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道:“三個月前的中旬左右正巧輪到我帶兵在邊關駐守,忽然遠處起了濃煙,我和部下皆以爲是敵軍來犯全都繃緊了神情,不想那股濃煙消失後竟不曾出現一個人影,而邊關地區一片荒原,若說敵軍趁着起濃煙的那會兒藏起來也不大可能,但因離得有些遠我也沒敢肯定,於是便挑了幾個部下隨我一同去方纔起了濃煙的地方看,這一看之下忍不住嚇了一大跳,只因那起了濃煙的周圍全是坑,但卻周圍卻沒有一個人。”他看向成王,笑道:“成王,您說這事怪不怪?不過只那次之後就再也不曾出現過那股濃煙。”
白墨卿雖癱着一張臉,但到底此人幾年前是隨他打過仗的,他道:“明日可否帶我們去那地方看看?”
將領陳勇愣了下,隨後點了點頭,“自是可以。”他不曾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番話竟然引起了成王的重視,戰事平息後,成王雖回了京,但到底不曾忘記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想到這他的目光落至坐於白墨卿身旁的姑娘身上,“成王,這位姑娘是?”
白墨卿臉色柔和下來,脣微勾,“我的王妃。”
此話一出,酒宴上凡是聽到這話的都驚詫不已,他們沒聽說成王娶了妻子啊,不過一想他們邊風城是在邊關,消息閉塞聽不到風聲也不奇怪,有不少對成王心存欽慕的姑娘當場臉色就變了,只片刻,落於白墨卿身上灼熱的目光便少了一大半,但是程悅卻因此收到了不少帶着審視的目光。
程悅頭都沒擡,只慢慢的用着飯,這些帶着審視的目光她倒是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方纔那位將領說的話,好好的荒原上怎麼可能出現濃煙,且濃煙周圍還出現了不少坑,她雖因投胎轉世相信鬼神一說,但大白天的哪來的鬼,不過他們明日就該離開了,這事的謎團一時半會兒怕是解不開,想了半響,她也沒能理出半點頭緒。
陳勇回過神來便笑道:“屬下恭喜成王。”
白墨卿頷首,只是坐於他身旁的程悅此時卻半點反應也無,他偏頭看了程悅一眼便知她的心思不在用飯上,他伸出筷子剛要將夾好的菜放到她碗裡,程子瑜便先他一步將筷子上夾着的菜放入了程悅的碗裡,程子瑜眼微擡,輕蔑的看着白墨卿,“悅兒不喜歡吃紅燒豬肘子,成王還是留着自己啃吧。”
程子瑜說的這話自然是假話,只因他看悅兒現下怕是在想事情,所以無論他現下說什麼悅兒怕是都不會注意到,他本就看白墨卿不順眼,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機會嘲諷他,再者,悅兒是他的妹妹,她要吃什麼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會幫着,用你成王多什麼事!你的王妃?呵,這親事可還沒辦!她的親哥可還沒承認!
與成王同桌的除卻陳勇這個將領外,還有一個名爲王軍的將領,因他長年都駐守在邊關,所以他們一家也全都隨他搬到了
邊風城,他的親閨女王娟此時就坐於他父親王軍身旁,這一桌除卻他們三人外,皆是白墨卿、程悅這邊的人,至於王娟爲何會隨他父親坐於這一桌所有人心下都有數。
白墨卿抿了抿脣沒說話,只將豬肘子夾到了自己的碗裡,這一幕讓不明真相其他兩位將領和王娟都瞪大了眼,三人心下不由得猜測,這容貌俊美的公子究竟是何人?對成王竟這般不客氣,且成王還忍了!
王娟心下想的更多一些,原本她聽了成王說他有了王妃心下說不失落是假的,但大周國王公貴族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她也沒想能夠成爲成王的王妃,只要能侍奉成王她便足矣,只是這俊美男子的所作所爲卻讓她蹙了眉,她清了清嗓子,但也不曾莽撞,只柔聲道:“敢問這位公子與成王的王妃是什麼關係?”
