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此地無銀的解釋,我忽然有些生氣。這些年來,陳亦梅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和張南的想法相同,向來都堅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計劃的。
事到如今,僅憑我把許安芷救出來這事,她又開始懷疑上了:“媽,你不相信我是嗎?”
“也不是這樣,媽只是能理解你們想要孩子的心。”陳亦梅說完,拉開她隨身帶的小包遞給我一張卡:“這裡面有點錢,雖然不多,但也是媽的一番心意,你就先拿着吧。”
我一向知道張家的錢並不是那麼好拿的,把卡往她手裡推了下:“媽,許安芷起訴這事兒我真的不是我。請您相信我,如果是我的話不用您說我也會勸住她的。”
“你先拿着吧,如果小許那邊可以撤訴,媽在給你拿更多的錢。”陳亦梅還是執意要把錢給我:“其實還有件事媽沒能告訴你,反正毛毛現在的監護權已經在張芸那兒,這也算是媽對你的一點兒補償。”
“什麼?”我聽得這話猛的擡頭,正好碰到車頂,我捂着頭:“毛毛的監護權怎麼會在二姐那兒?我纔是孩子的親媽,我還沒有答應呢?”
“你沒答應?”婆婆裝腔作勢的說,“這不是張南和你商量好的結果嗎?去辦理手續的時候,張南可是拿着你按過手印的同意書的呀?”
我仰頭靠在背椅上,那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和絕望,瞬間充斥了我的全部。我原本一直認爲他們那兩天的頻繁活動,是在爲毛毛變更監護權做打算,只是沒有想到,張南早就把自己的孩子“送”給了張芸。
可是,陳亦梅所說我按過手印的同意書,又是從哪兒來的?縱然我心裡非常清楚自己沒有簽過這樣的同意書,但口說無憑,張南已死,這一切都已經死無對證。
我幽幽的低下了頭,不願意再和她再說話,腦子裡想着那段時間張南的反常。確實,張南莫名其妙晚上來到我房間和我睡在一張牀上,而婆婆知道我家裡的變故之後,卻沒有絲毫奇怪的表現。僅就這兩天,完全讓他們有機會操作這件事,雖然我還不明白具體的細節。
陳亦梅又說:“哎...一切都怪南南自己,要是好好離了婚取了小許,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嘛?也不知道他抽的哪門子風,到最後了兩個都傷害掉。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監護權變更,確實是個明智的選擇。否則現在這樣的情況,你該怎麼養活毛毛呀?”
我已經忍耐着憤怒到了極限,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陳亦梅的意思清楚明朗,即使是他們策劃毛毛的事情,但她依舊認爲張南的死,是我和葉一丁蓄謀已久的結果。甚至把我和許安芷從新在一起的原因,理解成是因爲張南最終對我們倆人的傷害。
我擡起頭,愣愣的盯着她:“媽,我再說一遍,許安芷起訴這事兒,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找個機會讓我和她對峙!另外,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變更毛毛的監護權,這件事總有一天,我會查個明白。”
說完,我把卡丟給她,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她在後面呵斥道:“站住!”
寫字樓門前有保安亭,也有值班的保安,我想他們不敢在這個情況下對我做什麼。我依舊沒有轉頭,執意往辦公室裡面走去。
“既然我舍下老臉來找你,你還這樣的態度,那我也明確的告訴你,許安芷即使贏了官司,你們倆妄想從我們張家拿走一分錢!”
“呵呵...”我小聲的冷笑了兩下,覺得全身上下冰涼。4年的婚姻,直到現在依舊被人認爲我是爲了錢財。
剛纔的事情不過是個插曲,回了辦公室稍微平靜了下,又把它暫時放到了一邊,謹記着張勳說的那句話,低下頭來好好做事。
客戶bqb公司,是剛整合好的一家韓資公司,它採用特殊的模式短時間內併購了中國範圍內80%的韓資企業,原來的企業負責人均用入股的形式加入,統一管理統一經營。而他首選的廣告公司就是騰飛廣告,也是騰飛廣告今年以來最大的一筆單子。所以明天的見面會可以說是張勳職場生涯最重要的節點,據說如果和bqb合作成功,張勳會直接調到a市擔任策劃總監。
當然,這些都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我所要做的,不過是幫助張勳做好準備工作。忙碌了一晚上才把所有的資料做成了簡短的ppt,能在幾分鐘之內展現出張勳的實力。早上眼睛也沒來得及閉一下,又匆忙將資料帶到會議室提前做準備。
好在客戶見面會非常成功,張勳回到辦公室之後,難得露出了特別高興的臉色:“柯安,這次辛苦你了。”
張勳難得的誇獎了我?這讓我難以置信:“我也沒做什麼。”
“昨天通宵吧?快回去休息兩天,後天下午帶好行李我們去a市,參加二次審覈。”
“去a市?”
