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30出頭小麥色的皮膚配上純白色的襯衣,顯得倒是精神抖擻。,雖然不是企劃部的主管,但羅經理依然讓我稱呼他張經理。他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在企劃部旁邊用玻璃房隔開的,而我也和他同一個辦公室。
羅經理把我交給他之後,他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忙着手裡的事情。我站在旁邊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看他面前的菸灰缸該換了,帶着討好的走過去拿起菸灰缸準備倒掉。
他擡頭,額頭上滿是擡頭紋,“你以爲自己是保潔?”
我連忙放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
“查下這些公司。”張勳隨手從旁邊拿過一張紙遞到我面前,隨後便不再說話。
我撇撇嘴,想要問問需要查什麼,但看到他的樣子又不敢問,只得坐回自己位置。因爲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麼,我把每個公司在網上有的信息全部查找一遍,不管是不是官方的消息。紙上總共有10家公司,我忙到中午也不過才查了3個。
張勳出門吃飯也沒叫我,我就餓着肚子一直忙到下班,總算是把沒家公司的所有情況全部查詢打印整理了出來。趕在下班之前,抱着厚厚的一摞資料,戰戰兢兢的走到他辦公桌前:“您看看,這些行嗎?”
“我有email,幹嘛要浪費紙張?”張勳沒有半句好話,更甚的是我遞過去的資料他連看也不看,就起身收好電腦離開了辦公室。
我忙了一天連午飯都沒有來得及的成果,就這樣被張勳直接否定,瞬間就委屈的想要哭,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做事情也做不好。也總算明白,真的並不是每次都有那麼好的運氣,能遇到金俊中這樣的人幫助我。
因爲下午所有的資料都是我在打開網頁之後直接打印並沒有保存,我要email給張勳的話,不得不全部重新查詢。我咬咬牙,又回到電腦面前,挨個重新查詢搜索,直到半夜11點多,才總算全部保存圖片傳到了張勳的郵箱裡。
走出公司,我才覺得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得到了些放鬆,什麼都沒有去想,回到旅店一覺就睡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已經關了機。醒來之後精神也好了很多,猛的想起前天在公司背後的小區裡找了套單間房,說好昨天晚上下班去交房租的。
連忙爲手機衝上電,給房東撥了過去,說着抱歉:“李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加班太晚沒來得及過來...”
“你還沒搬過去?”房東李先生說話很是奇怪:“錢不是付過了嗎?”
“啊?付過了?”
“對啊,昨天一位先生打來電話付的,錢是轉我卡上的。”李先生還嘲笑我:“是不是你男朋友來付了沒告訴你呀?鑰匙我放在門口的花壇底下呢,都告訴過你男朋友了。”
我拿着電話半天反應不過來,“那李先生,我能問問轉入人的名字是誰嗎?”
“你等下啊,我看看短信。”
過了一會,李先生才說:“是石小單。”
聽到這個名字我一陣費解,他怎麼會知道我在那兒租了房需要交房租?但不便再多問房東,便掛了電話疑惑的拿着行李去了小區,果然在花壇下面壓着一把鑰匙。我打開門,看到裡面不再是我前天看到凌亂的樣子,而是煥然一新的粉紅色。
我翻出前幾天石小單打過電話的號碼回撥過去,對方卻是無人接聽。我再打開郵箱,確實有昨天石小單發過來的郵件,他說房東給他打過電話要我付房租,他就順便幫我交了一年的錢,另外讓房東幫忙找人過來打掃和更換傢俱。
我奇怪回了郵件:“房東怎麼會打你的電話?”
很快有了回覆:“不告訴你。以後你最好保持手機暢通...”
心裡不禁一陣溫暖,感覺他好像並沒有走遠,而是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一樣。不過隨即知道,自己是一個人世間長了,猛的出現一個想自己表白的男生,都會有這樣異樣的感覺吧?
白天到了公司,張勳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難看,即使我昨天加班很晚把郵件發給了他,見到我也沒有一句話。不過比昨天好的是,今天他沒有再吩咐我做事情,而是羅經理給我找來了公司的規章制度,讓我先好好看看,在最後轉正考試的時候會考到。
這些制度對我來說都不算太大的問題,只是現在要去記憶就顯得有些吃力。我坐在角落自己的位置上,一邊看一邊在心裡默唸着,有時候忘了,可能就念出了聲音。
“你不會默唸嗎?”張勳不滿的抱怨了句,嚇得我連忙閉上嘴..
