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煥東站在窗前,將端正嚴謹的領帶鬆開一些,臉上露出疲態來,窗外晦暗不明的光線將他的身影襯得猶如一幅神秘莫測的油畫。
那天汪掌珠在他身下叫着蘇晏遲的名字時,她毫不猶豫的承認那是情不自禁時,他心頭有什麼東西就在慢慢的的枯死,那是一種名爲愛情的藤蔓,原本纏侵到了骨血之中,滲透到了靈魂裡面,可是此刻要拔出它,痛也無以復加。
他站着這裡吸了一支菸,感覺精神了一些,低頭看着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滿意的苦笑一下,打開暗門,走進汪掌珠的辦公室。
汪掌珠此時已經坐回了椅子上,在擺弄和鼠標看着電腦,聽見楚煥東走動的聲音,動也沒動一下。
隨着楚煥東的走進,他身上極淡的菸草味混合着一股特有的香氣傳了過來,這種味侵襲着汪掌珠的每個神經,讓她有片刻的暈眩和噁心。
楚煥東長腿一動,坐到她辦公桌上,輕嗤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定力的。”
“呵呵,這有什麼啊,就當聽野貓叫春了,你還在那裡自我陶醉呢!”汪掌珠無所謂的笑着。
楚煥東微微眯起眼睛,上挑的嘴脣流露出邪惡的微笑,“可是我怎麼記得,上次你和在一起的時候,你叫得比她這隻野貓還賣力還開心呢!比我還要陶醉啊!”
倘若手裡有把槍或者其他武器,汪掌珠一定會選擇毫不遲疑地打向楚煥東的身上,她握着無線鼠標的手動了兩動,最終忍下他的惡毒和赤.裸裸的羞辱。
這個冷酷陰狠的男人,還有什麼是他說不出或者做不出的?只是自己傻,在過去的那些年竟會鬼迷心竅的誤把這個十足的惡魔當成可親的哥哥。
她抿着嘴不說話,可是楚煥東卻不打算放過她。
“汪掌珠,我現在對你在牀上那點伎倆已經厭惡了,但又不能每天放着你無端端的呆着,這樣吧,下次張倩再過來的時候,如果我沒有時間,你就負責陪着她,陪她聊聊天啊,逛逛街啊,總之,就是不要讓她鬱悶,無聊。”
“好啊。”汪掌珠抿着微微白的嘴角笑着,“能夠接到這個任務,我感到無比榮幸,但是現在到了下班時間了,我可以離開了吧,楚總?”
楚煥東看着汪掌珠步履有些踉蹌的走出辦公室的門,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可是這種快.感又彷彿來得太過尖銳,劃得他心口都在微微作疼。
被楚煥東和張倩的成雙入對逼得無計可施的汪掌珠,萬般無奈的下只能讓蘇晏遲每天接送自己上下班,蘇晏遲知道汪掌珠在楚天集團工作不容易,難得見她肯對自己提要求,自然樂不得是接送她,每天都把她送到楚天集團門口,然後溫和的囑咐着她:“掌珠啊,工作千萬別累着!”
汪掌珠扶着車門笑着對他揮手,“知道了!”
“中午別總吃外賣,如果願意動,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出去吃午飯。”蘇晏遲這些日子對汪掌珠很是體貼,愛護,愛護到每個細節。
“嗯。”汪掌珠幸福的點着頭。
楚煥東坐在後面的車裡,看着汪掌珠臉上的笑容感覺刺眼無比,示意司機按了兩下喇叭,尖利噪音打斷了這對情意綿綿難捨難分的夫妻。
汪掌珠回頭看着從車裡走下來的楚煥東,他英俊的五官逆着早晨的陽光,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這並不妨礙她笑得更加開心,爽朗的跟他打招呼,“楚總,早啊!”
楚煥東沉默的點了點頭,眼角冰冷地跳了跳。
張倩這幾天都沒有來公司,自己又連着刺激了楚煥東幾次,汪掌珠有些洋洋自得的坐在辦公桌前,正要總結一下經驗,吸取一下教訓準備再接再厲時,聽到隔壁楚煥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因爲那道暗門一直虛掩着,這些天楚煥東那屋的風吹草動汪掌珠都能聽見,起初她以爲這通電話照常是楚煥東生意上的往來電話,沒有太在意,後來聽着楚煥東聲音異常的高昂興奮起來,她才留了些心。
“……你在那裡不要隨便亂動啊,我馬上就趕過去……對了,身邊多帶幾個人啊……如果餓了………”楚煥東的聲音中難得帶了些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慌亂。
隨即聽他把這個電話掛了,又打給丁凌躍,“凌躍,等一下的會議你幫我主持,張倩懷孕了,我要馬上陪她去醫院……”
楚煥東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般猛劈下來,汪掌珠的臉刷的一下白了,握着鼠標的手開始顫抖,腦子裡一片空白,張倩懷孕了,張倩懷孕了……
她僵硬的扭頭看向暗門那邊,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着房門關閉,楚煥東已經亟不可待的去見他懷孕的情人了。
汪掌珠覺得心頭像被人捅了一刀,疼痛沿着血脈,向四肢百骸蔓延,一直蔓延到手指尖,疼的她冷汗直冒。明明早就就知道楚煥東和張倩在一起,明明知道楚煥東早就娶妻生子了,爲什麼聽說張倩懷孕的消息,她還會感覺這麼的痛?
