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師徒二人促膝相談,公孫陽問起了石飛羽近一年在外闖蕩的經歷,臨了只是悵然而嘆。
石飛羽也詢問了九宮山近來發展,得知失去雙塔城石家庇護,九宮山日益艱難,所以才廣收門徒,希望藉此能夠得到發展。
其實有些事公孫陽不說,石飛羽也能猜的出來。
家族數千族人莫名其妙消失,九宮山自然會受到影響,即便雙塔城的其它勢力不敢把他們如何,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照顧。
只是自己一直忙於尋找族人下落,對這裡的事情多有忽略。
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石飛羽便決定起身返回西部神域,遂前往海蜃城。
行雲峰經過一夜整頓,留下的弟子自然歡欣鼓舞,而離開的則黯然傷神。
夢雨取出了一些懸空島上的功法武學,偷偷交給公孫陽與自己師父慕容藍,隨後衆人相繼道別。
東門凝珠並未跟着他們前往西部神域,而是就此分開,打算返回長生島。
期間夢雨雖多有挽留,但是她執意要走。
不過臨走時,這個女人看向石飛羽的目光,略顯複雜。
絕命海南岸,有着直達雙塔城的空間通道,等石飛羽出現在那裡時,卻發現以往石家護衛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童家之人。
童家與石家關係還算可以,不過童川那個老狐狸得知石家遭難,態度已經發生了爲妙改變。
這一點石飛羽心知肚明,只是懶得去找他罷了。
穿過空間通道,出現在雙塔城外,回頭望着那城中雙塔,心中不由得輕輕一嘆。
雙塔依舊,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回想當初,自己在魂極塔內歷練,得到了封印神符線索,也爲家族奪回雙塔五年歸屬權。
然而石家族人消失之後,這種歸屬權又不知道落入了誰的手裡。
隨着修爲的不斷提升,雙塔歸屬何去何從已經讓石飛羽提不起絲毫興趣,現在唯一讓他牽掛的,是自己那些族人。
輕聲長嘆過後,他並未進入雙塔城,而是直接帶着夢雨趕往紫雲閣。
乘坐紫雷、紫炎兩隻雕兒,速度自然不慢,近萬里長途,用了不到一天就以抵達。
當他們打開紫雲閣結界之後,卻是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整座結界都是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難道紫雲閣的人也失蹤了?”
心頭怵然一驚,石飛羽立即拉着身邊少女騰空,衝向紫雲峰頂。
等他們出現在山頂上的一刻,卻是發現紫雲閣弟子並未消失,而是全部聚集與山頂之上,彷彿是發生了什麼。
“夢雨師妹回來了。”
不知是誰率先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立刻轉了過來。
衆多目光紛紛望着夢雨,有喜悅,也有興奮,更有同情。
這種複雜的目光,立即讓石飛羽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等衆人分開讓他們過去之後,才發現在紫雲大殿內,竟有兩撥人相對而坐,紫雲閣主正滿面春風的與其笑談。
目光先是從這位擁有輪迴鏡巔峰修爲的紫雲閣主臉上掃過,石飛羽隨後看向另一波人。
爲首的,乃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天藍長袍,面如冠玉,鼻若懸膽,眉宇間自有一番威嚴。
而在這名中年男子身旁,則站着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同樣身穿天藍色落地長袍,臉龐白皙,劍眉虎目,英武不凡。
“回來啦?”
不等夢雨走進大殿,那位中年男子就立即起身迎了上來,語氣之中多有歡喜。
而夢雨孃親紫若初,則黛眉微蹙,略有不滿。
“丫頭,這位是……”
望着那快步走來的中年男子,石飛羽心頭微微一怔,立即低聲問道。
從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甚至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足以說明,這位中年男子的修爲,至少也在入聖境,甚至更高。
但夢雨並未回答,而是將帶着詢問的目光投向紫若初:“娘,你們這是……”
沒等紫若初開口,紫雲閣主就以率先笑道:“傻丫頭,這是你爹紫宸,還不快喊人?”
夢雨聽到之後,臉色卻驟然一沉:“我沒有爹。”
這句話立即讓那位快步走來的中年男子臉色一僵,面帶尷尬的停了下來。
此刻,石飛羽也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站在夢雨身邊並未開口。
“若初,看來本閣說話夢雨丫頭並不相信,還是你來親自告訴她吧。”
紫雲閣主臉色微寒,旋即搖了搖頭,似是對夢雨這種態度略有不滿。
聽得此話,紫若初這才幽幽開口:“丫頭,那個人的確是你爹爹。”
雙目微微一眯,石飛羽已然從紫若初這番話裡判斷出來,事情並非表面那麼簡單。
若非如此,紫若初也不會只是說那個人,而沒有提及此人名諱。
“飛羽哥哥,咱們走。”
雙眸略帶憤怒的掃了掃大殿內衆人,夢雨突然咬牙,一把抓起石飛羽的手,轉身打算離去。
“站住!”