之後他又不再說話,除了中途讓我幫他倒杯咖啡以外,一直到下班也都是這樣子。一連整整一個星期,我每天都面對繃着臉的張勳,心情自然不能好起來。但我慢慢的也習慣了這樣的氛圍,察言觀色的知道了他每天早上要喝一杯茶,中午要喝一杯咖啡。
所以每天到了時間點,我也都會爲他準備好。我始終相信,即使是一塊冰,我這樣慢慢的融入,也能把他融化成水,教我一些真正工作上的事情的。
可是來沒有來得及把張勳這塊冰融化成水,我就首先成了全公司上下的熱門人物。
這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樣去茶水間泡茶,遠遠的就聽到幾個銷售部的人在討論:“企劃部來了個冰美人你知道吧?”
“知道,不是前段時間網上很火的原配嘛?”
“你說她和張勳的辦公室,會不會冷得要穿棉衣啊?”
“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倆人早就捂熱了。你沒見張勳那來來回回都多少助理了嘛?誰呆的時間超過了3天的?“
“嘻嘻...說的也是哦。不過原配婆家那麼有錢,幹嘛還來這兒受張勳的氣呀?”
兩個字嘰嘰咕咕的討論了半天,我始終沒有勇氣走過去打斷他們談話。原本以爲公司每天的忙碌之下,沒人會再八卦那些事情,未曾想他們早就背後議論紛紛了。
等他們聊完之後,我才走過去泡好茶,端着進了辦公室,正巧就碰上張勳到。他看了看我手裡的茶,竟然第一次衝我露出了微笑,但隨即又冷冷的說了句:“早。”
即使就一個招呼,也讓我欣喜若狂,感覺這幾天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臉上隨即燦爛的笑着:“張經理早。”
然後又是熱臉碰到了冰上,他又不再說話。這種情況持續到中午快要到飯點的時候,辦公室外面鬧哄哄的一堆人圍在前臺,隔着玻璃能看見,好像是有一羣人想要衝進來。
張勳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繼續埋頭做他的事情,而他都不出去我自然也不敢,繼續整理着他昨天給我的一份資料。
沒過多久,前臺就急匆匆的敲開了辦公室的門:“張經理,外面的人要找柯安。”
我條件反射的坐了起來:“找我?”
“是,他們是記者。”
張勳慢悠悠的擡起頭:“有記者證嗎?都是哪些媒體的,找柯安是公事還是私事?”
“我不清楚。”
“不清楚你就急急忙忙的進來做什麼?你回去告訴他們,要是私事等下班,要是公事走公司的外宣流程!”
然後前臺就諾諾的退了出去,而我心跳開始加快,聯想到早上同事談話的內容,連忙打開了微博。果然,今天好多新聞媒體都在轉載一張圖片,就是我坐在辦公室的背影和我平時路過外面時的側影。”配的文字是:“被殺渣男的原配來我們公司啦。”
從角度上看,拍攝的人顯然就坐在外面大辦公室。張勳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我心裡早開始狂躁起來,既然記者已經找到了這兒,那早晚也是要對我進行採訪的。事情過了這麼長時間,我想我有必要站出來說個清楚。
之前所有的不敢,不過是因爲我鑽進了另外一個死衚衕,覺得我要是去面對了這些,就會讓更多的人討厭我,就會讓寧川市的債主找到我。而往另外的方向想,如果我真的有什麼罪,如果我真該死,法律爲什麼會放過我?
我手按着不停狂跳的胸脯,走到張勳面前:“張經理,外面的記者找我應該是關於一些私事,所以我想請一個小時的假,可以嗎?”
“你能應付?”張勳根本不擡頭,手還拿着鼠標在電腦上做着反感。
“我想沒有問題。”
“好,一個小時。”
有了張勳給我的一小時假,我快步走出了辦公室,徑直走到前臺推開人羣,“你們都是來找我的嗎?”
記者如同之前那般,又是毫無秩序的開始提問。爲了不影響大家的工作,我提高了聲音說:“我接受採訪,但是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