她恍恍惚惚渾身抖的坐在那裡半晌,感覺有冰冷的液體在臉上肆無忌憚的流着,她才猛然驚醒,汪掌珠,你在做什麼?楚煥東現在是你的什麼人?他還有什麼值得你傷心的?
汪掌珠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努力的將眼中那些酸澀的感覺壓了回去,這樣也好,他有了人人羨慕的幸福家庭,還有了一家三口的情人暖巢,自然就不會在乎自己了!
楚煥東一直到下午纔回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張倩,隔着一道牆都能聽出楚煥東心情很好,對張倩也很緊張,一進屋裡就急忙讓張倩坐下,順便把汪掌珠叫了過去。
一進楚煥東的總裁辦公室,張倩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就深深的刺痛了汪掌珠的眼睛,好在她早做好了心裡準備,神情很是從容的看着楚煥東,平靜的問道:“楚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楚煥東平日裡冷漠的一張臉,此刻佈滿憂慮,皺着眉困惑的看着汪掌珠,“張倩她懷孕了,總是噁心想吐,不愛吃東西,你是生過孩子的人,在這方面一定有經驗,有什麼好的經驗辦法跟她分享一下吧!”
汪掌珠心中氣惱,憑着你楚煥東的財大氣粗,就是一百個保健醫生也請的起,把自己找來詢問這些事情,不就是想給自己添堵嗎!
張倩還在一邊應景的表演着,伸手摸着還非常平坦的小腹,滿臉喜悅的嬌嗔着:“是啊,汪小姐,這兩天把我難受壞了,你有什麼好辦法,說出來幫幫我吧!”
汪掌珠甜甜了笑了一下,“我當然知道懷孕很難受了,好辦法倒是有,不知道說出來你們會不會滿意?”
“什麼?你說說看?”楚煥東急忙問道。
張倩也是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那就是把孩子打掉啊,去年我也意外懷過孕,就因爲過程太難受,結果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就把孩子打掉了。”汪掌珠說完還輕鬆的拍拍手,她清晰的看見楚煥東的臉色瞬間變白,笑容凝固在他的嘴角邊。
她知道這件事情對楚煥東來講是道忌諱頗深的傷疤,對於她來講,又何嘗不是,那是讓她身心俱痛的過程,一直以來都猶如巨石般壓在了心底,今天是楚煥東把她逼得無路可退,她才霍然把傷口撕開,殘忍冷血的自己都嚇了一跳。
汪掌珠的話和表情就像一把刀猛地刺進楚煥東的心頭,猝不及防,疼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忍不住轉過身低低地咳嗽起來,咳的肝膽俱裂般,直到手指緊扣住桌沿,骨節變白,他才漸漸止住了咳嗽。
楚煥東微喘了片刻才重新擡起頭,冷冰冰目光看了汪掌珠好半天,像在打量一件與己無關的事物,最後,才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說道:“汪小姐,你在公司裡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可做,從今開始, 你主要負責跟在張倩身邊,她懷孕了,行動不方便,她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吧。”
汪掌珠有些傻,這才意識到自己逞了一時口舌之利,招來的卻是無窮無盡的煩惱,難道從今以後的九個月裡,或者更長的時間裡,她都要受眼前這個一臉刺目笑容的女人指使。
張倩在楚煥東面前表現的很是大方優雅,只是說自己想吃酸梅了,讓汪掌珠馬上去買,並沒有過多的刁難她。
楚煥東看着木然站在那裡的汪掌珠,聲音不耐的說道:“怎麼還不去買,以後她的話就是我的話,你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不用我把那份合同多打印出來一份,給張小姐吧!”
汪掌珠清楚自己不是楚煥東的對手,無論自己表現的怎樣牙尖嘴利,惡毒陰險,終究還是比不過楚煥東的手段,他掌握着讓自己一招斃命的路數。
她茫然的走下樓,想穿過街道去買酸梅,此時正是下班時車流高峰期,恍惚間竟然走進車道里面,只聽見汽車喇叭聲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