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事恭敬的回道:“將軍只找了姑娘一人,並不曾找你三哥。”
程悅點頭,不再多說,跟在大管事的身後,她不信經過白墨卿的警告,程嘯天還敢動自己,畢竟他今日可說了太多大逆不道的話。
到得書房,程悅也沒行禮,只道:“你找我來有何事?”
程嘯天臉色難看,冷笑一聲,“怎麼?現在連一句父親都不肯叫了?”
程悅嘴角勾了勾,嘲諷道:“父親,你配麼?”
程嘯天當即變了臉色,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壓抑着怒氣問道:“這次的事的確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魯莽了,我不該不問清緣由就想着動手,你回去的時候替我跟你哥哥說聲抱歉,讓他明日進宮之後好好考。”
程悅沒有立刻接話,她目露嘲諷之色,心下最不屑程嘯天這種事後裝好人行徑,先前幹嘛去了,事後口頭上的道歉算個屁!想了想,她纔開口道:“我和哥哥的事以後你別管,反正自小到大你也沒管過,現下又何必裝好人,這次的事若不是九皇子及時趕來,你不是就打算打斷我和哥哥的腿,莫非你想等着我和哥哥成了殘廢後,你再說一聲抱歉?程嘯天,我現下就跟你說清楚,若是我哥哥真能成爲遲墨先生的弟子,那我也會隨之離開將軍府。”
程嘯天皺眉,沉聲問道:“我這個做父親的都道歉了,你又何必說如此傷人的話,我不管你們還有誰能管?還有,你說你要離開將軍府,你能去哪裡?簡直是胡鬧!”
程悅輕嗤一聲,“我這就叫胡鬧了,呵?程馨做出傷害姊妹的事你怎麼不說一句胡鬧,還有,我和哥哥的事你管不着,我要去哪兒與你何干!”頓了下,又道:“如今程馨失憶,我知曉你早就起了將王氏接回來的心思,但你最好在我走了之後再將她接回來,我現下一看到她們就覺得噁心得緊。”
程嘯天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偏偏他一個字都反駁不得,不僅是因爲九皇子的警告,更多的則是程悅說的句句在理,他確實存了接王氏回來的心思,一來是因爲程馨失憶的事,二來則是因爲二子也到了要議親的年紀,過了片刻他才問道:“你和你哥哥說了你要離開將軍府這事嗎?”
程悅撇嘴,“說沒說關你屁事!”
程嘯天:“……”
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程悅又道:“還有關於我哥哥受到牽連之事,定是有人陷害我哥哥,我只希望在找出害我哥哥的人時,你別再偏心纔好。”頓了下,她又笑出聲來,語氣裡帶着不屑,“不過我也告訴你,這次就算你想護着都沒用。”
程嘯天皺眉,立刻抓住了重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是府上的人害了子瑜?”
程悅懶得和他多說,只道:“你找我來究竟有何事?不會僅僅是想要道歉吧?”
程嘯天這纔想起正事來,嚴肅道:“你和九皇
子究竟是什麼關係?我不信只一個救命恩人這麼簡單?”
程悅翻了個白眼,“他不是說了嗎?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過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但就算我們之間存着別的關係,你也管不着。既然你沒旁的事,我這便走了。”
程嘯天還來不及多說一句,程悅已出了書房。連着喊了幾聲都不見她回個頭,程嘯天臉徹底黑成了鍋底,胸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伸手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全揮到了地上,還踹翻了書桌,頓時書房內好一陣乒乓作響。
程悅出了書房後,這才呼出一口濁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就算不能擒住程嘯天揍一頓,氣氣他也好,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經許久不曾去娘生前所住的荷軒院,腳下步伐一轉便換了個方向。
到得荷軒院院門口,剛想跨步邁進去,便感覺到身後有人,她轉頭便撞入了一片火紅中,再擡眸便對上了一雙帶着笑意的鳳眸。
含情眯着眼,嘴角勾着一抹惑人的笑意,“丫頭,你怎麼來這了?莫非是特意來接我的?”
程悅嘴角抽了抽,她還想問他怎麼在這的呢?不過既然含情會出現在這,那是不是意味着張娟花也在這?但是張娟花來她娘生前的院落作甚?
她壓低聲音道:“她也在這?”