“恩,我們還需要對bqb企宣部的高層重新講一遍。”
我雖然爲會議的成功感到高興,但還是不敢鬆懈,我把會議結束後的資料整理好之後又爲張勳衝了杯咖啡,地方到他辦公桌前:“張經理,那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是正常來上班好了,我現在正是學習的時候,不用那麼多休假的。”
張勳欣慰的點點頭:“那也行,你明天要是上班的話跟我看個項目去,反正是個小單子,等從a市回來我試着把那個項目的單子給你做。”
終於等到了張勳願意教我這天,我自然很是高興。雖然我一開始只是想找個行政工作,但真正接觸到這份工作之後,我的目標也一點點的提高,偶爾也想過能從助理到策劃乃至有天能像張勳這樣,做到公司的金牌策劃。
回家補了個覺,第二天早早的到了公司,爲張勳泡好茶放到他桌上時,就看到他留在他桌上的一份資料,首頁目錄寫着:“濱海國際旅遊風景區2期。”
我不自禁拿起資料,心裡也慌亂的跳着。來了公司這麼長時間,終於讓我親眼看到了上次在垃圾桶裡找到的碎片資料。裡面有的內容不多,只是關於項目前期少量資料,連帶附上了對廣告策劃最終達到效果的一些要求。
其中有一條要求讓我心生疑惑:“需讓客戶看到廣告對項目產生興趣。”
“怎麼?這麼自覺就研究起了資料?”張勳把包掛在衣架上:“先看看吧,等會我帶你去項目基地走一圈。”
“你讓我做的,是這個單子?”我心提了上來,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有了機會接觸這個可疑的項目。
“是...這單子我沒法做,又坳不過總部。反正難度也不大,權當給你先練練手吧。”張勳站在書櫃面前,對着反光的玻璃整理着他的衣服和領帶:“你先看會資料,我手上還有點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就出發。”
上午10點,張勳忙完驅車帶着我,去了離濱海40公立意外的項目基地。從車開離濱海後大約十公里以外的地方開始,全部都是單車道泥濘小路。短短30公里路,張勳大約開了2個小時纔到達。
可到了目的地之後,眼前看到的還是讓我很意外。說是風景區,卻連一點兒基礎的設施都沒有,就是普通的農村,而且一切村民的生活還井井有條,看起來並不像是要馬上拆遷開發的樣子。我拿着資料站在路邊兒,問:“張經理,這樣的地方做風景區,能有人來嗎?”
“呵。”張勳也是一副輕視的樣子:“一期最後不也是爛尾的嘛,誰知道二期又是個什麼情況。”
“一期也是您做的?”我從車上取出相機,緊張的對着周圍頻頻按快門。
“好幾年前的事兒了,最後做了也沒用。所以2期我不抱信心,乾脆就教給你做。”張勳用手指了指對面:“那座山拍下,這些照片回去後要ps下,看能不能有用。”
說是查看項目基地,不過就是隨便拍幾張照片查看下週圍的環境,以便在後期做策劃的時候能加入一些優勢。半個小時不到,甚至連村子都沒有進,張勳就帶着我返回。從他言談的態度看來,他對這個項目依舊沒有抱絲毫的信心,覺得即使做了策劃也會是白做。頂多就是拿點客戶前期的訂金而已,根本不可能還會有後續的合作。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再說話,只是覺得非常的奇怪。一期項目已經確定是由張勳做的策劃,但項目最終還是夭折。這個項目我媽和我都聽到我爸說過,會不會是我自己想的太多?可能就是我爸提到過而已,根本沒有最終去做的?
快要到濱海的時候,我終於沒有忍住問了句:“張經理,這項目是什麼公司做的呀?怎麼一期都沒做成,又開始做二期了呢?”
“誰知道,總部分下來的活兒,我們哪兒能知道客戶的情況。”張勳好像對這個項目的意見非常大,抱怨着說:“也不知道總部的人都幹嘛吃的,這種渣渣活兒也攬,弄得好像公司快接不到活兒了似的。”
我們這邊剛回到公司,主管就已經在辦公室等我們了,見我們倆一到,急急忙忙的說:“你們倆收拾下去a市,bqb的二審時間提前了,明天上午10點在a市公司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