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夫人這才安靜了些,瞧着天闌珊道:“殿下這模樣我就喜歡,屁股大,好生養!!”
天闌珊眨了眨眼。有些懵,她……她屁股大?好生養?
“真的?”她瞧着這黃夫人,雙眸明亮,活像撿了幾袋銀子似的,黃夫人瞧着天闌珊點了點頭:“就是身子瞧着弱了些,今日你就呆在黃府,有我在,我定不會叫那姓蔡的欺負了你去,我給你殺一隻雞,好好的補補,我可跟你說啊,我做的那湯可是數一數二的好,你別看他待我很好,其實他是捨不得我不給他做吃的!”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也想去後面的院子裡玩兒,黃姨,你帶我去吧?”這一聲黃姨可算是喊進人家黃夫人的心裡去了,熱情的應了下來,然後拉了天闌珊的手便要去後邊的菜園子裡,玉月蛾與黃長清面面相覷,好半響黃長清才摸了摸鼻子,朝玉月蛾道:“我娘那性子,你知道的,看誰順眼了便待誰好。”
“可是闌珊身上還有傷,我也去跟着些,你將蔡姻姻關押起來,差人去蔡府通報,若是你黃府的人去通報的,此事推到公主殿下的身上即可,到時候黃府依舊可以保持中立,不過,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夠站在殿下這一邊。”她意味深長的瞧着黃長清,黃長清微微皺眉:“殿下?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只需照辦,旁的,日後你自會知曉,你要切記,你的主子,至始至終都是公主殿下。此事也是殿下的主意,說她是公報私仇也好,當真是出一口惡氣也好,這都與目前的黃府無關。我不可能一直在她的身旁,日後就有勞你護着她了,若是有什麼緊急的情況,你便告訴我,我雖隔得遠了,日後也必當盡最大的努力。”
黃長清凝着她,目光深邃:“許多年前咱們還在國子監上學堂的時候,夫子便曾說過,你是女中諸葛,當時你沉默溫婉,大家並未當真,可如今看來,此話倒不假。”一個會被那位玉太傅稱讚的人,如何會只是區區一個小女人情懷。她的智慧,比之那唐嫣然來,更令人覺得可怕,然而,這份可怕卻被她溫婉的外表藏了起來。
“過獎,爺爺之所以這麼說,大約也就是鼓勵鼓勵我。”她垂眸,轉身出了門。
黃大人微微皺眉,面色變得十分沉靜,他在朝堂裡混跡這麼多年,走到尚書的位置,本事自然也不會蓋的,只不過,他與玉月蛾這一點倒是像,隱藏得都很深,看似無用無害,可是實而滴水穿石,百匯成海,有時候看似無爲的無爲,實則是大爲。
“跟着殿下多學着點,以後也讓我和你娘省點心。”黃大人訓完兒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留下他站在原地,風中凌亂,這到底是誰沒有讓誰省點心!
他差了人去那蔡府,蔡府的人瞬間就轟動了,一羣人風風火火的衝到了黃府,黃府的正門前那些姑娘家早已經走了個乾淨了,蔡仕仁進府的時候就瞧見了那黃長清,黃長清站在門口,掃了眼身旁的小廝,
小廝拿了一聲牌子出來,牌子上面的字很大:‘膽敢打本公主,養不教父之過!’
蔡大人瞅着那字氣得差點吐血:“黃賢侄,不知我那女兒現在何處?”
“公主殿下尚在府中,非我黃府不幫忙,而是這蔡小姐當着整個黃府的人將殿下打得流血不止,蔡大人也知道,殿下可是皇上的心頭肉呢,這若是將公主殿下打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得了?公主殿下命下官將蔡小姐綁起來也是實非得已,還請黃大人明鑑。”說是明鑑,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蔡大人面色一冷:“豈有此理!我黃府人一心一心忠君愛國,殿下怎可如此?還請賢侄帶路,蔡某求見公主殿下,必當親自爲公主殿下道歉。”
畢竟打了公主,這個事情是板上釘了釘子的了,無從改更,所以眼下最好還是順着天闌珊來,至於順完了之後該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黃長清朝蔡仕仁憂心道:“只是殿下如今重傷,正在氣頭子上,待我差人去問一問,免得殿下生氣,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嗯,那就有勞了。”蔡仕仁在朝堂上橫了這麼久,從來沒想過,區區一個黃府,竟也也給他氣受,只是如今寶貝女兒在這府裡,他必須要忍着。
黃長清轉身回了後院,後院里正是雞飛狗跳,原本被諭重病的天闌珊,正在滿院子的抓雞,那些雞被養得很胖一隻,跑得的時候卻是很靈活,所以此時的天闌珊頭頂了幾根雞毛,整個人是半分公主的形象也沒有,讓人一時琢磨不透,這個到公主殿下,當真是那般隱忍之人,還是說,這件事情她們來的時候根本也沒有預料到,如今不過是順手推舟?
