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姜雲歌,蕭焱再一次在殿門口來回踱步起來。蕭焱聽說玉安長公主狠摔自己的女兒,心裡頭也不知怎的,一想到可能是那丫頭出了事,竟不自覺地想要來看看。在殿門口徘徊了很久,偏就是不見任何人出來,擔憂過度的蕭焱現在滿是煩躁。
“咔呲”一聲門響,蕭焱轉頭,屋裡陸續有人出來了。
接連外出的太醫都低垂着頭,緊隨的弈凡臉色也極其不好。
蕭焱發現睿王弈凡的白色長袍上染滿了血跡,但他身上卻不見任何傷口,心突然揪了那麼一下,那不會是初瑤那丫頭的的血吧,心知情況不妙,忙衝上去,急急問:“叔父,我聽說初瑤那丫頭被姑母摔傷了,她現在怎麼樣了?”
少年卻恍然沒有聽見似的,良久,口中飄出兩個字,“不好。”
“哦。”蕭焱默默應了一聲,想進去看一眼那丫頭,卻覺得難以啓齒。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逍遙小王爺,憑什麼要降低身份去看一個已經失去了靠山的落魄郡主?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呀,他怎麼說也是皇爺爺親封的逍遙王,憑什麼想要見個女人還要這麼費力地找理由?
“叔父……我……她……”蕭焱也不知怎的,面對這個僅年長自己兩歲的少年,他總是囂張不起來,反而有些忸捏。
弈凡的表情一如清風般平靜淡漠,薄脣輕啓:“想去看她就去吧。反正她也不願意見我,你們年齡相仿,你去陪陪她也是好的。”
男孩兒得到了少年的允許,臉上終於露出了狂喜之色,邁出腳步正準備衝進偏殿,忽又記起什麼似的,慌忙轉頭,道了句:“多謝叔父!”
弈凡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無奈地扯了扯,微弱的聲音消散在風中:若是喜歡,說出來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少年落寞的站在冷風中,任由風中的沙礫擊打着自己的臉頰,想到自己又失去了一份親情,心中惘然。
“啊——”
只聽得偏殿內傳來一聲疾呼,那聲音是蕭焱的!蕭焱平日裡膽子大得很,不可能輕易被嚇到,想到這裡,他三兩步衝入屋內,屋內的畫面,直叫他心驚肉跳!
映入眼簾的奶娃娃正滿臉污跡的趴在地面上,雙手緊緊抓着自己的頭,不停地翻滾……手上握着一把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匕首,她的手腕處有數條血痕,深淺不依……女童的脖頸上還鬆鬆纏繞着一條撕下的長綾,那雪白的脖頸上依稀可以看到強勒的痕跡……
顯然,眼前的初瑤郡主因無法忍受劇痛,先嚐試了窒息自盡,卻因爲力氣不夠,未遂;而後她又選擇了割腕自殺,卻因爲手上的力道太小,手腕上劃下的傷口不深,未遂;最後,她只能不停地在地上翻滾,以求血流而盡!
“你瘋了嗎?!”弈凡兩步衝到女童面前,奪下了她手中的匕首,扔得遠遠的。
“我頭痛!頭好痛!你可以殺了我弟弟,我求你也殺了我,殺了我……好痛……”痛苦的韓珂,不停地抱着這小身子的頭部,那樣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想要一死以求解脫!可是爲什麼,這個可恨的舅舅居然不讓她死!
弈凡撕了衣衫,替她包紮,摁住她的手,目光緊緊逼視着她,怒斥道:“你不是恨我嗎?!你不是想要報復我嗎?!你現在這樣子還想怎麼報仇!你給我振作點,我等你活着來殺我!”
弈凡的話就好似冰冷的利器,狠狠扎入韓珂的骨血,韓珂的神智一點點清醒過來,她用充滿怨憤的目光逼視着弈凡,幽深的瞳仁好似罪惡的深淵:“我活着!我一定會好好活着!因爲,我要親手送舅舅下地獄!”
“哦?那我等着你。”弈凡滿意地點點頭,看似厭惡地甩開了她的手,然後朝着一直怔愣在原地的大男孩使了個眼色。得到暗示的蕭焱忙奔到初瑤郡主身邊,蹲下來,拍拍她的後背,用僅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安慰道:“只要你活下去,本王幫你報仇!”
這是誰的聲音?本王?是那個蕭焱嗎?韓珂怔怔地看向蕭焱,空洞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令人看着心酸。