程子瑜擡手摸了摸下巴,“姑娘是指悅兒嗎?要說我和她的關係,大概世上沒有人比我和她更親密,就是成王也比不上。”他可是她的親哥,血濃於水,只是他這般模糊的說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
王娟一愣,隨後立刻看向成王,見成王沒反應,她心下納悶的同時又替成王覺得不值,這姑娘雖容貌不錯,但如此不守婦道怎值得成王你真心相待、步步忍讓,她想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道:“這位姑娘,成王這般待你,你就該和這位公子劃清界限,而不是仗着成王的寵愛忍讓而得寸進尺。”聲音裡帶着斥責,顯得有些尖銳,坐於周圍的人全都聽到了,一時間周圍全都靜了下來,齊齊看向這邊。
程悅從一開始就沒有在聽,雖知曉有人在說話,卻不知這話是對她說的,畢竟她規規矩矩的坐在桌旁用飯可沒有半點引人注目的地方,王娟等了片刻不見程悅回話,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極爲難看,她心想,自己雖說比不得她一個從京城裡來的大家閨秀,但好歹也是一個將領的女兒,至少在邊風城內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這從京城裡來的姑娘也未免太過高傲,她忍不住又提高聲音道:“我問你話你爲何不答?莫非是心虛了?”
程子瑜坐於程悅身旁,垂下眼來不知想到了什麼,伸手碰了下程悅的手臂,程悅這纔回過神來,茫然的看向陳子瑜,疑惑道:“哥哥,你拉我作甚?有事?”
這話一出口,萬軒逸、秦風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王娟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偏偏程子瑜這時候道:“那位姑娘好像有話要問你。”
程悅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王娟,笑盈盈道:“你找我有何事?”
王娟的臉被打得生疼,她臉色漲紅,哪裡還有臉再提方纔所言,只搖了搖頭便低下頭來。周圍這麼多人看着,今天她的臉怕是因這件事全丟盡了,她沒敢看成王,心下卻在想成王現在會怎麼看自己?會不會認爲自己是存心找事,她心下有些委屈,她還不是因爲太過擔
心成王纔會急着爲他抱不平,只希望成王能夠理解她,如果能爲她說句話最好,這樣她也不必在衆人面前這般難堪。
同時她心下又對程悅生出了點兒怨恨,認爲程悅方纔定然是故意的,她又擡頭看了眼程悅,見她一臉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越發認定程悅是一個心思深沉、存了一肚子壞水的女人,她越發不明白爲何成王會喜歡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成王!
程悅眼神一閃,就算方纔沒聽到王娟所言但看她現下這副模樣也立時明白了這姑娘方纔怕是準備找自己的麻煩又自己打臉了。
王軍這時不慌不忙站起身來,他手中端着杯酒,笑道:“成王莫怪,小女自小眼裡便容不得沙子,性情耿直,有什麼看不過眼的就立時就說了,成王前幾年又一直在邊關打仗,所謂關心則亂,這一急才說錯了話,不想到頭來竟是場誤會,這杯酒我敬成王,就當我代小女向成王賠罪。”言罷便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只是這話聽上去倒不像是在道歉,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過都是我女兒是在關心成王您啊。
方纔他女兒多管閒事的時候他不阻攔,現下見事態不妙立時就想將事情遮掩過去甚至還強行改了她女兒話裡的意思,天下可沒有這等好事。
白墨卿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他站起身來,冷聲道:“你女兒沒有對不起我,你無需代她賠罪。”他喝了酒杯裡的酒,就當是還了王軍方纔敬的那一杯,又繼續道:“你女兒需要賠罪的對象是我的王妃,你既然說她眼裡容不得沙子,性情耿直,那知道自己錯了後道歉不是也該立刻說出口?而不是一臉受了天大的委屈的神情,等着你這個做父親的爲她善後。”白墨卿所言極不客氣,不曾給王娟留下半點顏面。
王軍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心下的怒氣直往上涌,自己的女兒這麼幫着你,你不領情就罷了竟然還要如此說我女兒,當真是豈有此理,可心中的這口氣他偏偏又不能發作,但他臉上的笑意卻收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成王,難道我替我女兒道歉還不夠嗎?”
不等白墨卿開口,陳勇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恐怕不妙,他立時站起身,笑道:“成王,您莫要和王軍計較,您也知曉他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自然是事事順着她、寵着她,她方纔所言確實不妥,理應也該給您的王妃道個歉。”說到這,他又看向王軍和王娟,“王軍,今日成王好不容易來趟邊風城,不過是說了你女兒一句你急什麼,畢竟方纔是娟丫頭的不是,娟丫頭,你向王妃道個歉,別讓你父親難做。”
成王說的話雖極不客氣,但他所說也是事實,且確實是娟丫頭先挑事在先,於理他本應該站在成王這一邊,於情,王軍又是他好幾年的好兄弟,所以這最後他只能出來打圓場,這事這麼過去了就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