黃長清還是覺得,厲害的不是這呆萌蠢的公主殿下,而是那玉月蛾。
玉月蛾正站在菜地裡,幫着他娘摘青菜,陽光灑在她們的臉上,他們眼底那層笑意,總讓人眼前一亮。
一隻雞從黃長清的眼前竄了過去,公主殿下一隻手提着裙襬,一隻手指着他,相當霸氣的道:“快!抓住它!!!”
於是黃長清也參與到了這抓雞的範圍裡來了,天闌珊那身上,簡直慘不忍睹,那身上都帶着一股子的雞屎味兒,難聞得很,天闌珊也不在意,她抱着那隻胖乎乎的雞,興奮的跑到黃夫人那裡去,笑得聲音清脆:“黃姨,你看這隻,這隻可以燉着吃嘛?好重啊,這隻可以燉一鍋了。”天闌珊兩眼明亮的瞅着那站在菜地裡的人。
黃夫人瞧了眼那隻雞,朝天闌珊笑道:“這不就是你上次抓的那隻嗎?再換一隻,這雞太嫩了,燉湯可不入味兒。”
“不是吧?你這兒的雞長得都一個樣兒啊,你是怎麼認出來了?”天闌珊低頭,瞧着懷裡這隻雞,實在不知道那個一樣這兩個字,黃夫人是怎麼說出口的,分明長得都是一樣的花色,這大半院子的雞,天闌珊瞧着眼花繚亂。
黃長清,有些無奈的將天闌珊手裡的雞提着順手一扔:“殿
下,蔡府的蔡大人親自來了,你有何打算?”
“本公主重傷呢,讓他等着吧。”天闌珊扔了這話,又朝黃長清道:“你等等,我問問月蛾啊。”
黃長清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肯定沒有這麼簡單,要說天闌珊有那過人的本事,他自然不信。
天闌珊一會兒又跑了過來,朝黃長清道:“你就去告訴蔡大人,我重傷,現在正氣着不想見他,至於那蔡小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移交刑部去。”
“刑部和兵部可是死對頭,再說,你與蘇大人也算是故交了,嘖,這一招確實狠。”他望向那菜地裡摘菜,陪着他母親有說有笑的人,忽的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曾經揚言要娶她,可是後來,大家長大了,而他也男扮女裝入了宮,有些東西就變得越來越遠了,曾經的那些少年情宜,如今都已經散了,或許不曾散,它們只是凝固在了過去,他想,若是有朝一日,他回過了過去,那麼他們的那種感情,依舊是不會變的。
天闌珊嘿嘿一笑:“我這腦子不如月蛾的聰明,不過,以月蛾的聰明勁兒,在北燕應該不會被欺負吧。”
“不會,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這腹黑的程度,其實不輸於相爺啊,嘖,細論起來,當初與相爺的關係在最近的,除了那織鏡兩姐妹侍女,就是這玉月蛾了,想來,她向嚴恪學的那些東西,也是三生夠用的了。
天闌珊又去追着雞滿院子跑,她眼底透着笑,先前的那些過往好像一瞬間便消失了,那頭上的雞毛襯着她的臉,不像個公主,倒是更像個孩子。
天闌珊最終還是抓了一隻雞,那一身的髒臭,黃夫人眉開眼笑的帶着她去了自家女兒的房間裡,那房間裡打掃得很乾淨,門是開着的,屋子裡還瀰漫着一股子淡淡的味兒,窗外的桃花花開正好,天闌珊站在窗邊,瞧着那房間裡掛着的畫,畫中的小姑娘還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面若桃花,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良善與期待。
花開再花,花也終究會落滿地,天闌珊垂眸,瞧着這乾淨的地板兒,她無法想像別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對於她而言,別人的故事都太長太長了,需要花上太多的時間與經歷去回憶,回憶是一件令人很累的事情,尤其是天闌珊自己,小時候的記憶是半點也沒有,她師父也不知去了哪裡,總是尋不着,所以天闌珊最近總是很擔心。
沒一會兒,那黃夫人便紅着眼取了衣服出來,她朝天闌珊笑得含蓄,眼底染着無盡的愁色:“殿下,這是小女翠花的新衣服,還是我年初的時候新做的,殿下若不嫌棄,就穿這套吧,殿下的年紀與翠花那孩子倒是椒仿,一瞧見殿下,我就想起我那多病的孩子啊,唉。”
黃夫人嘆了嘆氣,伸出手抹了抹眼淚,天闌珊瞧着她手裡的衣服,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她,只道:“那,那我穿上你看看。”
“好,殿下請到裡間來換衣服。”黃夫人當即笑了,笑裡凝着輕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