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寶正唾沫橫飛的說:“爹地,你都不知道,當時情景可危機了,孃親抱着昏迷不醒的我四處求醫,她說,她從來沒有像那天那麼害怕失去我,她好擔心我就這樣一直睡着再也醒不過來,如果我死了,她在世上的牽絆也沒有了,她會下黃泉來陪我,來世再做一對母子。”
玄天麒揉着太陽穴,他似乎要被墨雲寶給洗腦了,怎麼辦,他快聽到吐了,再也聽不下去了!廢話那麼多,要說好久才能說到重點。
墨雲寶絲毫沒有覺得氣氛太冷場,依舊很興奮的說着,“就在這時,一身清風道骨的師祖出場了,師祖救了我的命,又見孃親獨自一人帶着一個孩子,顛沛流離的,他的心腸軟,便收了孃親做入門弟子。”
“就這樣孃親不僅多了一個師父,還多了一個師兄,我們一直住在與世隔絕的雲山之巔,過着朝起而作,朝落而歸的生活,我也一點點的長大,師祖毫不吝嗇的教了我很多防身術,他說孃親身邊得有我這麼一個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兒子保護,他老人家才能放心。”
“當時我還奇怪爲什麼師祖要說這麼深遠的話,直到現在我已經深刻的體會師祖的擔憂了,嗯!”自我認可的點點頭,繼續說道,“後來有一天,我看到一隻白色的鴿子停在師祖的窗臺上,我當時只是想抓那隻鴿子,卻聽到師祖和師叔在房間裡說話,說什麼天下將大亂,百姓要處於戰亂的顛沛流離中,他們要輔佐一代明君平定天下……”
玄天麒的眉頭皺了皺,“你師祖真的說了這些?他到底是誰?”
墨雲寶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說得很小聲,要不是我耳尖還聽不到這些,或許,這就是孃親一直在尋找師祖的原因吧……只是,她似乎沒有找出什麼眉目來。”
玄天麒點點頭,摸了摸墨雲寶的腦袋:“這些話你可對你孃親說過?”
墨雲寶搖搖頭,“那是師祖和師叔的秘密,我不能隨便說的,現在我把秘密分享給爹爹,爹爹可要保密!”說着豎起一根小拇指,對着玄天麒眨眨眼,一臉的俏皮。
玄天麒笑了,笑得如沐春風,與墨雲寶勾了勾手指,還不忘提點一句,“這句話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懂嗎?”
墨雲寶點點頭,他果然跟他爹是一路人,看看父子感情又增加了!
門外卻傳來一道突兀的尖銳聲音:“聖旨到!”
墨雲寶眨眨眼,一臉茫然的看向玄天麒,“我聽過草紙,黃麻紙,宣紙,聖旨是什麼紙?”
玄天麒冷峻不驚的臉又忍不住抽了抽,墨雲寶果然是來搞笑的!
屈指敲了一下墨雲寶的腦門,玄天麒才一臉正色道:那是皇帝下旨,要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的,不可戲言!”
墨雲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摸着自己被敲疼的腦門抱怨道:“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的!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君子動口不動手?”
玄天麒的額頭滑下三條黑線,默默的拉起墨雲寶的手朝外走起,一邊道:“可能是你皇爺爺知道你的存在想要見見你!墨雲寶,這下你可出名了!”
墨雲寶哼哼道:“因爲成名失去孃親,我寧願低調做人!”
玄天麒沉悶了,有那麼一刻他有些羨慕墨雲寶,有個如此大度善解人意的母親,他的人生太過蒼涼,從沒有這般溫暖,是不是上天知道他悽苦,才賜給他這份難能可貴的親情?
前來宣旨的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太監高公公,他已經侍奉了兩代帝皇,已有五十來歲,頭髮花白,一雙眼睛卻非常的清明。
從玄天麒拉着墨雲寶的手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的視線就一刻沒有離開過昂首挺胸走過來的墨雲寶身上,不由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子真不愧是麒王的兒子,很有氣勢,一點都不輸給他的父親。
玄天麒在看到高公公的瞬間就明白,墨雲寶已經很成功的引起了皇宮裡的那位注意,並期待祖孫團圓,這才請高公公前來宣旨。
看到一身華衣,翩翩而來的優雅男子,高公公的思緒有些恍惚,麒王爺已經在京都消失了六年,沒有人知道他這六年的行蹤,此番回來,他有了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令人不由猜測他的失蹤是不是跟女人私奔了?