含情笑着點了點頭,“不止她一人,我帶你過去瞧瞧。”說罷,雙手抱起程悅,足尖輕點,程悅只覺眼前一花,下一刻,兩人已隱在了院中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間。
透過枝、葉的縫隙,程悅可以看清樹下的一切面貌,而此時樹下不遠處正站着兩人,一人是張娟花,另一人則是程子豪,程悅不由得挑了挑眉,因離得不遠,二人的說話聲便清晰的傳進了她的耳裡。
程子豪正用右手捏着張娟花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看向自己,左手則輕撫她的臉龐,聲音裡帶着嘲弄,“今日還特意去爲我三弟送藥啊,只可惜,有人救了他,他不僅沒捱打,還得了一次進宮的機會,若是他真的受了傷,你去送藥說不準他還真會多看你一眼,也說不準就真的看上你了。不過,若是他知曉了他所做的文章是被你偷拿了送給我的,你說,他會怎麼對你?會不會恨得掐斷你的脖子?嗯?”
張娟花一雙盈水的眸子有些閃爍,柔聲道:“二少爺,您弄疼奴家了,還有您胡說什麼呢?奴家對他根本沒存什麼心思,奴家現下不是打算跟着您嗎?畢竟您纔是將軍府名正言順的嫡子,他不過是擔了個空號罷了,奴家對您纔是一心一意,否則奴家也不會爲了您而偷他做的文章,今日奴家去送傷藥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好叫人不會懷疑到奴家。”
程子豪像是被她所說的話給取悅了,低笑一聲,湊過去親了她一口,“只望你說的是實話纔好,我希望這次的事你能夠守口如瓶,不然泄露出去就算是我也救不得你。”
張娟花趕緊
點了頭,“奴家怎麼可能泄露出去,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程子豪擡手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的看着張娟話漂亮嫵媚的臉蛋,忽然開口道:“一開始你不是隻想跟着我三弟嗎?我那時候強吻了你還被你給推開了,怎麼後來就改了主意,要和我合作呢?”
張娟花笑得跟朵花似的,剛想開口說話,便聽程子豪沉聲道:“我要聽實話!”
張娟花原先想說的話在嘴裡滾了一圈,默默的咽回了肚子裡,臉上現出一絲難堪來,“他瞧不上奴家,就算奴家再怎麼勾引他也無用,與其這樣,不如先將他打入最底層,讓他永無翻身之地,待得日後我成了貴婦人,我定要他爲今時對奴家的所做所爲而後悔。”
程子豪聽罷愣了下,繼而哈哈大笑,感嘆道:“古人誠不欺我,這世上最毒的果真還是婦人心,不過我就喜歡你這種表裡不一的女人。”頓了下,又道:“只不過現下他既然得救了,恐怕也已經發現自己所做的文章被偷了,必定會派人調查,你打算怎麼做?”
張娟花掩脣而笑,“他拿不出證據就算懷疑到我們頭上又能怎樣?對了,他的那些文章你都銷燬了嗎?”
程子豪搖了搖頭,但他極爲鎮定,臉上的神色不帶半點慌張,“不曾,不過我早就叮囑過那些收了文章的京中子弟,讓他們背熟後便將之銷燬掉,省得給我惹來麻煩,他們都應下了,不過就算他們不將之銷燬也沒關係,這些紈絝子弟身邊根本不止我給他們的文章,他們還特意找了人幫他們猜題並將文章做出來,程子豪就算要調查,也沒本事查到那些高官家中。”
張娟花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又想起一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咬了咬脣道:“這六姑娘簡直比她哥哥還要討厭,竟敢戲耍於奴家,若不是半路上正巧遇上您,奴家還不知道原來三少爺已經獲救了,到時候奴家這臉恐怕也丟盡了,奴家這回可要好好謝謝二少爺。”說罷,墊起腳在程子豪脣上親了一口。
程子豪摸了摸嘴脣,調笑道:“這謝禮也太輕了點兒。”言罷,他便親了回去,兩人親着親着想是都有些不耐,分開後便急急離去,但這一番話落入程悅的耳中,着實將她氣得不輕,真是好一對狗男女!
待他們完全離開了荷軒院,含情才抱着程悅從樹上落了地,“你現下打算怎麼做?”
程悅冷笑,“宮裡頭現下必定也在調查此事,我所要做的便是要張絹花親口承認,他們對我哥哥的所作所爲我要一一還給他們。”
含情輕笑一聲,伸手捏了捏程悅的臉頰,“嚴肅着臉作甚?怪嚇人的,我膽子小,你別嚇壞我纔好。”頓了下,又笑道:“二百兩銀子可準備好?”
經他這麼一提,程悅才又想起原先壓在茶壺下的那張紙條,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次不算,這次可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