后聲音委屈至極,隨即指着雪域道,“蘭兒,本宮平日待你不薄,如今你爲何如此狠毒!”
啊呸!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丫的就是害我的元兇!你巴不得我早死呢!是你的手下誤打了雪蓮才讓他倆出糗,誰不知道你是針對着我來的!
“蘭貴人降爲常在,打入冷宮!”一把推開雪域,重重的跌在地上,好像被摔碎。
你爲何不痛快的殺了我!雪域緩緩閉上眼睛,忽略掉嘲諷。
雲輕舟暗暗看着這一幕,眼神中盡是黯然,鹿悠看了看伏在地上的雪域,又看了看雲輕舟,隨即拉着他入席。
進入冷宮已有半月,環境雖清苦,但是至少擁有了寧靜。
那日皇上大怒之後,芙貴人儘管是受害者,但也遭受牽連,皇上再也沒有去過芙蓉軒。鹿鳴的消息自己更是無從得知了!
雪域想着那日終是見到了雲輕舟,可心中覺得距離越發遙遠了,失去了那份感覺,這叫放開了、釋懷了嗎?雪域輕輕笑了笑,卻又重重咳了起來。
冷宮,果然名不虛傳,很冷,風寒接踵而至,渾身乏力,還時常乾嘔。
“小主,”茹秋聲音悶悶。
“你不必說了,一定是太醫院拒絕了你。”雪域無奈的笑了笑,“想想也是,一個冷宮的人,避之不及呢,誰還會理?”
雪域拉住茹秋的手,“也就是你一人願意在這裡陪我。”
雪域笑容寂寥,當初那些前呼後擁的太監婢女,如今一個也不願意留。碧樹機警聰明討人喜歡,不也跟了林淑妃去了麼?跟誰不好,偏偏跟我的仇人!
繼而,又是一陣乾嘔。
茹秋神色忽然一變,“小主,這些時日您盡是乾嘔,都以爲是因風寒,可是您覺得風寒會這樣總是乾嘔?”
這樣一說,雪域不禁心頭一震,“莫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