高公公的腦海裡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有權有勢的年輕王爺愛上一名女劍客,劍客神采飛揚,喜歡笑傲江湖,於是癡情的王爺爲愛癡狂,放棄一切榮華與女劍客私奔,笑傲與山水之間。
他們踏遍千山萬水,最後生下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可惜好景不長,女劍客得罪江湖殺手,爲了不連累癡情王爺,女劍客與殺手展開一場生死之戰,以爲她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卻沒想到卻死在殺手刀下。
於是癡情的王爺情傷很久,最後出現一位女大夫,她與女劍客一樣性格豪爽,看那個孩子沒有孃親很是可憐,就收他做了乾兒子,癡情王爺最終走出感情的傷痛,帶着女大夫和兒子回到京都開始新的人生。
想到傷心處,高公公頓時老淚縱橫,墨雲寶奇怪的看着眼前一手拿着浮塵,一手高舉金黃色聖旨的高公公,不明白他爲什麼看到他就流淚,難道是他長得太帥了,他瞬間在他面前自慚形穢,自嘆不如?!
玄天麒在高公公面前站定,並沒有要下跪行禮的意思,也沒有要寒暄客氣的意思,見高公公要彎腰行禮,一擡手道:“父皇近來可是安好?”
高公公低頭,姿態非常恭敬,“回王爺的話,陛下近來還不錯,老惦記着王爺總是音訊全無,今日蓉德郡主回宮,陛下正在太后的慈寧宮裡喝茶,聽聞王爺身邊多了一位五歲大的小世子,故念心切,差老奴前來宣王爺與小世子進宮面聖。”
墨雲寶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浮雲,想着太陽快要落山了,這個時候進宮有沒有晚飯吃?聽說皇宮裡的御膳可是匯聚天下名廚,那一道道精緻的菜餚,都是精雕細琢,不僅好看還很美味。
墨雲寶越想,心裡越是癢癢,想着自己素未謀面的爺爺是楚國最至高無上的男人,他的心就要飛上雲端,那他小小的心願也可以實現對吧!
此刻的墨雲寶早就將墨青甯拋在腦後,想到孃親以後不會那麼嚴厲的管教他,他就差沒放煙花慶祝。
玄天麒側頭見墨雲寶眼珠子亂轉,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小子似乎對皇宮憧憬的很,很想說: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孩子不要幻想,哪裡沒什麼美好的!
見父子都陷入一片沉悶,高公公站在一旁吹着冷風,心裡卻在打鼓,麒王爺不會是要抗旨不遵吧!他回去要怎麼向陛下交代?
墨雲寶已經拉上高公公手裡的浮塵,笑得一臉的燦爛,擡高令一隻小手道:“這聖旨本世子接了!”
高公公的嘴角抽了抽,猶豫着擡頭看了眼玄天麒,見他點點頭,他便彎下腰恭敬的將手裡的聖旨放在墨雲寶的手裡。
墨雲寶摸了摸上面的紋理,喜滋滋的轉頭問玄天麒,“爹爹,我聽說聖旨在手就像皇帝陛下親臨,所有人都得叩拜磕頭,對不對?”
玄天麒點點頭,應了一個“嗯”字,簡單明瞭。
墨雲寶眨眨眼,“那爹爹看到聖旨,爲什麼不下跪磕頭?”
玄天麒想也不想的回答:“這些規矩只對外人而定,本王除外,但你是晚輩,見到你皇爺爺還是要下跪磕頭的,知道嗎?!”
墨雲寶非常乖巧點頭,“哦,知道了,我可是個很有禮貌的好孩子,爹爹,這聖旨是不是可以送給我,我要放在枕頭邊睡覺。”
玄天麒點點頭,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自然是允了,誰讓這小子是他的心頭寶,爲了彌補他缺失六年的父愛,他自然什麼都答應。
玄天麒抱着墨雲寶上早已候在王府大門口的馬車,馬車緩緩朝皇宮的方向行駛。
天色漸漸黑透,華燈初上,墨青甯是被餓醒的,眯着眼睛喊了兩聲墨雲寶的名字,房間裡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迴應她。
墨青甯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墨雲寶並沒有回來跟她一起睡覺,唉!真是很不習慣突然一個人!
墨青甯翻身下牀,來到茶桌前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喝了一杯後,這才摸着黑出門。
月色籠罩整個院子,將斑駁的樹影倒影在地面上,拉出得老長,夜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墨青甯藉着朦朧的夜色行走在院子裡,她卻總覺得一雙銳利的目光在她身後,一直不遠不近的盯着她。
那不是麒王府的暗衛,那些訓練有素的暗衛很懂得掩藏氣息,這個人故意釋放身周的氣息讓她覺察。
墨青甯皺了皺眉頭,側身擡手捏出一枚銀針朝身後飛去,咻得一聲,銀針劃破長空,無聲的消失在黑暗裡。
墨青甯站在院子裡,驀然望向身後綴滿星子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