不料在她轉身的一刻,紫雲閣主與那中年男子紫宸竟同時喝道。
隨着怒喝聲響起,夢雨嬌軀也微微一顫,將腳步停了下來。
“丫頭,有什麼話說清楚就好。”
感覺到氣氛有些劍拔弩張,石飛羽便立即開口勸了一句。
畢竟這位中年男子是夢雨的爹,而且也得到了紫若初的承認,不管夢雨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何況父女二人也沒必要弄的像仇人相見,這樣以後還如何相處?
“飛羽哥哥,你……你知道什麼。”
可是夢雨見他添亂,卻是氣急,隨即俏臉陰沉的咬了咬牙。
夢雨從小便是紫若初一手帶大,爹爹這個稱呼,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以忘記。
如今突然要她接受一個陌生人,倒也的確有些爲難。
只是有些事情必須面對,石飛羽本意是想讓他們父女二人坐下來好好談談,化解矛盾。
沒想到夢雨反應竟如此激烈,而且從未紅過臉的她,竟對石飛羽動怒。
氣氛立即變得微妙莫測,被夢雨呵斥過後,石飛羽也不再開口,只是默默的站在她身邊。
“當年我……”
中年男子紫宸,似是想要解釋什麼。
但是沒等其話語說完,夢雨已然叱道:“當年的事我都知道,是你拋棄了我和孃親,我是不會認你的,死了這條心吧。”
“當初是我不對,這次回來我就是想要彌補過錯,希望你們母女能給我一個機會。”
雖面對厲叱,中年男子紫宸依舊沒有動怒,而是儘量用柔和的語氣說道。
“彌補?呵,你怎麼彌補,這麼多年了無音訊,你突然回來又能彌補的了什麼?”
夢雨顯然是鐵了心要與其劃清界限,言語之中絲毫不留情面。
正當紫宸想要開口之際,紫若初卻是幽幽一嘆:“丫頭,這件事情只是我與那個人的恩怨,和你無關。”
“什麼叫和我無關?娘,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難道自己心裡不清楚,他當年拋棄咱們的時候,何曾想過你處境有多艱難?”
如果換做其它人這樣說,夢雨怕是早已翻臉,但開口之人是自己孃親,不好語氣太過強硬。
這種感覺自然能夠理解,從小沒有見過自己親孃的石飛羽,無論是遭到同齡嘲笑,還是受傷,只有一個人可以默默承受。
石震山在他年幼之時,就以經常外出尋找,石飛羽受傷後,甚至連個安慰自己的人都無法找到。
這也造就了他獨立而堅強的性格,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去尋求依賴。
只是看着夢雨這樣,他也頗爲心痛。
然而正當石飛羽忍不住想要開口之際,紫宸卻是臉色一沉:“這次回來,我是要帶你走,不管你願不願意認我,我都會對你負責。”
這番話一出口,石飛羽心絃就以緊繃起來。
夢雨別看平時柔柔弱弱,心地善良,其實骨子裡極爲倔強,如果用這種強迫性的手段來逼她就範,恐怕只能適得其反。
果然,在聽完之後,夢雨突然咯咯嬌笑起來,那般笑聲背後,有着無盡冷漠:“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你……”
這種逆反,顯然將紫宸氣得不輕,陡然揚手作勢欲打。
而石飛羽見此,眉頭也皺了起來,旋即閃身擋在夢雨面前,絲毫不讓。
礙於此人是夢雨父親,石飛羽自然不能對其出手,但是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去傷害夢雨。
“小子,我女兒變成這樣,定是你從中作梗,滾開。”
不料紫宸看見了他,臉色卻是驟然發寒,將所有怒火一股腦的傾瀉在了他的身上。
“這件事情和飛羽哥哥無關。”
沒等石飛羽開口,夢雨就以向前一步,與他並肩站在一起,出言袒護。
這般袒護,卻是引來紫宸一陣怒笑:“與他無關?那你爲何這麼緊張?”
“夠了。”
正當夢雨想要反脣相譏之時,一直沉默的紫若初,卻突然厲叱道:“她是我女兒,要跟誰在一起,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一席話頓時說的石飛羽心裡暗爽,看向紫若初的目光,更是多了一些敬意。
不過紫若初這樣一來,反倒是讓紫宸有些下不了臺,宛如冠玉般的臉龐頓時青紅交替,怒火逐漸升騰而起。
但夢雨顯然不管他臉色是否難看,抓起石飛羽的手,便轉身憤然離去。
任由她拉着自己前行,石飛羽心裡卻是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