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妹妹如何跟衛世子有交集?”
韓熙躍非常驚異,他遠在山南東道,卻也曾在好友信函中聽聞過衛世子的“大名”。
姜明月怎麼可能跟他有牽扯?
“想來也沒人跟你說這些個污糟事,是元宵那晚,姜家的馬車回府時驚馬,哼,明月遇險,自有你舅舅去救,那衛世子偏要充爛好人,學話本子裡的英雄救美,卻不知,跟他牽扯一處,明月的名聲能好聽到哪裡去!還不如不救明月呢,就算死了,也是乾乾淨淨地來,乾乾淨淨地走!”
思及自己被孃家侄女們連累得不輕,姜如桃話趕話的,語氣中滿是怨毒。
韓熙躍愣怔,驀地記起那天在府外接聖旨,姜明月不知看見誰而色變,那些世家子裡也是有衛世子的。
這兩人,不僅認識,也許還有不爲人知的故事。
可無論如何,他是感激孟長的,要是某一日,他聽到明月妹妹的噩耗,恐怕是要傷心死了罷?
此時的韓熙躍聽多了姜明月的“陰險歹毒”,卻也看清了她背後的危險重重,自不如初聞時那般震驚,心存芥蒂。
韓熙躍哀傷地想,他走開的這幾年,究竟在姜明月身上發生了什麼,導致她對王姨娘母女下得去那般的狠手,受了多少委屈,他全部不得而知,這些不知,讓他越發憐惜姜明月。
“太太是明月妹妹的嫡親姑母,衛世子救了明月妹妹,我們該將衛世子當做恩人來看待的,而非仇人。而且,明月妹妹經歷生死之險,我以爲太太會憐惜妹妹,沒想到太太會詛咒明月妹妹去死。換個位置想想,如果遇險的是熙敏,您會覺得衛世子救了熙敏妹妹的命是種罪過麼?”韓熙躍斂起所有的情緒道。
“你!你這個臭小子!哪有你這樣說自己的母親、詛咒親妹妹的!”姜如桃見兒子對自己失望,心中驚覺差點被氣得失去風度了,而兒子維護姜明月卻質疑她的品性,讓她對姜明月越發不喜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太太,外面人怎麼說是他們的事,但我們不能跟着流傳這些事。”
姜如桃失了顏面,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到底是我侄女,難道會四處宣揚不成?”
打發走韓熙躍,姜如桃果真去交代府內下人不許亂傳,非議者立刻攆出府去,舉報者有獎,這一頓恩威並施,至少涼國公府內是沒風聲了。
她去了壽安堂,對流言一事一字未提,如實稟告了拜訪情況。
姜老太君氣鼓鼓地拍桌子:“都怪寶珠那個死丫頭,混賬東西,把我們姜家的臉面丟盡了!”
姜明月撫着姜老太君的胸口順氣,察覺姜如桃朝自己看了眼,就好像她也丟了姜家的臉面一般,不過想到姑母已經知道姜寶珠跟霍元琪通-奸的事有她參與,她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姜如桃溫聲商量是否請族長夫人替代,雖然面子上差些,但也沒旁的更合適的人了。姜老太君爲孫女覺得委屈,及笄是人生大事,怎能講究、馬虎?卻也無可奈何,正要點頭,忽然寒梅進來稟告,巢國公府的下人投拜帖。
姜老太君莫名其妙:“快請進來。”
那老嬤嬤進來後說明來意,姜老太君差點感動得落淚,原來是巢國公老夫人主動詢問姜明月的及笄禮正賓是否缺人,若缺人,她便來湊個熱鬧。其實這是委婉的問法了,恐怕巢國公老夫人已得知姜如桃受到冷遇的事。
姜老太君自是滿口答應,很是感激巢國公老夫人雪中送炭。
送走那嬤嬤,姜如桃狐疑道:“老太君何時與巢國公老夫人交好了?”
涼國公與巢國公政見不同,而且避免皇帝猜忌兩家武將,兩家就面子上的交情,私交甚少,只走些大面上的禮尚往來。
姜老太君也有些疑惑,想了想釋然道:“咱們明月投了皇后娘娘的眼緣,數次進宮都特意交代要帶上她。許是因着這個,巢國公老夫人才會來給明月做臉罷。”
旁的她也想不出來了。
姜如桃思來想去,面色悄然一變,心底驀地浮上一個念頭,難道袁皇后居然看中姜明月跟孟長做親?這倆都是名聲不好,但身份都很高貴,倒也是極般配的。
姜如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但又覺得匪夷所思,姜明月到底哪兒好了?除了容貌尚可,管家也還行,她可沒在她身上看出別的優點,怎麼就入了袁皇后的法眼?
姜如桃有種在自己手裡是一把大蔥,轉到別人手裡卻成了香餑餑的即視感,好像是她眼光差,看走眼了,這種感覺絕不美好。
不過,她兒子娶不成姜明月,她還是很開心的。
翌日,姜家的近親和宗親婦人都來觀禮。
正賓是巢國公老夫人,有司是姜如桃,贊者是姜明月從小的好姐妹康載善。
康載善因祖母穎國公老夫人臨時缺席而感到非常抱歉,帶上祖母送的厚禮給姜明月,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一支秋蝶無笙琪霜簪,都十分精緻。
姜明月愛不釋手,安撫地笑道:“好了好了,已請了巢國公老夫人來,你莫再皺着眉頭了,什麼都比不上老祖宗的身子骨重要,我和老太君都沒放在心上。今兒就用這支秋蝶無笙琪霜簪罷。”
康載善可愛地吐了吐舌頭,把另外一支簪子放進姜明月的首飾匣子裡,突然看見那支景福長綿簪,忍不住取了出來,讚歎道:“這支簪子纔是真的精緻呢!啊,是珠光寶閣做的,難怪與別個不同!”
“是老太君送的。”姜明月笑了。
她這個房間裡的好東西幾乎都是姜老太君送的,也就理所當然地認爲這支突兀出現的簪子也是老太君送的。
“老太君對姐姐真好啊!既然是老太君送的,又這麼貴重漂亮,自然是戴這支更好,姐姐不必遷就我們老祖宗的。”
姜明月搖頭失笑道:“我都答應你戴那支了……”
“我是贊者,要負責把你打扮得美美的,我說的纔算啊!”康載善嘻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